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与腐物的臭味杂糅,扑鼻而来,快要让人晕厥。昏暗的牢房,只有墙上那道一掌余宽的缝隙,透进来一缕月光。
耳边不时传来阵阵嘶吼、铁链拖地的声音、皮肉在火上炙烤的声音,还有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嘶嘶声。
如此种种,在暗无天日的空间里,显得分外恐怖。
花不杀缩在一个角落,四面冰冷的石壁寒凉阵阵,她靠在上面,全身冷得颤抖起来。无边的黑暗,看不到尽头,压迫、窒息、逼仄,快要将人逼疯。
手脚全被铁链拴住,摩擦出红肿的伤痕。花不杀低着头,脑中什么也不想。
仙界天牢,只有身犯重罪的囚犯才会被关在这里。一旦进来,就没有人能够活着出去,光是种种刑罚,就叫人生不如死。
冰龙重伤,花不杀身犯死罪,等待她的无非是各种皮开肉绽的刑罚,无非是无边的折磨与恐惧。
前方慢慢响起一阵脚步声,一团火光摇摇晃晃靠近过来。
“听闻这女巡按伤了仙君坐骑,可是个厉害的角色,待会儿要是动起手来,可小心着点。”
“你害怕了?她不过是天镜司里一个小小的巡按,我们刑狱司掌管仙界刑狱之事,再大的官也关过,哪一个活着出去了?怕她作甚。他们天镜司无非就是查查案子,最终案犯还不是交到我们手里处置,他们哪比得上我们心狠手辣。她身犯重罪,还敢在天牢里杀人不成?”
“哈哈,那倒是。”
说话声音越来越近,火光把周围的空间都照亮了。一道道铁门把牢内空间分割成许多间牢房,排列在过道两侧。
死囚见了光,一个个爬起来扒着牢门,跪在地上哭求喊冤。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时间尖锐的、粗犷的、沙哑的声音如潮水一般涌来,直吵得耳朵发疼。
“别叫了,再叫杀了你们!”
狱卒一声大吼,顿时那声音退了下去,一个个望着他手中的铁鞭,都吓破了胆子,连忙退回原地不敢做声。
“你就是花不杀?”
说话间脚步声停在了牢门外,火光在她身前晃了晃,狱卒凑近看了看。
“原是个小丫头,胆子倒是挺大。大人要见你,随我们走一趟吧,莫作挣扎,不然可没好果子吃,听到没有?”
狱卒开了门,牵着她手中的铁链,将她整个提了起来。
“走吧。”
两名狱卒一左一右,押着她双臂,将她带出了门外。狭长的过道看不见尽头,只有借着手中的火光,才能看清脚下。
没走多久,眼前豁然开朗,过道在这里变成了一座石桥,桥下是看不见底的深谷,血腥凝重,却传出哀嚎阵阵。
“你可小心着点,要是敢挣扎一下,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将你丢下去。知道下面是什么吗?那处可算得上无边炼狱了,活人要是掉下去,可就没命了。知道为什么吗?那谷中有吃人的东西,是饲养在此地的数百条灵蛟,个个是杀人不眨眼的。”
“行了行了,和她废什么话呀,快些将她带去。”那狱卒催促着,另一人也立刻闭了嘴,加快脚步走过石桥。
花不杀被带到一间石室里,她被狱卒压着跪在地上。石室两边站着数名狱卒,上头坐着的便是那狱司大人。
“花不杀,久仰大名,日前听闻你们镜司大人将追捕山飞夜的重任交给了你,想来很是器重你的,怎的今日却犯下大罪,诛杀冰龙?如实交代!”
花不杀慢慢抬起头来,见那狱司顶着张铁面,严酷冷肃,叫人不寒而栗。
花不杀道:“诛杀?大人亲眼看见了吗?是我杀的它吗?它既为仙君坐骑,又岂是我一人能够重伤的?大人明察秋毫,待冰龙醒来,一切自然真相大白。”
狱司脸色发青,面露凶相,道:“身犯重罪,却还满口狡辩,你当我是死的吗?当仙界律令是死的吗?伤了仙君坐骑,那可是死罪!”
花不杀道:“冰龙何在?让它来作证,若是它说我没罪,大人可得放了我。”
狱司道:“冰龙重伤昏迷,岂是你要作证它就得来的?仙君坐骑,那可是一百个你、一千个你都比不上的!仙君将你关入大牢,命我主审,你以为他要的是什么?醒醒吧,仙君要的只是你认罪,他可不会在乎是不是你伤的冰龙。”
花不杀眉头一紧,疑惑道:“这话怎么说?”
狱司道:“仙君要的只是结果,只是出这口恶气。你以为他不知道你的实力吗?你以为他不知道冰龙的伤是谁伤的吗?他可是仙君,无非伤它之人连仙君都没办法降罪罢了。”
花不杀怔怔看着那大人,“所以我只是一只替罪羊,一个任他出气的工具?所以不管冰龙作不作证,我认不认罪,我都难逃一死么?”
狱司叹了口气,“你以为呢?这天下都是他的,他可以赐你权力,也可以亲手毁了你,我们都只是他鼓掌之中的棋子罢了。”
花不杀愣在原地,她所忠心的仙君,原是这样的么?杀伐权谋,机关算尽,将一切都玩弄于鼓掌之中,到头来,却连忠心之人都能毫不犹豫地舍弃么?
狱司道:“你久不在霰安城,什么都不知道,仙君本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你的忠心又算得了什么呢?你已死到临头,再不会有人来救你了,他已下令,今日必须将你处决。”
花不杀目光无神,愣在原地。
狱司道:“想来你来时路过那深谷了吧?下面的数百条灵蛟可是饿了许久了,但凡是个活物,都会被撕成碎片。死前让你知道真相,已是我最后的仁慈,下去了也别带着怨,下辈子投胎记得聪明点。”
狱司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示意狱卒将花不杀拖下去。
花不杀大脑一片空白,杀人诛心,她早就被他那些话击晕了。她的忠心原是个笑话?权谋之下,她又算个什么?她突然笑了,心如死灰,不想反抗,不想辩解。
身子被狱卒一推,她便从桥上坠了下去。无边的黑暗瞬间将她身形吞没,一股血腥之气涌了上来,分外刺鼻。
花不杀清醒了些,环顾四周,却什么也看不见。她在空中飘了许久,才落在一地冰凉的液体中,她掌心托焰,才看见那是一层血液,几乎铺满了地面,厚度约莫半寸,在地上缓缓流动着,还新鲜得很。
花不杀托着焰火移动,谷下空间幽暗,抬头也只能看见一条线——那座石桥。除此之外,全是黑色的一片,四下静谧,安静得连她的脚步声都分外清晰。
可突然,一个水滴落地的声音在前方响起,她抬手将火焰迎了上去,却发现那处的黑暗中慢慢显出形体。直到火焰靠近那物体,才看清那东西原是一具尸体,而那水滴之声,正是他身上血液落地的声音。
那尸体悬在半空,原是有个铁钩穿透他的舌头,将他整个吊在空中。尸体由一条丝线牵引,一头挂着铁钩,另一头便嵌在了石桥下。
谷下饲养百蛟,想来便是以此为食。那尸体鲜活时挂上,过上几天,舌身腐烂了,便会坠下地去沦为食物。
火光把周围照亮,黑暗中又显出几具尸体。地面零零散散躺着尸骨,有些是吃到一半剩下的,有些却是完好无损的整具。
尸体不过几具,却要喂养数百灵蛟,按理说不够食用才是,怎的还会剩下?
花不杀有些生疑,按狱卒所言,她刚坠下,百蛟就该来食才对,可为何她在底下走了一圈,那灵蛟却愣是没有动静?
此事不对!
花不杀一跃而起,掌心闪烁,火焰忽的放大数倍,将谷中大半空间都照亮了,她一看,却愣了。
只见远处角落里灵蛟尸体堆成了山,一具累一具,堆起几丈之高,怪不得无蛟来食,原是它们早已身死。
是谁干的?听狱卒所言,他们应是不知情的。但若非他们,谁又能潜入天牢,杀死百蛟而丝毫不被察觉?
火光忽的在空中摇摆起来,可谷中明明没有风才对,一股灵力自她身后涌动,慢慢靠了过来。在这样诡异的环境下,不免让人后背发凉,神经紧绷。
“谁?”
花不杀还没来得及转头去看,一个声音便先她一步响起:“大人,又见面了,别来无恙。”
花不杀转过头去,那人已凑近身前,和她平平对视。此人脸戴金色面具,一声红衣如血,正是那只火凤凰。
“你又来做什么?伤了冰龙害我入狱还不够吗?你还想怎样?亲手杀了我吗?”
那人低低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大人怎会如此想?我若要杀你,早连同冰龙一并收拾了,还会留你活到现在?”
“你想做什么?”
“我是来救你的啊。”
花不杀皱眉,此人自打出现,便浑身透着古怪,戴着面具颇为神秘,怎么看也不像个好人。
“救我?你我非亲非故,救的什么?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我身上可有值得你再三出手的东西?”
男子笑起来:“大人,我看上你了,不过不是你的躯体,是你的东西。”
“什么东西?”
“幽冥珠。”
花不杀警惕起来,此人到底是谁,好似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能轻而易举重伤冰龙,他的实力必定高深莫测,说不定在山飞夜之上。可这样的一个人,何必纠缠她呢?
要幽冥珠,以他的武力一招便能要了她的小命,简单直白便能达成目的,又何必和她迂回?
花不杀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也不知道什么幽冥珠。”
男子依旧笑脸盈盈,“大人稍安勿躁,那东西到了时间我自然会向你要的,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是可以心平气和地交谈的,若是你愿意还能交个朋友,知己就更妙了。”
花不杀道:“我不缺朋友,也不想交谈。识相的就自己离开,不然我杀了你!”
“是吗?大人有这自信能赢我?”
“试试就知道了。”
栖谲穿风而来,眨眼杀至眼前。那男子却是不慌,一伸手便夹住了剑身,再拂袖生风将她逼回原地。他招式简单却招招破敌,花不杀自知不是对手,没有冒然再攻。
“大人,你跟我走吧,反出仙界入我麾下,我们共图一番伟业如何?”
“反出仙界与你为伍,成为整个仙界的敌人,你是怕我犯的罪不够处死吗?”
“仙界有什么好的?一个无能、不辨是非的仙君,便是你要辅佐的吗?他要杀你啊!你伤他坐骑,他不会留你性命的,跟我走,你才有活路。他擅阴谋算计,你只是他的棋子,要用你之时,你是天镜司巡按,他不要了,你便是死囚!这样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人你还要对他忠心吗?”
“我自有判断,无须你来教我!”
“我在救你啊!”那男子眼睛睁大,认真的模样连花不杀都看愣了。
男子动情道:“我在救你啊,你相信我,我能给你的远比一个将军多得多,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的,只要你说,我都照办。他仙君凭什么要你的性命啊?你该为自己活的,你有自己的路可以走啊!
你为他出生入死地卖命,到头来却要落得个惨死的下场,不值得啊。跟我走吧,我们掀了这霰安城,叫他仙君滚下宝座!到时候你要报仇,不是易如反掌吗?”
那男子越说越激动,拉起花不杀的手,便要飞出谷去。
花不杀用力一挣,将他手臂甩开,“你放开我!别撒谎了,这一切都是你布的局!”
男子愣了一下,脸上表情微微僵硬,“你说什么傻话呢?我一心为你好,怎是布局?”
花不杀轻哼一声,道:“好手段,好计策,若不是你的话里露出破绽,我还真的信了你!”
男子表情又变成一张笑脸,“你说什么呢?我真心的啊,你相信我啊。”
“还装?非要拆穿你才甘心?若我没猜错,从打伤冰龙之时开始,我就在你的算计之中!你将它打昏不能言语,就是要我担下罪名,被扔进大狱。将我置之死地,我才有可能为了活着反出仙界,这样才能达到你的目的!
只是我不知道这山飞夜与你有何关系,是否也是你设计中的一环?还是说见他受伤,你才心生一计?知道我们要偷龙血,才设局让我犯险,正中下怀?”
花不杀深思片刻,将思绪从头捋了捋,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令人震惊的预想。
花不杀道:“若真是这样,再往前推演,其实从白面鬼灭月霓城那时开始,便可发现可疑之处。山飞夜中毒是因为山月,而山月中毒是因为发现了红衣女子。如此说来,玥召、长鱼、关彻,或许都是你设计中的一环?所以,白面鬼或许也在你的设计之中?!”
花不杀有些不敢置信,她越想越觉得恐怖。
“你设计杀了玥召,并炼化成傀儡,引山月前去,这一环便完成了。这样看来,山飞夜或许不在你的设计之内,一开始你的目标是山月,对吗?
你知道她对我有多重要,我定会拼命救他,所以从那时起,冰龙、天牢,或许就在你的设计之中了,我也许一早就入了你的局了!”
男子眉眼微蹙,一角的眉毛轻轻挑起,看着花不杀,来了兴致。他道:“你说这些可有何依据?空口白话,可说服不了人的。”
花不杀沉默片刻,道:“你可知你最大的破绽是什么?便是那问话的狱司大人,这问题,正是出在他的身上。我被关进天牢不到小半个时辰,恐怕此时那医仙才刚探查完冰龙的伤势,仙君心疼还来不及,哪里顾得上问罪?你不觉得有些操之过急了么?
冰龙身躯被火焰灼伤,以它的修为还能被一击重伤,这凶手不难猜吧?天下此等高手屈指可数,他自然知道是谁伤了他。仙君陛下做事讲究证据,也正因此,仙界纪律严明、政·治清明,那狱司大人无凭无据,便在冰龙苏醒之前着急定罪,急于处决我,这不是仙君的做事风格,此乃破绽。
再者,那狱司大人态度不对,他言辞之间不敬仙君。天牢重犯牵扯重大,少不了谋反动摇他地位之辈,他定不会扶植一个不忠之人,这也是破绽。”
“原来如此,你是何时起疑的?”那男子看向花不杀的眼中已生了杀气。
花不杀道:“在你说反出仙界,拉我离开之时。你言辞是很恳切,但非亲非故,太过诚恳就有问题,我便在那时反应过来。”
男子道:“你分析得头头是道,只是你的言辞站得住脚么?”
花不杀道:“只要证明白面鬼听命于你,这一切就都能解释。若他听命于你,则可以证明……你就是鬼君凰栖!”
花不杀接连后退几步,这预想连她自己也震惊了。缓了一瞬,她突然惊醒道:“是了是了,凰栖,凤凰,你是只凤凰啊!世人都说鬼君的原身,是忘川河中沉浸千年的凤栖梧桐。而这忘川河就是阶品极高的仙鬼也不能轻易蹚过,那梧桐浸泡千年却不化,必是有元灵附着其上,能栖在梧桐木上的,不是凤凰又是什么!
听闻鬼君每每现世,便是携风带火,凡经之处,焰火三日不熄,鬼君原身,正是只凤凰!而你,也是只凤凰。你轻而易举将我玩弄鼓掌,有如此手段,不是鬼君又会是谁? ”
那男子听完花不杀的话,忽的笑了起来。他的眼睛被血丝占据,变成赤红,眼眸深邃空洞,面具覆盖着他的大半张脸,看不出神色。
他狂笑着,声音夹杂着凤唳变得尖锐。他目视花不杀,极致的压迫感,似要将她诛杀当场。
却听他道:“本君正是鬼君凰栖,花巡按,幸会。”
“你果然承认了!只是我想不明白,你这一连串的布局,当是计在天下,可为何只是要我反出仙界而已?是因为幽冥珠?”
凰栖勾了勾唇角,笑道:“其实不然,你——也是我的目的。大人不必妄自菲薄,你虽修为不高,于我却是不可缺少的助力,这一点等我得到幽冥珠,你便知道了。”
“你要杀我?”
“我是来救你的,暂时不会杀你。不必那般看我,我说话算话,在我的计划没有完成之前,你都会安然无恙的。”
花不杀心惊,“你闹得满城风雨,背地里还有什么计划?”
凰栖手指抵唇,轻轻而道:“嘘,我的计划一直在进行着,但你也不必担忧,距离大计功成还有些时间。若是你足够聪慧,该是不难洞察才对,你可别让我失望啊,哈哈。”
花不杀道:“你的目标是天下,所以牺牲长鱼也在所不惜吗?可悲可叹,你手下四大将军,拼了命为你办事,却也都在你的算计之中,他们却不察。可笑那白面鬼费尽心机地帮你,不惜杀长鱼、伤山飞夜,却不知道到头来,自己也只是你手中一颗可以随时丢弃的棋子而已。”
凰栖摇头,“你这话不对,长鱼,谁说我要牺牲他了?我猜他此刻应该在某处洞穴,陪着你的冷山月吧,哈哈哈。”
“你要杀山月?!”花不杀顿在那里,像被人戳中痛处,喘息变得艰难起来。
她突然明白过来,“长鱼的尸体!所以他的尸体不见了,其实是被你带走了?他已经死了,你这样做,只可能是为了炼制傀儡。你将他炼成凶尸,去杀山月?这又是你计划的哪一环?!”
花不杀隐忍不住,召回栖谲一剑杀了过去。
栖谲自他头顶劈下,圆弧画满,力量积蓄到极致。一旦落剑,便是一股能瞬间荡平山川的力量。
“受死吧!”
她用力斩下,一道紫光随着剑落突射,从他身体中间穿透过去,将他躯体生生劈成了两半。两团血肉应声落地,砸在地上化为浓血。
“堂堂鬼君,不过如此么?你究竟在搞什么鬼,给我出来!”
花不杀横甩长剑,一道剑弧射去,在几步之外撞上个无形之物。人影显露出来,血色红衣,正是凰栖。
“大人这么快就破了我的隐身术?可怜我的分/身叫大人一击杀毁,着实心疼。”
“什么时候跑的?在我眼皮子底下溜了,果真不容小觑。不过你堂堂鬼君,竟如此胆小么?连和我正面交手都不敢?”
凰栖掩嘴笑道:“大人说的哪里话,对付你一个分/身便足够了,何须我亲自动手呢?只是我爱惜你啊,舍不得杀你,你却不懂我的心意,叫我失望。”
花不杀道:“我看你就是害怕了,连我都不敢打,却妄想图谋天下,我劝你还是赶紧滚回你的鬼界!”
“哈哈哈哈!”却听凰栖突然大笑起来,“我来这的目的便是要将你带离天牢,你不肯跟我走,那我只好强来,大人勿怪。”
说话间那红色身影已迅速移动至眼前,猝不及防伸出了手,握住她的手腕。花不杀甩开了去,后退几步,和他拉开距离。
“看来只有将你杀了,你才能死心!”栖谲开道,杀风而去。
凰栖幻出屏障,将她逼停,“小丫头,我们之间其实不必剑拔弩张的,我做这一切,还不都是为了救你啊。你跟了我多好啊,我们共创大业,天下都是我们的啊!你怎的就不贪心呢?怎的就不明白我心意呢?”
花不杀怒火难压,“你闭嘴!你设局害我,还得我感激涕零?你置我于死地,还要我与你共图大业?你杀人伤人,妄图天下,贪心不足,终将自毙!”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使出一击,光芒陡然放大,在他身上一炸,那屏障终于被其击碎。
却不曾想,屏障爆破的同时突生反噬,将她连同栖谲一块炸得飞了。
她口吐鲜血,眼看要撞上石壁,却有一个柔软的身体迎了上来,将她的身子托住。原是凰栖瞬移,将花不杀扛在了肩上。
“抓稳了,大人。”
凰栖踩着空气,却像踩在阶梯上,身子慢慢升高,走出了深谷。花不杀无力反抗,连说话都变得艰难。
天牢机关重重,唯一的出口是道重达千斤的玄铁重门。凰栖向它走去,只见他轻轻一推,那门便自动打开。
他将花不杀带到牢外的空地上,放了下来,转身对着天牢一拂手,便有一道红光将其包裹起来。
“你回不去了,我的结界只有仙君能破,你逃跑已成定局,畏罪潜逃,你免不了一死了。”
花不杀脸色阴郁。
凰栖看着她脸上各种色彩,兀自笑了。
“大人,别怪我心狠,我这可都是为了我们的未来啊。仙界没甚意思,归入我的麾下吧,我的大人,我等你。”
花不杀道:“步步紧逼,就是要断我活路,精心设计,就是要我为了活着反出仙界!我不过是颗棋子,值得你杀长鱼、伤山飞夜,自断双臂么?天下,早都在你的算计之中,你还有什么计划?你还想怎样?”
凰栖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眼睛像蒙上了一层水雾,让他的眼睛更加琢磨不透。
“我只是在拿回自己的东西,拿回原本就属于我的天下。他仙君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他能主宰天下,而我臣服?他欠我一条命,早就该还了。我让他苟活至今,无非是要他死得更加有趣罢了!”
凰栖背过身去,“我等你来找我的那天,我相信不会太远的。”
火光四射,人影瞬间消失在火焰中,转而化成一只血色凤凰,扇动翅膀,消失在天际。
而后一道亮光闪来,人影落在花不杀身前。阿契着急道:“姐姐,可算找到你了,我醒来发现山月姐姐和你都不见了,一顿好找,还好找到姐姐了,可是山月姐姐去哪了?”
花不杀道:“她有危险,我们去救她。”
花不杀拉上阿契向一处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