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校门,许缪就察觉到周围老是有人打量她,眼神或惧或怜,看得人匪夷所思。
她穿错衣服了?
她低头看了看,没穿错呀。
难不成是她脸上粘的有东西?
她又伸手在脸上乱摸了几下,心想这下应该擦干净了。
可是那些人的目光还在她身上停留着,久久不散,每个人的瞳孔都像是一道无底深渊般,看不见尽头,看不清那边是什么。
每个人各怀鬼胎。
她有点烦躁了。
瞅什么啊!
她眼神冰冷地瞪回去,却不想一回头看见的不是乌压压的人群,而是一个长得还算清纯的少男?
林攀早就看见她了,一直看着她,当然也把她刚才那一系列小动作看在眼里。
林攀也是不解,那群人是什么玩意,也配诋毁她。
他不像那群只会跟风的人,看到事发就随意打听了下,了解到大概经过后,他认为她做的没错,只不过打人没控制好程度而已。
她明明做的是好事。
好人不该承受这些。
可偏偏现实与理想背道而驰。
许缪悬崖勒马,赶快收回那就要扫射出去的眼神,差点没给她眼珠子转翻了。
“你是谁?”
——“你还好吗?”
两人同时出声。
林攀没想到她不记得自己了。
高傲的脸上写满了震惊,他又有点绷不住了。
他寻思自己长的也不是一张大众脸吧,也不是自恋,毕竟他是走在大街上回头率十足的人。
可昨天那么惊醒动魄的一番初见过后,再加上他这么一张完美到无可比拟的脸,她竟然也能随随便便地忘了!
一抹淡淡的黑线爬上了他的脸。
“我是林攀,昨天给你带路的那个。”他声线很低沉地说。
“哦,是你啊。”她有点印象。
但不多。
他看她还是略显迷茫的眼神,内心有点山崩海裂。
他都提醒了,她还记不起来!
十几年光阴以来,他都没对自己的脸和气质产生过如此大的怀疑。
林攀觉得这人不简单,短短两天,不过才见了两面,她就颠覆了他对自己原有的基本认知。
一开始,他看见网上那些帖子,是坚定地站许缪这边的,不过看起来有点拽的一姑娘哪有他们说的那么可怕。
但现在他不这么认为了,许缪简直太恐怖了!
见过他两次,还都是和他搭过话,结果却把他给忘了,还一时记不起来,太吓人了,林攀接受不了。
许缪一定有啥高不可攀的身份,见过成百上千的名人贵流,才会对他不以为意,不然他无颜愧对自己这张脸。
许缪见他双眼无神地呆愣许久,还以为这人魂被偷了,不耐烦等太久,她打断他破防的一路狂奔的心思。
“有什么事吗?”
他反应了一会,才回过神来,只不过看起来还是神情恹恹,跟受了天大的打击一样。
薄唇张了张,到嘴的话这时却不知道怎么说出来了。
“不想说就算了。”许缪说走就走,懒得跟他废话。
“——等等!”
她回头,风把她的刘海吹散,她直直地望着他,静静等待下文。
他看着她的脸一瞬间晃了神,磕磕拌拌道:“你、你头上有树叶!”
她扯嘴一笑,火大道:“你别告诉我,你就为了说这个。”
他和她对视,最后败下阵来,挠了挠头,望着脚尖,小声地说:
“你不要在意那些人说的,他们就是见不得别人好。”
世界上但凡有点风吹草动的,他们就一拥而上,不顾她人死活,只在乎他们所幻想出来的事实,能给他们带来笑谈,让他们拥有品头论足的快感,居高临下的蔑视就够了。
即使知道真相,也会刻意掩埋。
谁让他们从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这个呢。
“谁?”她不懂。
许缪感觉到疑惑,十分疑惑,这人一系列的举动就已经够迷惑了,他说的话却更难懂。
“你不知道?”
“不知道。”
“我该知道什么?”
…
又是一阵沉默。
林攀想了又想,说了个善意的谎言:
“其实……这个学校有一种怪病,学生眼睛都不太好,容易眼抽,听说是因为学生压力太大,劳累过度,积累所致,再加上长期看着电脑上课,所以大多患有‘急眼病’,目前没有根治的办法。”
噢,怪不得,昨天李说言讲课时只用了黑板,看来这病危害不小啊。
林攀看她如有所思的样子,心想她还真信了!
看着挺精明的一姑娘。
不过话说回来,她相信了也好。
许缪见他也一直盯着她,心里发愁:“你该不会也有‘急眼病’吧?”
“……”
他就多嘴。
何况他也没光看着她吧,也就一会会儿……?
“没有。”
“那你……”
“停!”
“我很正常,和那些人不一样的。”
“——我和你是同类。”他一激动就不明不白地蹦出了这几个字。
其实他自己也不理解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和她同类?
等一下!他说什么?和她同类!
不是说只有她是千万年以来唯一的一个“鬼魅之体,万魔之主”吗!
现在跑出来个人莫名其妙跟她拉拢关系接近她,还说和她是同类是几个意思?
“沅团子,怎么回事!你最好解、释、清、楚!”
“啊?”
沅灵刚上线,还没反应过来是个什么情况,什么事又惹得它脾气暴躁的女鬼大人不高兴了。
“怎么了又?”它不耐烦道。
“这个人说他和我是同类!”
他居然敢口出狂言,声称和她同类!
沅灵绞尽脑汁去理解她这句没有前应后果 ,毫无逻辑以及她气愤地无缘无故的话中看出个所以然来。
沉思熟虑许久。
沅灵头上一亮,懂了!
“你个笨蛋,此‘同类’非彼‘同类’,我还以为什么事呢,让你张牙舞爪的。”
“他的意思是——”
“他站你这边。”
“不需要。”她快速又冷淡地回答。
原本是对神识里的沅灵说的,可不知怎的,竟一不小心说漏嘴了。
一旁的林攀听到这句话,心简直像是被冰扎了一样。
她好像很讨厌他。
不是好像。
她就是很讨厌他,讨厌到甚至比那群攻击她的人更胜。
凭什么?
他不服气。
他干嘛要多管闲事,他又不稀罕她听了那些话会怎么想,难不难过,关他屁事。
他真是贱。
“成,你爱咋样咋样,和我没关系。”
“我懒得管。”
冰冷的声音在风中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