不是还有，是“只有”。

    一年半的时间对他来说无异于生命的倒计时。

    为什么即使有人再努力，都换不来安稳的生活。

    ……

    那年谢觉晚七岁。

    他站在别墅外，穿着劣质低价的体恤衫，双手紧张的握在一起。

    而一墙之隔的里面，却是如同故事书里皇宫般金碧辉煌的别墅。

    这是他名义上的爹——“郑钱”的地盘。

    这只是房产之一，要不是谢婉死缠烂打追到这里，让住在里面的小情人受到惊吓，郑钱是不可能明目张胆来这边的。

    谢婉让自己在外边等着，说只要自己五点之前没出来就去找她的现任男朋友。

    谢觉晚很乖，他静静等着，隔着很长很长的鹅卵石路跟郑钱对上视线。

    郑钱抽着烟，单手插兜，眼里是藏不住的嫌恶。

    他吐出一口眼圈，极具威慑力地喊了声“闭嘴”。

    两个哭闹的女人安静下来。

    “谢婉，你说吧，你想要什么。”

    谢婉扯着嗓子，恨不得让别墅里的所有人都听见，“同样都是情人，这个女人过得凭什么比我好！你要拿不出三亿封口费，你们都别想好过！”

    谢觉晚蹲下来，眼里积满了泪水，他却倔强地抬头不让眼泪流下。

    这时候有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人走过来，她提着包，先远远看了眼里面的闹剧，意识到旁边有个孩子，她蹲下来，捂住他的耳朵。

    女人看着小谢觉晚，眼里流露着悲伤。

    然后她从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他，“孩子，你会吃苦吗？”

    谢觉晚重重点头。

    “那好，跟你妈妈回去吧，我会给你妈妈想要的答案的。”

    谢觉晚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但别墅里一切喧闹的声音都随着这个女人的出现而消失。

    “宛宛，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第几个情人了？”

    “最后一个，真的，最后一个……”

    …

    后面的话谢觉晚再也记不清了，只知道最后谢婉拉着自己的手，一边走一边喊：“郑钱，属于我的一分都不会少！”

    很久之后，谢觉晚才知道，谢婉是郑钱众多的情人之一。

    谢婉接近他本就是为了钱，在不慎怀上谢觉晚后，她变本加厉地要挟郑钱，最后以一百万的价格让谢婉去打胎。

    可谢婉背着所有人生下来了，还偏偏取名“觉晚”。

    而郑钱的夫人就叫叶觉宛。

    郑钱知道后气急败坏，死了心让谢婉不会好过，此后养育谢觉晚的每一年，他们都站在破产的边缘。

    谢婉受不了了，在第七年终于找到了跟郑钱有关系的一个小情人，她二话不说就要带着谢觉晚去找人。

    结果就是被郑钱夫人赶了出去。

    谢觉晚不知道他们出去后谢婉得知了什么，只知道在一周后谢婉性格大变，时而像个慈母，时而又变回原来暴躁的样子。

    也是那天起，他再也没有了自由。

    谢婉用她的一生，给谢觉晚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

    他没有家。

    没有父亲。

    还有个随时会抛弃他的母亲。

    最后的最后，连名字都是偷别人的。

    ……

    谢觉晚将整个人埋在被子里，在他混乱的思维里，温愿安站在中间，递给自己一杯奶茶。

    就像当年在最无助的年纪叶觉宛递给自己一瓶矿泉水。

    他大口呼吸着，试图逃离这溺毙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