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雨

    外面的天空是黑压压的一片,如墨,欲落下一阵大雨,空中有滚滚闷雷。

    除了电闪雷鸣之外还有为平息的心跳。在愤怒中猛烈得跳动着。

    这年她明明才第一次出来。帮了路上能遇到的所有人。

    但是却一次次被同一个人骗,因为那对很像某人的眉眼。

    自己也曾想过有这般明艳动人。

    直至那人天赋渐显,被师叔所重视。她所被冠以的名号和身份都成了一个笑话。

    倘若不能得到那第一的位置,她又拿什么实现儿时发过的誓,拿什么保护宗门,拿什么来当榜样?所以她迫切的想要出门历练自己,她想将事情做到最好。为了自己的那份骄傲,为了自己的梦想。

    剑气劈开那红褐色干裂的门,原本屋内的水井已经消失,只留下了一个充满鬼气的少年,从里门走出,手腕上还有锁链晃动。

    “嗯哼哼——看来这次是我赢了……”

    少年从背后抽出了自己的武器,挥动的骨鞭如一条毒蛇。看着来的人没有多余的表情,反而十分享受地哼着民间流行的歌谣。

    素白色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皮开肉绽并没有让他有所变化,唯独咧开笑容的嘴愈发张扬。

    他抬眸对上柳凝霜的眼,猩红如同一匹猎兽,紧盯着眼前的猎物,开心地进行这场狩猎游戏。

    扭动着的脖颈,下一秒弓步挪身躲开了柳凝霜蓄力冲来的一击,她在空中翻身,借住腿翻滚的力落到那人上方,转动着腕改变剑式凝力化诀向下刺去。

    紧接着与人的骨鞭对上,火光乍现。刺目的光还有天空划过的闪电。

    豆大的雨点如战火的鼓点般落下,在剑锋上炸开成为绽放的烟花。两个人打得不相上下,在雨中挪步,借由雨的冷企图浇灭杀意的烈。

    奈何那人的兴致越打越高涨,毫无章法的挥动着鞭。那骨鞭如同柔软的蛇,死缠着柳凝霜的剑和难以防备的地方。

    鞭的尖端处伸出的尖刺像是碎毒的尖牙。

    在庙中被某个阵法压制住了法力,原本十成的法力只剩下了十分之一。但柳凝霜也能看出来,这阵法并非针对外来者。相反更像是为了里面的人而准备着的。

    一招一式的比武不同现在战场上的厮杀。柳凝霜从没有这般狼狈过,在毫无痛感和不知疲劳的怪物面前,她的剑法过于的软绵无力。练多了点到为止,反而难下杀手。

    她很快意识到了自己引以为傲的剑法可能只适合比试当中使用。而不适用于当下和一些极端情况。

    被獠牙划过的皮肤正火辣辣地疼。可那人即使已经被刺了两剑却跟无视人一样。

    她又一次意识到了六界不同的差距,切切实实地摆在眼前的差距。

    鬼气弥漫在院里,渗透入柳凝霜的身体,刺入骨髓,直奔灵魂。

    鬼气中夹杂的执念和怨气太过于沉重,不是撕心裂肺的尖叫,不是鬼哭狼嚎的悲伤。而是一遍遍在嘴中反复呢喃着的“不想死”,是在黑暗中不会停息的啜泣声。

    【你会来救我的吧。】

    不知是千万种声音中的哪一员,她捕捉到了那一份情绪。是在烈火中笑着被拖入水井的遗言。他没有被烧死,是被溺死的。

    有人答应过他要救他上去的。可是那火势太大了,每个人都顾着逃命了。那个答应过他的人没有来救他。

    是绝望的滋味。

    胸膛剧烈的喘息挤压着肺部和心脏,一种从心底泛起的恐惧和颤抖让她难以拿起剑。她想停下,她很想喊停,她想认输。甚至不敢反抗,一种灵魂上害怕死亡的恐惧迫使她低头。

    狼狈地迎接死亡。

    一阵笛声搁着那被风吹着半掩着的门传来。熟悉的笛声让两个人的动作都有所一顿。柳凝霜眼眶里几乎含着泪,接近崩溃的边缘后爆发出了惊人的求生欲,硬生生拧断了一根小指从恐惧中挣脱。趁着人站定恍神的时间里挥动着剑刺入人的腹中。鲜血顺着剑一路流到了剑柄处。

    柳凝霜只是后退借力抽出了那剑,将血迹往地上一甩。留下地上的一道血痕和白净的剑,最后体力不支的半跪在地上。

    “你……我认得你。”

    那人似乎若有所思,身体有些不稳的跪下,别过头没有看向柳凝霜,而是望向外面,望向笛声所吹奏的地方。

    不知是在说着柳凝霜还是淼音。

    “下一次我一定会杀了你!”

    那鬼气被冲散了一半,从四周散去。如同实力的流失,最后只留下了一具没有任何灵力的凡体。那凡体逐渐老去变成森森白骨。又随着雨和风化成粉末飘散破散。

    只有那笑声在回荡。回荡在柳凝霜的耳旁,久久难以消散。

    “凝霜姐。”

    淼音站在门前始终没有跨进来一步。仅一步之遥便隔开了两个人的距离。

    柳凝霜回过头看到那人便了然一切。自嘲似的笑了,用剑撑着身体挪动着步伐向门外走去。翩舞的衣在湿润的雨下飘动,蹭过淼音的衣角,没有留下什么。如同它的主人,没有再挪过目看过淼音。

    “柳溪镇不过是聚鬼镇,我居然会真信你的话。救我?还不如杀了我。”

    淼音的眼眶带泪,张口想要解释就对上了一对没有生气的双眸,入死潭一样寂静。

    “你杀了多少人,那鬼气都与我说了。下次见面……我会杀了你。”

    柳凝霜只丢下了这一句话和她的这柄剑。她丢掉了父亲给予她的及笄礼。选择抛下之前的一切,只管当下。

    ……

    柳凝霜都忘记了怎么回到了宗门之上,只是回去便闭关修炼,不见任何一个人。

    花璟原注视着这一切想要阻止,可是这一切不过都是已经经历的定局。

    柳凝霜对外虽然宣称闭关,可是她却在藏书阁里面成天翻找着什么。直到将那本从宗主那拿的禁书翻看和对比,花璟原才看清上面的禁术。

    锁魂,夺舍,替命,延寿……

    每一个的条件都让人触目惊心。

    她要知道这些做什么?花璟原找不到答案。

    柳凝霜在出关的时候又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笑着与自己玩乐练功,会去找自己的父亲聊天。只在看向君瑜添的眼神有些变化,敛眸低头,别过脸看向别处。

    “无情道啊师叔……”

    她在尝试不断的接触宗主之位才能了解到的事情。她依旧不相信淼音说的这一切。

    但就是因为太过于真切,所以她不想让这一切发生。她想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预言,宗门到底是她看到的这般,还是背地里有着不一样的风起云涌呢?

    直到在一次去找她父亲的过程中旁听到了君瑜添要修无情道的消息。

    无情道,倒是个新奇的名词。

    距离上一个修炼无情道成神的人已经隔了上千年有余。它强大,却对人要求极为苛刻,基本没有人会想走这条路。就连功法都丢得差不多了,走这条路基本上也算是摸着石头过河。

    除了基础的道义和功法,没有一本剑谱留存。

    君瑜添为什么要去修炼这个?世界上想成仙的人很多,但绝不会是君瑜添。

    他从不在乎这些。

    为什么呢?

    柳凝霜还没有想明白,还没弄清楚。就听到了君瑜添要闭关修炼的消息。几乎是一瞬间就皱眉否定了这个可能。

    马上有秘境要开启,花璟原的修炼也快到了一个阶段,宗门还有比武切磋大赛。

    不管是什么原因,这个时间段都不算闭关修炼的好时机。到处不算太平,心思也不可能完全沉浸下来。像君瑜添这种似宗门为首的人……

    那便是有所隐瞒了。

    隐瞒了什么呢?无情道。简直是呼之欲出的答案。

    柳凝霜知道自己的道乱了,知道当下应该静心养性。但是她做不到。

    那就去看一个结局,看个真相。

    在君瑜添闭关的那天,柳凝霜从宗主那拿到了掩盖自己踪迹的丹药和符咒,翻身捏了个诀随在人的身后,看着人离开打开了秘境入口。

    心底对淼音预言真伪的判断倏然失了衡。没有哪次这么强烈的希望她说的是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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