３
梅洛彼得堡的医务室里只有一位医护人员，希格雯护士长是个长着一对小翅膀的美露莘。
关于美露莘的事，是白默在去医务室的路上听莱欧斯利介绍的。
美露莘一族只有女性，个体矮小，模样与人类不同，枫丹法律规定，只能使用人格化的“她”来称呼，这项法律是由枫丹的大审判官那维莱特推动订立的。
在排队等候看诊时，白默也见到有其他美露莘跑过来——后来知道她叫奥蒂涅，偷偷地往莱欧斯利的后背又贴了好几张贴纸，决定帮她瞒下这场恶作剧。
希格雯也是美露莘一族的，相貌却长得和人没什么区别，白默觉得她也很神奇。
等前面的人看完诊，希格雯看向莱欧斯利：“公爵，你不会又受伤了吧？”
“不是我，是这位。”莱欧斯利指着跳到医务室板凳上的白默。
“哎呀，好可爱的小猫咪。”希格雯揉了揉白默的头。
白默没有抗拒她的抚摸，觉得她的手很温暖。
希格雯抬头问莱欧斯利：“是怎么了？”
“差点在海里淹死，还失忆了，现在浑身没有力气。”白默选择自己回答。
希格雯小小地惊讶了下，露出每个乍听她开口说话的人都会有的表情，随后又面带微笑地拿出听诊用具：“没关系的，让我来看看。”
她用了些元素力，将手放在白默身上摸来摸去，片刻后脸上神情舒展开来。
“失忆可能是头部受到冲击导致的，还得再观察一段时间。不过身体没有大碍哦，喝点热汤驱寒，休息一会儿就好啦，倒是肚子饿的情况比较严重呢。”希格雯收好工具，跳下板凳，“正好到中午吃饭的时间了，也没有其他病人来，我们一起去食堂吧。”
当希格雯一蹦一跳地端来特殊福利餐放到白默面前的时候，莱欧斯利的脸上出现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古怪表情。
白默没当回事，但等饭盒的盖子被打开，她就懂了。
她应该不是真正的猫，因为她能看到的颜色并不局限于蓝绿黄三色。
所以眼前这些颜色诡异的东西……是肉？
她无法确定。
白默的面前还额外多了一只精致可爱的小瓶子，里面装着营养奶昔，看上去还算正常。
她不敢吃那些诡异的肉，便去吃了口奶昔。
“呃……”她感觉有些不太好。
莱欧斯利目露同情。
白默想了很久该如何去形容这种弥漫在整张嘴里的味道，大概是“荒芜”的味道吧。
“这是想‘谋杀’我吗！”本来就饿的白默现在感觉更饿了，跳起来在莱欧斯利的餐盘里抢肉吃。
这下才确定她连味觉也和普通的猫不同，能尝出酸甜苦辣咸各种滋味。
所以她到底是什么？
４
白默在这之后才知道，美露莘的视觉与常人不同，尽管希格雯和人更接近些，但在审美上仍有点独特。
不过那道特殊福利餐看上去令人难以下口——实际上除了奶昔，颜色诡异的肉的味道反而还算正常——但吃不死人，甚至营养价值挺高的。
听希格雯说，这道福利餐的素材，是她调制出来用以治疗“疲惫”的药剂，正式名是“营养餐”，是她为过度劳累的人准备的惊喜。
只不过在人类的眼里，这道特殊福利餐看起来太过诡异，几乎感受不到其中蕴含的关爱。
“既然会被曲解护士长对人类的爱意，干脆把舒芙蕾做成爱心形的吧。”白默在吃过好几份营养餐后，用爪子在桌上比比画画，“简单直接，一看就懂。”
“是个好主意哦。”希格雯笑着拍起了手，又摸了摸白默的背，“你恢复的不错，可以不用每天都来医务室了。”
“一天一顿营养餐，护士长远离我。①”白默开了个玩笑，伸个懒腰，跳到地上，“当然，我很高兴能和希格雯护士长成为朋友。”
吃饱喝足，她该去巡视领地了。
５
医务室对面是寄信的地方，被没有寄信的对象白默直接略过，出了共同的门洞，穿过位于中央的天桥，一直向前走就能看到电梯。
白默跟在几个要去特许食堂的犯人身后，从监舍区下到了管理区。
出了电梯往右手边逆时针走，就到了位于梅洛彼得堡中枢位置的办公室大门外。
这条路线是她在迷路数次后总结出来的。
其实最快的方法是从监舍区的平台直接往下跳，但她不确定自己在落地时的姿势是否能像别的猫一样优雅，也不能保证四肢仍旧健全。
再往前就是特许食堂，白默看那几人在长得像轮子一样的机关员工布兰前排队领取福利餐。
她饶有兴致地多看了会儿。
不知道为什么，看别人开盲盒总觉得很解压。
待看到他们之中有人欢喜有人愁的模样后，白默心满意足地和一左一右站在办公室大门前的两位看守打了个招呼，大摇大摆地从特地为她留着的门缝里钻了进去。
但是莱欧斯利没在二楼，却有声音从一楼的地板底下传出。
白默轻车熟路地下了旋梯，底下房间的门已被升起，有两个人站在那落地玻璃窗前谈论。
“这个地方的细节应该再做调整。”
“但是时间上会来不及，再想想办法……”
“等等朱里厄，白默小姐来了。”名为露尔薇的小姐看到了白默，朝她招招手。
那天最先发现她的就是露尔薇，因为这缘故，莱欧斯利没有隐瞒他的计划。
他说，不能向任何人透露他们的计划，而白默现在是只猫。
朱里厄曾是那位炸飞了整个枫丹科学院的艾德温的助手，同样了解始基矿和重力仪的相关技术，而露尔薇则是朱里厄的助手。这两人因为那起重大事故的连带责任进了梅洛彼得堡，被莱欧斯利聘请为技术顾问。
简单来说，莱欧斯利在造一艘会飞的大船，为了对抗总有一天会降临在枫丹的天灾。
为了向其他人掩饰这个计划，露尔薇和朱里厄去医务室的次数比白默还勤。
初次在医务室见到这两人的时候，白默还好奇地问了声：“你们难不成是在这里偷偷约会？”
在图书室被露尔薇狠狠揍了一顿的朱里厄当场激烈反驳：“我又没疯！”
“我们没在约会！”露尔薇同样发出抗议。
看看，什么叫欢喜冤家？
白默收回思绪，问他们：“公爵去哪里了？”
“不知道。”朱里厄摊了下手。
露尔薇开始生气：“你这人可真是，我们过来的时候，不是还看到公爵领着一队机械守卫要往登记处那边去吗？”
“那都是多久之前了？”朱里厄还嘴，“公爵现在去了什么地方，我又怎么知道？”
“你们别吵了，我自己去找。”白默头疼。
这两人分明就是在借职务之便谈恋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