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个男妻冲冲喜

    黄文羽道:“说来奇怪,前天中午饭时,我因口渴喝了提盒瓶子里装的......桃汁,自那以后,便再觉不出饥饿和口渴。”连大、小解的想法都没有。

    以他敏锐的嗅觉和味觉,自然闻得出、品得来,那个巴掌大的水晶瓶里装的,必是桃汁。

    正是得益于这瓶桃汁,第一轮考试的三天两夜,才会没有那么难熬,试卷也答得颇为顺畅、得心应手。

    至于不足之处,便是夜里要睡在号舍的硬板上——每个号舍配有两块号板(硬木板),白天把两端架在墙上的凹槽里,一块当凳子坐,一块当桌面伏案答卷,晚上把两块号板拼在一起,权且当床睡。

    板上没铺软褥子,从未睡过硬板床的黄文羽,只觉浑身硌得慌,无奈,只好躺着睡一会儿,再起来盘腿打坐一会儿。

    远志闻言,拿起瓶子摇了摇,一滴桃汁也不剩,不胜艳羡地嘿嘿一笑,道:“王府里的东西果真与众不同,桃汁都能与天上神仙饮的……琼浆玉露媲美了!”

    桑黄清了下嗓子,故意引来黄文羽侧目,趁机问道:“公子,咱们刚在路边等你时,听人说会试头一天,皇上去贡院了,那你在里面见到皇上没?”

    黄文羽淡声道:“皇上即便重视这次恩科,去贡院也是去明远楼,咱们寻常人岂能见到。”

    明远楼建在贡院中央,取自“慎终追远,明德归原”之意,共三层,会试期间的监考官都在明远楼坐镇、发号施令。

    桑黄不死心,再问:“松公子不是皇上的贴身侍卫吗,肯定随皇上一起去贡院了,那......公子你见到他没?”

    “没有!”

    正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了吹吹打打的声音,远志忙掀起车帘一侧查看,片刻后放下帘子道:“外面路上人都说,是礼部尚书王大人家的大公子王玉偁,带了媒婆、活雁和聘礼,去樊将军家提亲呢!”

    桑黄惊奇道:“咱们那里不都是巳时上女家提亲的吗!”

    黄文羽道:“各地风俗不同,这里大概是酉时吧。”

    话音刚落,忽而觉出哪里不对,问远志:“短短三天时间,你说起王公子的名字,怎如此流利?”

    桑黄笑道:“公子你有所不知......”

    接着,把这几日京城最热门的话题串联了一下:从仙气飘飘的老道人在繁华地段租铺面要百金为人转运,到樊将军夫人带着六个水灵灵的丫鬟花百金为假小子女儿转运,再到前天的大兴寺山门前的佳人勇救俏公子。

    期间有疏漏,或者不详细的地方,由远志热心补上。

    两人喋喋不休,直到乘车回到东苑,跟随黄文羽进浴房沐浴时,嘴巴还不肯停歇。

    “你们俩说着不累吗?”

    “不累!”两人异口同声。

    远志和桑黄,与麦冬和石韦,同为贴身伺候黄文羽的小厮,年龄也与自家公子相仿。他们是黄府主母陈萱儿,在儿子满了五岁分院单独居住时,亲自去黄府各庄上挑选的家生子,既要家世清白,还要相貌清秀,行事机敏。

    四人与黄文羽一起长大,主仆之间相处得异常亲密——主仆名义之外,又似兄弟、似朋友,所以平日里与自家公子说话比较随意。

    桑黄一边用手撩水为自家公子洗头发,一边语气热切地鼓动:“公子,你也花百金找那个老神仙转转运呗!”

    为黄文羽搓洗背部的远志,附和道:“要去就早点去!我听人说,神仙老道人的两个道童对人说,他们师傅只在京城停留十天,每日只能为一人转运,所以,若想找他师傅转运,得提前排队预约才行,晚了,他们师徒就去往他处了!”

    黄文羽羽睫低垂,淡淡道:“不用。”

    “公子怕花钱吗?”桑黄急道,“我今天盘算过了,出门时老夫人给的盘缠,除了一路上的花销外,自遇到松公子后,咱们一两银子也没机会花出去,盘缠还余下好多呢!”

    桑黄心细,一路上掌管盘缠,所以还剩多少,他最清楚不过——别说百金,此刻连千金的银票也拿得出来!

    “不关钱的事,”黄文羽见桑黄和远志还要极力劝说,淡淡笑道,“人家是‘佳人遇才子,传为美谈’,别轮到我了,是‘书生遇才子,相看两厌’!”

    桑黄赶紧道:“呸呸呸,公子又混说了!”

    九月十三,巳时。

    一个戴着帷帽、以轻纱遮面的妇人,带了两个俊秀的丫鬟,和一个手捧木匣的年轻仆人,款款穿过聚集在神仙道人铺面外面看热闹的人群,略迟疑了一瞬,抬腿迈进了铺面里。

    一个身着青色深衣,眉清目秀,看上去约十五岁的道童,快步迎上前来,施礼道:“夫人,我师父已等在里面!”

    一路引着四人,进了里面内院。

    这铺面原先是个三进的茶庄,前面临街的铺面售卖茶叶,二进的院子是主院,住着茶老板一家,后面的院子是店面伙计和仆人们住的地方。

    道童引着众人来到正房外面的抱厦,冲抱着木匣的年轻仆人伸手。

    妇人道:“汪珏,那东西给小师傅!”

    “是。”汪珏不大情愿地把装有百金的木匣递给道童。

    道童接过木匣,打开看了一眼,对妇人道:“他们三个得留在外面,请夫人独自跟我进去!”

    妇人微微颔首,吩咐汪珏和两个丫鬟:“你们三个就留在外面吧。”

    道童替乔装的安亲王妃打开堂屋的门,待她进去后,在外面把门轻轻闭上。

    安亲王妃隔着帷帽上的薄纱,仔细打量着眼前:堂屋中央没有像一般人家那样悬挂字画和对联,没有摆设条案、八仙桌和太师椅,而是摆了一张修身养性的禅椅和一只敦厚朴实的鼓凳,两者相距六尺左右。

    听见动静,身着白色道袍盘腿坐在禅椅上,须发皆白,仙气飘飘的老道人,睁开双眼,看向安亲王妃:“夫人请坐!”

    貌似神仙的老道人旁边,站着一个手执佛尘的道童,年约十三、四岁,俊秀清逸,与外面那个道童一样身着青色深衣。

    安亲王妃在鼓凳上坐定,从袖袋里掏出一张提前写好儿子姬彦生辰八字的红纸——依次书写着年、月、日、时,天干在前、地支在后。

    手执佛尘的小道童走过来,从安亲王妃手里接过红纸,又走回原处,把红纸递给仙气飘飘的老道人。

    神仙老道垂眸看了片刻,突然抬眼看向轻纱后面的王妃,脸色沉郁,语气惊讶道:“这生辰八字的主人,虽然贵不可言,却命犯小人......”

    一语中的!

    姬彦正是被身后隐藏的“自己人”,用淬了多种剧毒的利箭射中,可不正是神仙老道所说的“命犯小人”!

    轻纱后的王妃立刻变了脸色,颤声问道:“会怎样?”

    “恐命不久矣!”

    王妃连眨几下眼睛,拼命克制住几欲夺眶而出的泪水,着急地问道:“仙客......可有法子帮我儿改运?”

    神仙老道沉吟不语。

    王妃连忙道:“要多少金子都无妨!”

    神仙老道手捻长须,良久,抬眸望向轻纱后的安亲王妃:“有一法子,倒可一试!”

    “什么法子?”

    神仙老道淡声道:“冲喜!”

    依照民间风俗,家中有人病重时,可办理喜事——娶新妇进门,来祛除作祟的邪气,提高运数,令病人转危为安。

    安亲王妃自然知道这习俗,问道:“这选新妇可有什么讲究?”

    “须得是男子!”

    安亲王妃“啊”了一声,怀疑自己两耳听错了,疑惑地问:“仙客可是说......我儿当娶一个男子冲喜?”

    神仙老道颔首道:“女子属阴,男子属阳。夫人之子此时病重,正值自身阳气不足之时,若娶个女子,必定阴盛阳衰,只会加快他自身阳气损耗;可若是娶了阳气充盈的男子,便能帮助夫人之子提升阳气,因此改善运道。”

    给儿子姬彦娶个男妻?!

    纵观整个大彰国,还没有那个皇亲国戚府里,发生过如此惊世骇俗之事!

    薄纱后的安亲王妃,眉头微蹙,踌躇不决之余,心里不断埋怨:王爷你倒好,甩手去了南方,留下我一个女人家,该如何是好啊?!

    姬彦的事,跟府里其他人又没法说......忽然间,安亲王妃想到了一个能商量的人!

    顿时浑身又有了力气,轻轻叹了口气,问神仙老道:“仙客能否提示一下,应该给我儿娶怎样的男子?”

    禅椅上盘坐的仙气飘飘的老道人,冲身旁侍立的小道童点了下头,后者飘然走出堂屋,没一会儿,他和先前那个道童一起,抬着一个平头画案走进堂屋。

    关了门后,把画案抬着放在神仙老道面前,案子上摆放着裁好的画纸,磨好的砚台,还有画笔。

    仙气飘飘的老道人,却依旧盘腿端坐于禅椅上,双目轻阖,仿佛已经进入忘我境界。

    漫长的等待过后,安亲王妃隔着帷帽上的轻纱,看见神仙老道猛然睁开双眼,面上似有所悟,快速从禅椅上站起身。

    径直拿起案上画笔,在砚台里沾了墨汁,俯身在画纸上挥毫作画,片刻后放下手里画笔,示意两个道童把画作呈给安亲王妃。

    王妃隔着薄纱细看片刻,抬眸望着神仙老道,脸上满是震惊之色,语气有些紊乱:“仙客......意思是......此人……可救我儿?!”

    手执佛尘的道童脆声道:“这是我师父刚才开了天眼,遥视到的人像,绝对不会有错!”

    安亲王妃不可置信地从鼓凳上起身,再次细看画纸上的男子——清俊儒雅,长身玉立,不是黄文羽黄公子,又是哪个?!

    她不得不信:能救儿子的人,唯有黄文羽!

    高僧古井法师和神仙老道人,不约而同地先后预言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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