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学

    清晨的风卷着榕树叶掠过跑道,林郁景拿着早餐往教室走。昨夜榕城下了一场雨,校服裤脚沾着晨露。

    旁边的位置空着,李言鹤的课桌角堆着没收拾的数学卷子,课本立得老高,遮住了平时用来打掩护的漫画书。李言鹤那“鸡窝”的短发沾着晨露,校服领口翻错了边。林郁景挑眉说了句“来了?”

    "嗯,我要转学了。"李言鹤垂着头,笔袋拉链在晨光里晃出细碎的光。他盯着课桌上没擦干净的涂鸦——那是上周班会课,那是他们用荧光笔给画的。

    林郁景手里的自动铅笔"啪嗒"断了芯,木屑簌簌落在摊开的物理试卷上。窗外麻雀扑棱翅膀的声响突然变得刺耳,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实验室的导管卡住,半天才挤出一句:"什么时候走?"

    "后天。"李言鹤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盯着林郁景后颈的碎发,想起上周体育课,自己就是抓着这撮头发把他拽进树荫下分冰棍。

    "怎么会这么快?"林郁景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瓷砖地面划出尖锐声响。前排女生回头张望,他又慢慢坐下去。

    李言鹤从书包里掏出本子边缘被反复揉搓得发毛:"我爸妈前一个月就申请好了,但是关系,我们明天晚上约几个朋友,大家最后一起聚聚啊,反正今天都周五了!"

    林郁景还是拉着个脸,他知道这让林郁景接受很难。他走了,林郁景怎么办?林郁景又不爱说话交朋友的。

    “哎呀,明天我请客!你想吃什么都可以!”李言鹤自信拍拍胸口道。

    李言鹤心里也好受不到哪里去,父母昨天才告诉他,什么准备也没做就这么突突然的要分别。人总是这样,经常觉得分别是很远很远的事,发誓总是靠着一辈子,可分别来临时,怎么也说不出口。

    一整个上午,他们一句话也没说。明明是即将分离的人,却像陷入了一场冷战。林郁景盯着课本上密密麻麻的笔记,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李言鹤则不停地转着手中的笔,塑料笔杆与桌面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

    课堂上老师提问,点到两人名字时,他们几乎同时站起来,又同时尴尬地坐下。同桌投来疑惑的目光,却无人解释这份异样的沉默。课间休息时,林郁景偷偷瞥向李言鹤,发现对方也在往这边看,目光相撞的瞬间,又迅速别开。

    窗外的阳光渐渐浓烈,照在课桌上明晃晃的。林郁景数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内心的话语翻涌如潮,却不知该如何打破这僵局。李言鹤低头整理着书包,把课本一本本塞进袋子里,动作比往常慢了许多,仿佛在拖延着什么。

    "李言鹤同学因为家庭原因,后天就要转学去北京了。"老师的声音在教室里回荡。

    "记得给我们寄北京的明信片!"

    "到了新学校不许忘记我们!"

    同学们祝福声此起彼伏。

    林郁景打破他们之间的僵局"等你假期回来,不要断了联系。"李言鹤抬头时,正撞上对方发红的眼眶。

    “嗯,好。”

    粉笔灰在阳光里浮沉,像无数个没说出口的清晨。

    课桌上那瓶没喝完的可乐还在冒气泡,像个永远不会结束的约定,在余温里,慢慢焐热即将到来的每一个清晨与黄昏。

    告别藏着个温热的约定。

    暮色像打翻的墨水瓶,转眼间就将天空染成浓稠的黑。老式钟表的滴答声,数着这最后在家乡的夜晚。

    李言鹤的消息传来:觅海·山海宴大酒楼就等你了!

    林郁景早早便上东百中心A馆买了一支钢笔想送出去。那钢笔的包装袋已经不知道,被林郁景捏了多少次了,精美的包装已然泛起了褶皱。

    限定勿扰:好,马上到。

    林郁景推开包厢门时,热浪裹挟着香气扑面而来。林郁景看了看,他来的太晚,现在只有周景予身侧的空位还亮着冷白的光。周景予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林郁景,好像他不来,就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

    林郁拉开椅子坐了上去,周景予就凑巴巴的贴了上来。

    “你准备了什么礼物?我买了蛋糕。”周景予说这句话的时候几乎是贴着林郁景的,他的每一寸温度都打在林郁景的脸上。

    “钢笔,别人要走,你送蛋糕?周景予,你有毛病是不是?”林郁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跟周景予这么熟了,但就是莫名其妙想骂一下他。

    “你怎么可以凶我呢~呜呜呜”

    林氏沉默。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李言鹤身上,加上他俩声音小,没怎么关注他们。只有几个女孩一直看着他们姨母笑。

    包厢门被敲响,服务员拿着蛋糕走来:“这是周先生订的蛋糕,祝你们用餐愉快!”

    “哇哦,居然有蛋糕!”青春期的小孩,怎么会有人抵挡住蛋糕的诱惑?一听到有蛋糕,大家都兴奋不已。

    “咱现在就拆开吃了吧!”李言鹤看着这精美的蛋糕心里直发痒痒,先提议道。

    “行!”

    第一块给到李言鹤手上,第二块是周景予。

    高常宾灵感大爆发,将奶油抹在了李言鹤的鼻子上,接下来就是一场奶油大战。

    林郁景看着就乐着,周景予突然对着他的脸来了一下“嘿嘿!”林郁景不服气,抓住周景予的就是一顿抹。

    他逃,他追,在场的所有人脸上都有奶油。

    “我不管你了!脏死了。”周景予的个子是这里最高的,主要是跑的快,林郁景太吃亏了,直接生气,小爷,我不陪你这个姓周的玩了!

    "行,走吧!李言鹤,我跟林郁景去下洗手间!"

    “行,你们去吧!”

    林郁景问号,不是,我什么时候说要跟你一起去了?

    洗手间里,周景予围着林郁景,两个人的手同在水流下。

    周景予的手很好看,比一般人的手要长了好多。这么一双漂亮的手,现在却在把玩这林郁景的手。

    周景予的头靠在了林郁景的肩上,四月本就带着燥热,林郁景的脸颊微微泛着红。

    “我还有5个月17周岁。”

    “嗯哼?我也是,我快成年了。”

    毫不相干的话题…

    “洗好了吗?”

    “好…好了。”

    他们会到包厢时,不知是谁叫上了22杯酒。女孩子们一人一杯或者半杯,男生有的多,有的少。但基本上都是男生在喝。

    “来!林郁景跟周景予来一杯!”苏念晓递了两杯酒过去,周景予二话不说一口闷,林郁景就有些为难了,毕竟是他第一次喝酒。

    “度数不高。”周景予拍拍他的肩膀道。

    “嗯”

    “再来再来!”高常滨起哄着。

    他们吃着菜,喝着点小酒。不知不觉,林郁景有点上头了,22杯他被哄骗的喝了8杯,直接拿下全场mvp。

    林郁景明显有些醉了,周景予拍了又拍他的脸:“林郁景,看着我!”

    “嗯?”

    周景予起身将林郁景扶起来,先是把要送的笔送出去,再与他们说明情况:“我家郁景好像有点醉了,我先带他会去。”

    “好好好。”

    “你家郁景?”

    “哈哈哈”

    出了酒楼,夜晚的凉风裹挟着些许醉意扑面而来。林郁景晃了晃有些发晕的脑袋,还没站稳,便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稳稳圈住。抬头,撞进他深邃炽热的眼眸,那里面仿佛藏着化不开的温柔与深情。

    “喝了这么多,走路都不稳了。”周景予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没等林郁景开口回应,周景予已蹲下身,不由分说地将林郁景的双臂拉到他的肩头,轻轻一托,便稳稳背在了背上。

    周景予的背坚实而温暖,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衫传递过来。林郁景的脸颊不自觉地发烫,心跳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双手下意识地搂紧他的脖子。

    “林郁景在听吗?”

    “嗯”

    “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好,我知道我知道,先左拐在右拐。”

    “告诉我地名好吗?”

    “好”

    “林郁景,你说心动是什么感觉?”

    “不知道”

    “马上就是五一了,我们一起去三坊七巷和烟台山好不好?”

    “好”

    夜,愈发深了。月光洒在他们身上,将身影拉得很长很长。街道上行人稀少,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为这静谧的夜晚增添了一丝生机。一步一步,不紧不慢,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都为他们而静止。

    林郁景感受着他背部的起伏,听着他渐渐加快的心跳,一种甜蜜而暧昧的氛围在他们之间悄然蔓延。在这夜色的掩护下,平日里难以言说的情愫,此刻都化作了无声的依偎与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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