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得!”
“说不得啊!”
小草此时的语气前所未有,有些无奈,有些苦恼,又有些惆怅,颇为复杂。
季云舟也是人小鬼大,这种复杂的语气,足以说明这颗黑色珠子的重要性。
虽然他不信对方关于命的说法,却也小心翼翼地将珠子收入怀中,倒也不是重新放置在之前的位置上。
他还没有那么大的勇气把一个未知的东西镶嵌在自己身上。
“依你先前所言。”
“魂修是通过外力窃取魂道的力量,即便如此都会被天道诛杀。”
“那修魂作为真正的魂道修士,又要如何自保?”
“而且我们只是命魂,灵魂的三分之一。”
“在世之时居于魂窍,去世之后又要被天牢拘束。”
“要如何才能做到被魂道感悟,登顶魂道呢?”
季云舟再度问出了两个问题。
倒不是说他再无疑问,真实的情况恰恰相反,他依旧还有一肚子的问题。
只是这两个问题之间有着一些共同点,无论小草回答哪一个,他都自信可以做到举一反三把另外一个问题猜出大概。
最主要的是,他不信对方跟他说了这么多,目的仅仅是让他对魂道多一些了解。
真正的目的,恐怕就在答案之中。
“哈哈哈哈哈!”
小草略微沉吟之后放肆大笑起来,三片叶子上下起舞,左右翻飞,表现的颇为兴奋。
小草张狂的笑声让季云舟有些始料未及,他不明白对方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有什么好笑的。”季云舟有些恼怒。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有些没把持住。”
小草竭力的控制着自己,只是三片叶子已经在轻微的抖动着。
“你到底什么意思?”
“还要不要回答我的问题?”
季云舟大声的质问着。
“还需要我回答什么?你难道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季云舟的眉头微微皱起,正如小草所言,他确实有所猜测,可也正是这种猜测才更加让他恼怒,就好像自己的人生受到了支配。
“你想让我修魂?”
“凭什么?”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他怒目而视,满面赤红,大声的咆哮着。
“你错了,错的离谱。”
“并非是我让你修魂,真正能左右你的,只能是你自己。”
“我说过,当你出现在这里的时候,无形的枷锁就已经落在了你的肩上。”
“我现在再告诉你,修魂是唯一可以挣脱枷锁的手段。”
“要不要选,你自己决定。”
“这是其一。”
“其二,你真的不想修魂吗?”
“你可以扪心自问,你若真的没有期待,又何必听我说了这么久?”
“又通过我的解答来满足你心中的好奇。”
“如果这两个答案你依旧不满意,那你可以换一个角度想一想。”
“当你寻到了一条可以通往山巅的道路之后。”
“你真的可以心甘情愿的做天道的奴仆吗?”
小草的话说的斩钉截铁,可在季云舟这里就像是一记又一记的重拳狠狠地砸在他的心间。
对方说的没错,他确实有着一丝期待。
他之所以会愤怒,是因为对方看穿了他的意图。
就好像他明明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对方却一语道破他的屁股上有一块硕大的胎记。
那种被人看穿的感受,对于他这样自诩聪慧的少年来说不啻于一盆冰水当头浇下。
他的表情始终变化着,有愤怒、有羞愧、有茫然、有恐惧,还有无助,一时间他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变得有些沉默,有些尴尬。
“我们来进行最后一个话题吧。”
“也能帮你树立一点儿信心。”
“之后,你就去你该去的地方吧。”
小草适时的出言解除了季云舟继续尴尬的境地。
“这是一个根本性的问题。”
“是一个凡俗时常讨论的一个问题。”
“究竟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呢?”
“你知道吗?”
季云舟有些微愣,这个问题他自然知晓,确实是很常见的一个问题。
“不知道。”他轻咬着下唇,摇着头。
小草接着说道,“那我们换一个问题。一条跟你从小到大,相依为伴的狗死了,你会伤心吗?”
“当然会了。”季云舟想都没想就回答道。
他确实曾经养过一条狗,可惜最后丢失了,也就仅仅一年的相伴,他都哭的死去活来。
小草接着问道,“那如果是柄你用了十年的斧子呢?或者也可以是桌子,椅子,所有你认知中的器物,你会伤心吗?”
“这...”季云舟有些犹豫了,谁会为了一件器物伤心呢?大不了再买一个新的就是了。
“会吗?”小草又问,似乎必须要在对方口中得到明确的答复。
“不会吧...”季云舟有些不确定道。
小草又问,“同样都是十年的时间,为何你会为狗落泪,而不会为一柄斧子伤心呢?”
“那是当然了。”
“狗是一条生命。”
“可斧子又不...”
说到这里,季云舟忽然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他好像知道小草要说什么了,接下来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看来你想到了呢。”小草的语气变得有些欣慰。
“你是想说斧子也有生命,是吗?”
“可又是为什么?”他虽然猜到了小草的意思,但是他始终不解,为什么斧子也会有生命。
“我说过,世间万物皆由灵魂。”
“生灵有,器物也有。”
“就像修士手中的法器,为什么有的会有器灵,而有的没有呢?”
“并不是说没有器灵的法器就没有灵魂,所有的器都一样,无论是法器还是普通的器具,只不过它的主人未曾发现它的灵魂而已。”
“又或者是一个刚刚怀孕妇人。”
“哪怕孩子在出生的那一刻夭折,你能说当孩子还在母亲肚中的时候不是生命吗?”
“再返回最初的那个问题上。”
“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呢?”
“我说过,这是一个根本性的问题。”
“什么是根本,你懂了吗?”
小草的话循循善诱,犹如点睛之笔,瞬间拨开了季云舟心中的迷雾,一座崭新的世界出现在他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