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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随春意见千山

    微风摇庭树,细雪下帘隙。【1】

    今年浮生鉴的梅花开得格外热闹,至少何为客三天两头便折几枝四处赠人,也挺立如初。

    礼数周全地送走何为客,谢绝打算寻个胆瓶将梅花插.好。

    好容易从犄角旮旯翻到一个胆瓶,清越的声音忽从身后入耳:“谢初九,我回来了。”

    一瞬间,谢绝心下浪千重。

    他回身笑道:“意安,除夕快乐。”

    随意披着千山翠水云纹绣jue,立在逆光处,笑意盈盈,一如经年:“嗯,同乐。米豆腐吃不吃?”

    春来秋去,小花山梨香依旧。

    初灵十五年,四宗百门联合发布第1314届“爱破境也爱交流”公文,正式定下门派交流生事宜。

    五月二十日,浮生鉴六十九名弟子前住闻此道交流一载。

    仙静峰。

    拾阶而上,身后路渐渐封入雾色;

    抬眼望去,前方路朦胧看不真切。

    盘盘白玉阶,两侧砌上水渠,渠内十里荷花,风乍起,吹皱一池香。

    “在下揽醉水,字星河, ”亭亭立如兰花的青年走在他们前面,语气温柔; “可以叫揽师哥,有何需要即寻内务司弟子。”

    “你们舟车劳顿,先歇一日吧。”

    流云缠金线鹤羽广袖下,揽醉水的食指一勾,将爬到李无颜左肩的青虫轻轻放到荷叶上: “明日辰时四刻,到正道场上课。”

    周演礼貌举手,不懂就问:“揽师哥,是道衡君给我们授课吗?”

    揽醉水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呃了一声:“家师出行了。”

    “彴约啊。”前日,道衡君迎风而立,双手背在身后,帅裂苍穹的背影凝望着他,语重心长。

    “为师要去拯救世界了,但这课交流生实在缺不得,尔为首席大弟子,可愿继承为师衣钵?”

    揽醉水刚张口,便见对方扶额蹙眉,风拂弱枝般:“为师近来得了种不能听见拒绝的病,懂?”

    “为师尊排扰解难,弟子万死不辞。”

    道衡君若无其事地收好惊风止,扬长而去。

    正道场,桃花奇灼。

    投影石映放功法毕,飞回挽醉水袖内,他微笑道:“你们想学什么?”

    “鹤踏沉月!”

    “清风闲山!”

    “落花流水!!”一堆呐喊里,周演的声嘶力竭脱颖而出。

    闻言,揽醉水神色古怪:“落花流水,你们确定?”

    一众不确定中,周演的咆唠力压众人:“道衡君的成名绝技你们不心动吗?!”

    待四周静下,揽醉水缓缓开口:“落花流水首式——‘残红问春无有答,碾转流光八千里’。远程攻击法术……”

    他周身灵力激荡,婉转飘飞的桃瓣霎时化作利刃,寒光沉沉,凑成个齐人高的“菜”字。

    直接硬控在场所有人十秒。

    除了揽醉水面色如常:“一草一木,皆为刃者也。乃家师所创,请谨慎使用。”

    众弟子:因为用了绝壁会狗命不保的吧……

    和李二人手语一番,心照不宣地点点头。

    前者去踩周演的脚:“这是没把对面打死,就把对面气死?”

    后者挤了周演的腰:“虾仁猪心,不过如此。”

    周演百口莫辨:“我哪知道是这种嘛。嗷痛痛痛——你俩这音修道保真吗?忒暴力了吧!”

    他叫苦连天,忙不迭住正宗音修谢某身后躲。

    日头渐长,流金砾石。

    揽醉水抬手,冷风拔开桃色,吹去弟子们身上的躁意;“大家先休息一刻吧。”

    众弟子齐揖一礼:“谢师哥。”

    忽而,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越众而出:“揽师弟,我给你带紫薯蛋黄酥来了。”

    此言一出,似有奇效,揽醉水径直离去,然衣袖被拽住,欲离不能:“彴约,我可都改了,你别气了嘛。”

    “我没气。”揽醉水笑容疏淡,缓慢而不容置啄地掰开抓在袖上的手。

    温不知心底打了个突,都气成河豚了。

    昨天,两人闲来无事,跟师妹们凑了桌牌。

    揽醉水丢下五张牌,环顾三人:“三带二,报牌。”

    “炸拾。”温不知邪魅一笑,笑没了对友辛苦奋斗一时辰的五十二块上品灵石。

    斥巨资(划掉)买蛋黄酥谢罪也无济于事,倒是让浮生鉴的师弟/妹们大饱口福了。

    温不知也是敢怒不敢言。

    揽醉水掸了掸袖子,音色若清风淡淡,平静无澜:“师兄不是要给惊澜阙的师妹们上课吗?”

    “这种事轮不到我们头上吧。”

    “……”他就多余问这一嘴。

    十日后,旬假。

    李无颜身着紫红贴里,站在白玉阶上,背身执剑,凹了个帅到掉渣的姿势,下颌的弧度像是能削掉日光。

    有钱能使鬼推磨,收了钱的周演更是任劳任怨,大手一挥,为他拍了三组仙友圈。

    【随便发发:我在闻此道很想你】

    【随便发发:有我这样的道侣你几时归家】

    【随便发发:我在等风吹散往事,你在等什么】

    三人辰时八刻出门,巳时六刻才到闻此道脚下的千溪镇。

    谢绝放好玄机镜:“幼渺兄说,这条街尽头有家众口皆碑的糕点摊。我们去看看?”

    两人双手赞成。

    “你知道东门街有家糕点摊吗?”

    “所以?”

    “我想吃。”

    随意皮笑肉不笑地哦了一声:“那就想着吧。”

    道衡君往嘴里扔了块饴糖:“有你家初九最爱的芙蓉糕。”

    随意脚步未停,眼也不眨地拐进了东门衔。

    计划通 √。

    道衡君摇扇轻哧:呵,男人。

    糕点摊前,包子馒头凌乱一地,些许糕点混杂其间,狼籍不堪。

    修士耳聪日明的,隔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潮也不妨碍两人看清(戏)。

    随意好整以暇:“打架的那个是你徒弟吧?”

    道衡君展开折扇:“拉架之一的是行之吧?”

    遽然,二人笑容裂开,风似的刮过去。

    砰——菜摊在他们眼前扑街,新鲜的瓜果蔬菜滚开满地。

    “你们不要再打了!你们不要再打了!”

    周演一面嘶心裂肺,一面抢救地上的果蔬。

    一只西红柿飞入他嘴里,少年懒散地运了运腕,眼里是黑云摧境的杀意: “我要他三更走,谁也留不住!”

    在场人哗然:豁,纯恨少年啊。

    苍黄深衣青年黑发如鸦羽披散,神色淡漠地擦了擦手里的西红柿,扔给缩在人群里欲哭无泪的老板三文钱,不为所动:“哦。”

    李无颜抄起青爪住纯恨少年头上砸去:“敢扔我御用影师?!”

    一瞬间,纯恨少年泪珠子如雨砸落。

    但没妨碍他一头撞得谢绝狼狈后退。

    站在他身后的青年躲闪不及,被他撞倒,没吃完的西红柿摔落在地。

    谢绝慌忙拉起青年,“抱歉,你没事吧?”

    青年忍住与旁人接触的奓毛,垂目:“无事,多谢。”

    “谢初九,几天不见还会打架了?”是随意的传音。

    捎着几分揶揄,尾音上扬,轻悠悠的,似梨瓣含月下轻舟,了渡青年浩如烟海的思念。

    “回头。”

    谢绝的身体先脑子一步作出反应,等他看清那双好看得有些过分的眸子里的笑意,当街打架被熟人撞见的尴尬方开闸泄洪似的涌遍四肢。

    谢绝……谢绝回头装死。

    纯恨少年抹了把泪,正要有动作,就听一道咬牙切齿的声音:“你、们、两、个、是、要 、翻、天吗?”

    雌雄莫辨的脸上的杀意凝滞一瞬,尔后潮水般退去。纯恨少年乖顺笑着,欢天喜地地扑向说话的人,全看不出要翻天的迹象:“师尊,您终于回来了!”

    道衡君抬手一道灵力定住他,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逆徒,净会装乖。

    要翻天的另一位不卑不亢地行礼:“师尊。”

    好,道衡君面无表情,现在气打两处来了。

    逆徒,逐出师门。

    “如果这俩逆徒卖身都不够赔的话,劳烦帮我垫上。顺便请我吃点龙须酥呗。”

    听见他的传音,随意扯了扯唇角,回道:“连吃带拿,惯得你。”

    他的余光不动声色地扫向似乎在地上找东西的黄衣青年,又瞥视了一眼眼巴巴瞅着他的道某君,真心觉得自己上辈子定是欠了这师徒俩八百万不止。

    心中的尴尬渐消,谢绝走到随意身侧:“意安怎会突然来千溪镇?”

    “来看你呀。”

    修士间一般以灵石交易,与人间的孔方兄的差额不是一星半点儿,于凡人而言,易招杀身之祸不提,也无甚大用,还不如两文钱来得实在。

    随意在空间戒指里翻了许久,才翻到为数不多的银子。

    他刚要开口,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已将他想要的东西放到他手上:“应当够了吧。”

    “不够就让罪魁祸首卖身吧。”

    被波及到的小贩倒是好说话,除损失之外一点没多拿,甚至给他们硬塞了一手的瓜果糕点包子云云。

    一行人穿行在十里长街中,小楼乌檐,繁华悉数入耳。

    原本直面遐迩着名的道衡君,周李二人还有些急张拘诸,想去找谢绝抱团暖一个,结果发现此人凑随意眼前去了,一脸不值钱的笑看得他们的上下眼皮大战三百回合。

    谢绝咬了口鸡肉馒头,继续方才的话题:“意安今日便走吗?”

    随意拿着玄机镜不知在捣鼓什么,随口问:“你想我留下吗?”

    “太麻烦你了,不用了。”

    “谢初九。”

    “嗯?”

    随意揉去谢绝秀眉间微不可察的失落,话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却莫名让谢绝心头一跳:“有时候,你可以不必那般懂事。”

    祂将玄机镜递给他:“这几日我一直在山里,没灵息,没办法回你的消息。”

    玄机镜上全是随意回给他的消息,或长或短,密密麻麻占了满目。

    “有漏回得记得跟我说。”

    “好。”谢绝睫羽近乎不受控制地颤动,“意安为什么要到山里啊?”

    随意没好气地道:“还不是有人作死。”

    听出他话里的杀气,谢绝知趣地换了个话题,“意安可有地方歇脚?”

    “有啊。”

    夜已将息。

    “前几次你来,总撞不着他,”道衡君轻抿了口茶,“如今可如愿?”

    相较茶,随意更爰热酒,尝过一口便不再动,“他……变化好大。”

    道衡君添了新茶,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比行之大一岁呢,要让他过来是叔侄相认,抱头痛哭吗?”

    随意掩在袍下的手捏紧,骨节泛白:“不必。”

    “一百上品灵石一两的雪山毛尖呢,好歹多喝两口吧。”

    道衡君支颐,三分不着调地弯了弯眸,“是不必,还是不敢?”

    随意给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道衡君随手将搁在几上的折扇抛给他。“要捏捏这个,手不痛吗?”

    随意拿着折扇,终究是喝不下第二口茶。

    “岁惊衣,活在你自以为是的愧疚里很心安理得?”这话说得太快,覆水难收,几乎把听者的理智碾碎。

    “你连这都查了。”是肯定句。

    “别逗了,死人又看不见。”事已至此,道衡君挑了个温和的说法,“查’十三尸‘的时侯无意知道的。没多少。”

    “是不是觉得我自私又恶心?”

    白雾升腾而起,夹杂着清而涩的茶香流入夤夜。

    对方似在忖量,须斯,近乎查蔼流玉的一笑。

    “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错。”似乎觉得这个直球对孩子的幼小心灵一万点暴击,道衡君放缓声音,“孩子,放下吧,以后咱爷孙俩的日子长着呢。”

    “……”

    孩子阖眸,清苦的茶香也压不住心头的情绪。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当即放下结界,狠狠向对方表达了一下开解心结的感激之情。

    _

    “师尊不要啊——”

    纯恨少年狗皮膏药似的黏在道衡君身上,眼泪糊了师尊满袍,凭一己之力惊起千鸟群飞。

    道衡君甩不掉这货,差点暴走当场。“雨珠珠放手啊,为师注定是你得不到的人!”

    雨知河顿时嚎得比杀猪还惨。

    无法,道衡君只得拎着他的领子,带他一块给交流生授课。

    和烟昨日同惊澜阙的好友聚了一日,错过了道衡君的风采还有些遗憾,今日猝不及防上了本尊的课,许久都没缓过神来。

    无他,惟跑题尔。

    谁家好人授课两时辰,跑题千万里啊!

    上揽师哥的课还有一院子毛茸茸吸,上道衡君的课简直是一种摧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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