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不会、是那两条巨蟒的母亲吧?”一男弟子哆嗦道。
几人俱是如临大敌,拔剑出鞘。
巨蟒却没看那些弟子们一眼,蛇尾一甩,将他们全都掀翻在地,直冲向一旁的江撄宁。
路见山、江挽星、宋岫白三人只来得及一人捞起一名弟子,足尖轻点,立于寒铁木枝干之上。
那巨蟒却已经来到了江撄宁的面前,张开巨口就是一声怒吼,震得江撄宁耳膜发痛,抬手一摸,竟是有鲜血涌出。
巨蟒那漆黑的毒牙渗出墨黑的毒液,滴落在雪地之上,冒出阵阵黑烟,白雪消融,露出寒铁木泛着暗光的粗壮树根。
江撄宁并不怕它,她往常见的都是这样的凶兽,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各式各样,都不是她的对手。
但她也不敢掉以轻心。
之前无意中能砸死那条巨蟒,完全是因为它并未料到竟有人能突然从天上坠落,一时没有防备,才让江撄宁砸得粉身碎骨。
而这条巨蟒早有准备,甚至还比砸死的那条品阶高了好几品,难缠得很,稍不注意,怕是要受点伤。
宋岫白眼见小姑娘就要落入蛇口,足尖轻点就要借力飞身上前,却被身旁的男弟子拦腰抱住。
“师弟,你别去,这可是高阶五品妖兽赤血黑蟒,你打不过它的。”
宋岫白一手拂开拦在他腰间的手:“修真之人,岂能眼见道友身陷囹圄而不出手相助?让开!”
然未等他上前,另一条巨蟒已经缠了上来。
路见山将几名弟子安顿好,飞身立于蟒首,执剑刺向巨蟒七寸。
灰色剑芒与黑色鳞片摩擦出阵阵火星。
巨蟒怒吼着扭曲着身躯,蛇身上赫然出现了一条寸深的剑痕。
江挽星也借力跳上蛇身,配合着路见山攻向巨蟒。
剩下的弟子扔符箓的扔符箓,祭法器的祭法器,躲在路见山竖起的屏障中,一刻不停地帮着忙。
宋岫白看了一眼,避开巨蟒蛇尾的攻击,足尖轻点借助寒铁木的枝干跳跃几下,就到了另一边的战局。
江撄宁往地上一滚,躲过了巨蟒的攻击,一个翻身而起,凝聚灵力,一巴掌扇在巨蟒腹部。
巨蟒的腹部鳞片不够坚硬,疼痛使得它越发愤怒起来。
蛇尾一甩,想要卷住江撄宁的身体。
江撄宁连滚带爬地躲过它的攻击,转身往它身上砸了几记灵力暴击,浑厚的灵力直接在巨蟒坚硬无比的鳞片上留些几个不小的坑洞。
巨蟒恼怒非常,张开巨口,往江撄宁的方向喷出浓黑的毒雾。
江撄宁捂着鼻子就要硬生生冲上去一巴掌拍在那巨蟒的头上,一把被宋岫白搂腰抱住闪躲在一颗寒铁木后。
江撄宁手中力道未收着势,直接向着宋岫白拍去。
宋岫白侧身一躲,那巴掌落在了寒铁木上,连金丹修士都难伤分毫的寒铁木直接被着一掌拍出了一个镂空的掌印。
一树寒铁木叶簌簌掉落,锋利的叶片在二人周身穿过,划落之处,丝丝缕缕的发丝在二人中间飘落。
“你干什么?”江撄宁秀眉一瞥,怒道,知道眼前这个少年打不过自己后,她也不再害怕他了。
宋岫白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向江撄宁因为生气而格外漂亮的眸子:“你不怕那毒雾,你怀里的小狐狸也不怕吗?”
江撄宁这才记起被她塞在胸口的衔烛。
她安抚地摸了摸衔烛从衣襟中探出的小脑袋。
好险,差点把衔烛给毒死了。
江撄宁别扭地道了一声谢,看在他救了衔烛的份上,她决定不报复之前宋岫白在她身上划的那几道口子了。
不等俩人再多说两句,那巨蟒甩着头便探进了树后,宋岫白抱住江撄宁一个翻身,毒牙擦着他的腰侧划过。
他搂住江撄宁顺势跳上了枝干,放开她,执剑刺向巨蟒赤红的眼瞳。
江撄宁紧随其后,一巴掌拍向巨蟒另一只眼瞳。
巨蟒闪躲不及,一只眼被宋岫白刺穿了,一只眼直接被江撄宁打爆了。
暗红的血肉爆开,本就未清理衣物的江撄宁一下子更是不堪入目,一旁的宋岫白则黑着脸狂往自己身上施了几道净身诀。
俩人不等巨蟒反应过来,一人执剑刺向巨蟒七寸之处,一人一巴掌拍向巨蟒的蛇首。
“轰——”地一声巨响。
巨蟒抽搐着倒在了地上,不再动弹了。
宋岫白看了一眼巨蟒的尸首,脸色更黑了。
他那一剑只没进了三寸,而江撄宁那一巴掌却是直接劈开了巨蟒的头!
路见山那边也结束战斗。
不知道谁祭出了一跟上品锁妖索,缠绕在巨蟒的身上,让它不得动弹,路见山顺势将灵力凝聚剑尖,一剑穿透巨蟒的七寸。
眼见两条巨蟒都没了气息,几人都松了口气,躲在灵力罩中的三名弟子更是哭着抱在了一起。
路见山看着两条巨蟒的尸体,脸色不太好看。
江挽星稳住了气息,上前询问:“师叔,是有什么古怪吗?”
路见山:“寒铁木林,除了寒铁木,连一草一花都没有,怎会出现赤血黑蟒?”
江挽星也早有疑惑,按理说寒铁木林除了寒铁木,应当再无任何其他生灵:“那依师叔看来,是为什么?”
路见山:“我游历至寒月城,发现魔族之人前几日便在寒铁木林周遭鬼鬼祟祟,云烟楼和幽冥谷的人昨日也进了城主府。这怕是他们的手笔。”
江挽星大惊:“云烟楼和幽冥谷?难道他们勾结了魔族?这怎么可能?”
云烟楼和幽冥谷都是叫得上名号的大宗们,若是他们勾结了魔族,那后果不堪设想。
路见山眼眸之中依旧疏淡:“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宋岫白也听到了二人的谈论,跨步上前:“师叔,那我们当怎么做?”
路见山:“今早我悄悄潜进城主府查探却被困法阵,他们定能知道是我们天衍宗的人来了。”
“我要你们进入城主府,假装是今日潜进去的人,我去寒铁木林深处查探一番,我们一明一暗,看看他们都在搞什么鬼。”
路见山用神识探查了几人的修为。
一个筑基大圆满,一个筑基后期,一个筑基中期,两个筑基初期。
……
“你们这些年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
几人皆是一脸羞愧。
除了五年前才拜进宗门,现已是筑基后期的宋岫白。
在路见山外出游历的这十五年里,其他四人的修为几乎都没有长进,也就江挽星从筑基中期修炼到了筑基大圆满。
路见山叹了口气:“罢了罢了。”
用手指了指江挽星和宋岫白,以及另一个筑基中期的弟子:“你们三人去城主府。”
“你们两个就留在寒月城中,查探城中四处是否有其他异样。”又指了指剩下两个修为低的弟子。
“是!”五名弟子应声领命。
“切记,不要莽撞,此番只为收集信息,不要与他们产生正面冲突。”
路见山提醒道。
五人又应了一声。
江撄宁才不知道什么宗门,什么弟子,只知道他们要去寒月城中,她也恰好要去听说书。
她弱弱地躲在宋岫白身后探出一个脑袋来。
她打得过宋岫白,但她不知道她能不能打过路见山,其他人似乎都对他十分恭敬,她有点害怕。
江撄宁弱弱地举起一只手,躲闪着路见山的目光:“我也要去。”
路见山:……?
路见山盯着江撄宁沉思了片刻:“你也想跟他们一起去?”
江撄宁瑟缩着点头。
路见山:“既然如此,江挽星,你带着她一起去,但要看着她,不要让她坏事。”
“有她在,你们的行事可以大胆一些。”
江撄宁:?
不是,我只是想跟着一起去寒月城的客栈中听说书,不是要去城主府。
但她不敢在路见山面前吭声。
她拉了拉宋岫白的衣袖,示意他低一下头。
宋岫白看着自己洁白的衣袖上多出的可疑手印,不动声色地抽回衣袖,又往自己身上施了几道净身诀。
他低下头,侧耳倾听。
江撄宁:“小白,你很厉害吗?”
宋岫白傲娇一哼:“这世上,很少有人能比我厉害。”
那就说明更少有人比她厉害。
江撄宁暗自想道。
她又问:“那你比那个人厉害吗?”
宋岫白看向江撄宁眼神瞟向的人——路见山。
宋岫白脸黑了下去,没好气道:“师叔更厉害。”
他想了想,又加了句:“那是因为他是我师叔,比我多修炼了几百年,若是我也修炼了几百年,境界肯定比师叔高多了。”
他想了想,再加了句:“你别不信!”
江撄宁暗道完了,那她肯定打不过路见山,看来只能听从他的调遣了。
宋岫白说了一通她也没太在意,垂头丧气地点了几下头表示听到了。
·
酉时三刻。
江撄宁一行人站在城主府门口。
城主府黑墙黑瓦,肃立在寒月城中心。
整个城主府周遭都不见一个人影,连城主府大门也紧紧关着,门外无一人把守。整个府内都没传出一点声响。
筑基中期的弟子打了个寒颤:“师姐,这里给我的感觉很不妙,我们真的就这样进去吗?”
未等江挽星说话,宋岫白眉眼一挑:“连溪师兄,路师叔既然叫我们来了,自然是要进去的,况且不过一座凡人的府邸,有何不能进的?”
关连溪皱眉忧心:“可是云烟楼和幽冥谷的人也在里面,听说,近几年云烟楼和幽冥谷里都出了不可多得的修炼天才,说不定他们就在里面。”
宋岫白闻言一笑,眼尾眉梢都是恣意张扬:“天才?比起我来可算得上天才?”
关连溪闻言一噎。
的确如此。
如果说天衍宗掌门是千年一遇的天才,那宋岫白就是万年难遇的奇才。
宋岫白五年前才进入宗门,今年才十七就已是筑基后期,甚至隐隐有了进入筑基大圆满的气息。
旁人要花上至少五六十年才能到达的境地,他才花了不到五年的时间。也难怪掌门师叔近三百年来才收了他一位亲传弟子,平日里更是各种天材地宝,灵石丹药养着。
江撄宁愣愣地盯着宋岫白张扬恣意的笑容,只觉得似有阳光照在他的脸上。
关连溪余光中看见愣住的江撄宁,眼睛一转,指向她:“那这位前辈呢?”
宋岫白的笑容僵硬在脸上,他恼羞成怒,跳脚道:“你怎知她没有几百上千岁?”
江撄宁:?
江撄宁想要开口辩解一番,但确实不知道自己的岁数,只能抱着衔炷不发一言地躲在江挽星身后。
江挽星好笑地打着圆场:“正事要紧。”
说着上前叩着大门。
“咚——咚——咚——”沉闷的响声在空寂无声的门内响起。
过了好一会儿。
“吱呀——”一声。旁边的一扇小门打开了一条缝。
一只眼睛透过缝隙朝他们看来。
那眼睛的黑色眼珠极大,整个眼眶中几乎看不见一丝眼白。
一道苍老沙哑的声音响起:
“来者何人?”
江撄宁骤然拽紧了宋岫白的衣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