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吗？”

    “经常发呆会变成傻子哦。”

    一到享受私人时间的时候，南言总会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我身边，我依旧很少回应她。

    最近这些日子，我的记忆越来越破碎，除非在夜晚置身在黑暗里，有光的时候我无时无刻不觉得有很多眼睛在注视着我，许多只手在指责着我，无数张嘴嘈杂的议论着。我看不见，也听不清。夜里的噩梦像野兽一样撕扯我的情感和理智然后尽数吞下，一切都在逼迫我疯掉。

    我曾试着和别人倒过垃圾，只是他们总会突然失踪。的确，谁也不想莫名吞下野兽的胎儿。事实果真如此吗？不然。一切都只是我的幻想，他们从未存在过。胸口开始发紧，一缕刺痛极快的贯穿了我的心脏并不断搅动。一丁点情绪的波动就能让我陷入无尽的痛苦。

    “007。”

    “你每天都睡这么晚吗？”

    她叫了我的名字，我并没有回应，隔了有十几秒又试探着问我。

    “嗯。”

    疼痛迫使我转移注意力，一只手的指甲几乎嵌进胸口的肉里，哪怕这样也缓解不了分毫。

    “那你什么时候睡？”

    “不知道。”

    胸口一阵一阵的刺痛，每次只给我几秒停歇的时间。我强迫自己在记忆力搜索一些让我能感受到幸福或者快乐的片段，回应我的只有游戏里漆黑平静的海面。害我莫名其妙笑了一下，有时候真觉得自己是个可怜虫，都找不到什么时候开心过。值得庆幸的是，这的确转移了我的注意力。

    “晚安。”

    在她开口问我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她困了，只是看到这两个字，好像又被细小的电流刺痛了一下。

    “你不和我说晚安吗？”

    我没有回复，我不理解自己的情感波动。就这样她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里。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休息，她就会出现在我的屏幕里，像个桌宠一样。也许感受到我只是冷漠，并没有表现出抗拒，她开始牵起我的手，蹭我的任务，或者随便我带着她去哪。这种感觉就像之前那些随时会消失的人一样永远依附我的想法，因为他们都是我创造的。

    脑袋里传来野兽的嘶吼逐渐清晰，又保持在我无法听清的边界。心脏好像被冰凉的锁链禁锢，每呼吸一下都感觉紧紧的，冰冰的。

    “你是真实存在的人吗？”

    这应该是我第一次主动搭话。

    “是。”

    “……？”

    我记不得她又问了我什么，我回答了什么。只记得她给了肯定的答案，虽然什么都证明不了。

    “……”

    依稀记得她像我索取了一个拥抱，也可能是安慰我，只是依旧记不得说了什么话。

    往后的日子她开始反复的拥抱我，沟通的次数也逐渐增多。

    “你是真实存在的人吗？”

    “是。”

    我好像问过，我应该没有问过。不对，我问过。我问没问过，我刚才有问过吗？

    不记得过了一天还是几天，或者，依旧是今天。

    “晚上吃什么？”她说。

    “麻酱拌面。”

    “那我吃什么？”她又问。

    “路边吃点什么树叶小草的。”

    回答完她，眼前的地图下着小雨，打起了雷。眼前模糊了起来，小雨和闪电开始了对接。

    我感觉到我跪在地上，胳膊酸痛的将一摞沉重的书举过头顶。刚想要放下就被一股力量拖拽着衣服和头发强行拉扯到另一个房间，掉下来的书本砸在我的脸上，但感觉不到痛。我看不清拖拽我那个人的脸，我只知道那个人对我拳打脚踢逼我跪下，只能感受到窗外的风很冷很冷，我曾无数次想从那里跳下。

    “我是你妈，你不跪我跪谁！我让你跪你就跪。”小腿被狠狠的踹了一脚，迫使我跪下。

    没错，这是我记忆的拼图，这个小小的地狱是我的家。在我意识到这并不是当下正在发生的事情时，这段记忆便被打断了。取而代之的是心脏撕心裂肺的疼痛，我想不到有什么能比这种感觉更生不如死了。

    “我疼。”我好绝望。躯体化的症状越来越严重，最大剂量的药物也起不到什么缓解的作用了。我听到我脑子里有一个声音：不要再坚持了，什么都改不了的，没有人可以救你。我的手开始不停的发抖，怎么按都控制不住。

    “不要疼了，好不好？”

    我撇见一个小小的人想要拥抱我，只是在屏幕里，不知相隔多远的另一端。她靠着我，抱着我，莫名的安心。也许是我太痛苦了，别人随手给的对我来说都像太阳一样温暖。我就在这温暖中模糊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