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得从我六岁那年开始说起。
那年的夏天,我父母离婚了。
我不清楚他们为什么离婚,只知道两人闹得不愉快。
我被判给妈妈,随她从星纪回到鹑火。
到母亲曾经的家里,一切都变得不一样。
她的房子在郊区,是一个一百八十平的二楼平房。
那以前是我姨妈的房子,妈妈在她十七岁的时候继承了。
因为她是唯一的继承者。
那房子闹鬼。
我一直很怕那房子。
我的曾祖父,也就是姨妈的父亲在他三十五岁的时候消失了。
像是人间蒸发,毫无音讯。
当时,曾祖父的伴侣去报案,却一直没有消息。
然后姨妈说她在家里的厨房看到了幽灵。
在姨妈说过见到幽灵以后,有专人去勘探,一无所获。
没人相信她。
人们说她疯了,把她关在疗养院里,不让她出去。
那屋子很荒凉,到处都是疯长的植物。两边的墙壁上长着厚厚藤蔓植物,我认不出来具体是什么。
屋子里面更荒凉,没有一点人气。一打开门,满天灰尘飞扬,呛得我连打好几个喷嚏。
到处都是灰蒙蒙的一片。
我当时对此很不满,对母亲到鹑火的决定投反对票。
没什么用。
我有个大我五岁的姐姐,她性格直率,直接说出自己的不满:“我们今天睡这里?我去看看有没有好人家收留我一夜。”
我们都知道她在开玩笑。
即使嘴上不留情,但她还是一起帮忙整理东西。
由于时间有限,妈妈还有准备晚餐,我和牧枫肆(我姐姐的名字)只收拾出来两间房。
我和她只能挤一间房间。
晚餐的时候,妈妈故作镇定地对我们两个说:“我们现在有新房子,新工作,新生活的就要到来。
我们应该开心。”
“嗯。”我说。
我当时心情很不好,因为实在是糟糕开始。
“好了宝贝,别太难过。”说着,我妈妈上来亲吻我的脸颊。
“为什么我没有?我也要!”牧枫肆抗议着,妈妈也亲了亲她的脸颊。
一切都很顺利,直到半夜。
大概在二三点左右,我听到楼上传来响声。
我先前说过这是一个二楼平房,而所有房间都在二楼。楼上不可能有人,也不可能有声响。
我太好奇了。
于是拿上手电筒离开房间。
走到走廊的尽头,上面有一扇小门,小门上有门把手。
我拿着手电筒在四周照,角落里放着一个长长的杆子,一端有钩。
我试着打开门,踮起脚举着杆。
太矮够不着。
于是我只好回去睡觉,等到白天找姐姐帮忙。
“你要上去?做什么?”
“我好奇,我晚上听到上面有东西在响,你不好奇是什么吗。”
事实证明,她也很好奇。
我们爬上梯子,好不容易才进去。
那是一个工作室,墙上挂着主人的画像。
看样子是个艺术家之类的职业。
上面摆满了瓶瓶罐罐,各种各样的器物,工作桌的两侧摆满书。
上面没什么好玩的,牧枫肆随便逛逛后便没继续观察的兴趣。
“或许是老鼠什么的。不过把工作室建在这里?”
妈妈雇佣一伙人把建筑两边的藤蔓植物扒下来。
为了不被发现,我们两个着急忙慌的离开那里。
我因为太紧张,把一本书碰倒。
正想回头看,被牧枫肆不耐烦拽走。
“或许是吧……”我这么回答牧枫肆,心思却不在这里。
我到院子里,听到工人说:“这房子摆放的位置可真奇怪。”
“为什么这么说呢?”我问道。
因着闹鬼的传闻,我对这些东西很敏感,总想着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对方很惊讶,蹲下来和我交流。
他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听口气是本地人。
“你好啊,小妹妹。”
“你好。你为什么说奇怪?”
“一般来讲,屋子会把正面对着北面,而这个房子却是对着南面。
房子建在北面,从大门进到屋子里的感受是阳光在左手边升起,右手边落下消失。
大部分厨房都建在右手边,那样可以靠着夕阳做晚饭,不用开灯。
大部分客厅都是建在左手边,对着北面能最大限度的让阳光进来。
长期住在这种房子里,感受不到足够的阳光会慢慢地疯掉。”
那个叔叔很耐心,没有因为我是个小孩就敷衍了事。
我以为自己得到了事情的真相,姨妈是因为长期待在这间屋子里才疯掉的,因为没有足够的阳光。
于是我很开心,蹦蹦跳跳地离开院子,到一百米以外的邻居家玩。
那房子周围有一个真空带,近百米没有其他房子,种着一圈的桃树。
对了,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些桃树结果,明明每年开花。
桃花开得很艳,但我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打理它们。
我们把房子里里外外都整理一遍,把一些没用的东西堆在仓库。
当天晚上,我又去了趟阁楼。阁楼没有打扫,我和牧枫肆都没有说起阁楼的事情。
没人想平白无故增加劳动量。
那里和我离开的时候一样。我捡起地下的书,上面有一个很复杂的花纹符号,我不认得是什么。
我习惯性拍开上面的灰尘,随机翻开一页。
上面写着:实用咒语——清洁咒
“覆眼污秽,速相寂灭”
我跟着读出来,阁楼上的灰尘一瞬间消失。还没意识到什么,直到我把书放回原处后才发现。”
“等等……”我适时打断,“那不是魔法,是东玄术法。”
“东玄……术法?”
“对,而且我敢肯定写这个术法咒语的家伙知道点什么。
你能让它发挥作用是因为你拥有这个天赋。”我面无表情的说,只是因为“好为人师”的人类弊端作祟。
“可我不会魔法。”
“……”我放弃了,“你继续说故事吧。”
“我不清楚是不是我让阁楼变干净,于是我又试了几个咒语。
试到一半,阴风阵阵,转身和幽灵互相对视。
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幽灵,脸上长着一圈胡子,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
我说:“你是个什么东西?看上去怎么是透明的?”
“你又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是我家,我姨妈把房子给妈妈了。”
听到我说的话,幽灵低头沉思。随后围着我转起来,有些惊奇的说:“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不怕我的人,其他看到我都跑了。”
“为什么?”小孩子总是好奇的,也不知道为什么。
“不知道,我甚至没有说话。”
于是一人一幽灵坐在椅子上想,准确的说是我坐着想。
在聊天中得知,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自从有记忆以来就是这幅样子。
他很可怜,我想帮他。
这么些年以来,时不时就会到阁楼里,那里的东西我翻了个遍。
最终的结果是好的。
我拼凑出一些真相:他就是我的曾祖父,生前是一位正规的巫师。
在他37岁那年死掉,死前在研究一些神奇动物,应该是精灵或妖精一类。
至于他为什么会什么也不记得,我们不知道为什么。
不过我找到了他生前经常来的地方,可能那里有一些线索。
那房子是很好的幽灵栖息之所。
桃树在鹑火的文化中是阴性植物,是养幽灵的不错选择。
在十六岁时,我母亲和姐姐也得知这件事。
好在她们接受能力不错,现在我们在一起找寻真相。
我和姐姐之前去找过姨妈,她在疗养院里。
当时她八十岁左右,面色红润,精神饱满。坐在摇椅上,很惊讶我们的到来。
“我是牧思琪,这是我姐姐牧枫肆。我们到你的房子里住下,因为你给妈妈了,她是你唯一的继承者。
我们来到找你是想问问幽灵的事情。”
“你们不该到那里去。你们根本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我知道,我看到了。”
“什么?”她很惊讶,带我们到房间里。
她在自己的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符箓给我们,郑重的说:“不要让其他知道这件事。”
“这是怎么回事?”我实在忍不住问出来。
“我的父亲是个巫师,但他从不让我碰这些东西,我不知道为什么。他整天把自己关在阁楼里研究。
我最后一次见他,是在我六岁。他整个人很疯狂,拿着一本书跑到阁楼里。
从此以后他就死了。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姨妈说。
她还告诉我,普安这边可以查到我曾祖父的身份信息。
所以我过来了。”
牧思琪说完,我和蛊火炽依旧等着下文。
我试探着开口:“所以,那些人是?”
“不知道,他们得知我要到政府机构查巫师信息后就过来追我。”
原来是误会。
我和蛊火炽对视一眼,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要不然你跟着我们吧,正好我们在魔法界有些人脉。”
牧思琪浅棕色的眼瞳闪烁着琥珀般的亮光,极其自然地握住我的手:“那真是十分感谢!”
于是之后的行程成了三人行。
这已经是第三个不尽人意的约会了。我是不是不适合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