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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男薛数和求签

    你还委屈上了?陈蔚放下看着薛数那副“我怎么了”的臭脸,还一声不吭地端起酒杯喝闷酒。

    陈蔚是之前高中隔壁班的,当初就在一些校园活动见过几次面算是认识,现在他也在英国的另一所学校留学,和陈蔚是合租室友关系。

    他们现在在灯红酒绿的酒吧,周围人们各自有各自的忧愁欢喜,配合着微醺般的管弦背景音乐。陈蔚一走进来找薛数给他送钥匙——他今晚不在宿舍,薛数没带钥匙。就碰到一个前凸后翘金发碧眼的女子抄起旁边别人喝剩下的白开水朝着薛数刷地泼去留下一句“jerk”,风风火火地摔门而出。

    陈蔚记得这个女孩,他们应该是同校同学,薛数曾经带回宿舍和她一起看电影,还经常一起去参加派对。

    “怎么?你究竟是喜不喜欢人家?”

    薛数又闷了一口酒,叹气似的说出一句“喜欢啊”。

    “喜欢那你这又是什么情况?”陈蔚一脸不可置信,薛数在英国带回宿舍的就有好几个女孩子,黑长直发的、短发的、棕色卷发的,皮肤白的,小麦色的,棕黑色的……每次看起来都相处得开心融洽,而且薛数对她们每一个每次都贴心关照,细心温柔,天冷给对方围围巾披外套,雨中送伞,醉酒护送回家,生理期准备姨妈巾,节日送小礼物,一起吃饭一起玩耍就更不必说等等等等一系列暖男操作。所以每个女孩子都无可救药沦陷,所有人都认为薛数是喜欢女孩子从而进行的追求示好。但奇怪的是薛数从来没有表达过自己的心理,比如“喜欢”,也从来没有主动进行牵手和亲吻这些表示性行为,当然,不是他主动的他也总是偏开头然后找理由岔开。每当女孩子按捺不住试图戳破这层以为看得透透的窗户纸,薛数就会退缩否认,然后关系进入僵局,失望收场,不了了之。一来二去,女生之间就传出了薛数的“渣男”的话题,薛数作为“渣男”被记住,女生们有的敬而远之,有的自信觉得自己能改变薛数从而进行大胆尝试——就比如今晚这个。

    薛数回答“我没有对她做什么啊。”

    陈蔚“啪”把钥匙扣在桌上,看着薛数半边湿淋淋的肩膀:“是啊。所以人家也只是冲着你的肩膀泼水,没对着你那个帅气逼人的脸。”

    陈蔚静静看着他一会儿,觉得他又可恨又可怜,他今天这样子全部都是自己造成的,叹了口气,抢过薛数喝的酒杯把最后剩余的酒喝完:“喝完了。赶紧回公寓早点休息吧。还有,以后别再乱接触女人了,你就是自作孽,我真觉得越来越不认识你了。走了。”

    薛数摇摇晃晃地在人行道上蛇形蜿蜒走位,也许是喝醉了,也许是想装醉多走几步路让晚风吹走自己的丧气,让脑子清醒一点。

    “都怪你。”薛数望着天上的明月责怪道。薛数并不想伤害别人的感情,但是事情就是现在这样了,那些女孩子都很可爱,但每次和她们在一起的时候他都期待她们变成自己心里想象的那个样子或者在他们身上找某个影子,如果真的在一起了这是对对方的伤害,同时,也是对自己的伤害。

    回到公寓,薛数感觉酒劲还是一阵阵地,他头脑发胀,内心却像是破洞的袋子,怎么装都不满,撒了一地的东西还绊了自己一个趔趄。他迫切地需要一个藉慰,于是模模糊糊中他念起了神之前给他的许愿发动咒语,他现在要动用这个唯一的许愿机会了。

    “我想遇到我的矿泉水。”他说。

    “含义指意模糊,请重新组织详细词组。”

    “我希望遇到那个我命中注定的正确的可以托付感情的人。”

    没有反应。过了一会儿。脑中有个声音回答:“愿望许愿失败。”

    “为什么?为什么啊?”他有些崩溃了,就这点要求都不可以么?

    “唉。不是不可以,只是这个要求已经实现了。我们厚道地让你换一个愿望。”

    “什……什么……”薛数反应了一下,脑子如同生锈的齿轮咔吱咔吱一点点挪动,“我真命天女是谁?”

    “我觉得你应该问你自己。”

    “我怎么知道?”

    “你自己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你不是神吗?不是预知一切,看破凡尘俗世嘛?请指点迷津。”

    “那我想是凯洛琳——今晚泼你水那个。”

    “不……不是……”

    “那是诺拉吧。”神又回答。

    “那也不是……”

    后来神没有再回答了,因为他知道薛数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薛数感到头有点疼,他回想了一下昨天发生的事,一切像水波中破碎扭曲的月影,意识到自己好像不知不觉中干了点什么“愿望!”他该不会懵懵懂懂用了唯一的许愿机会吧?但昨晚的记忆已经无,似乎没成功。再次默念咒语,有声音回复:请说出你的愿望。还好,薛数松了一口气,但心中郁郁。

    薛数果断采取行动,人算不如天算,天算还靠人算——他在英国找了个占卜的地方,为自己开解开解。

    占卜师是亚洲人面孔,黑头发黄皮肤,但他们规规矩矩地用英语交流,不想透露自己的信息也不打探别人的信息,问完就走。(以下对话都自动翻译英文成中文)

    薛数穿过昏暗的前厅,被引进一个通往昏暗的房间,旁边有镜子和一些玻璃似的东西反射着昏黄的灯光。

    两人面对面坐下,占卜师就一声不吭手掌向上在桌面摊开。

    还没占卜就要收小费!薛数想站起来离开,可是占卜费用已经提前交了,没有结果就回去他不甘心。于是他从口袋抽出几个硬币,“啪”地递到对方手心。

    占卜师一声不吭把硬币塞进口袋,然后再次伸手摊在桌面。

    不够?薛数缓慢深呼吸了三次,要不是听说这个占卜师挺神的,而且预约很难占卜费用还不便宜,他也不会选择然后到今天这个地步,最后一次!他对自己说,最后一次!不然他就发脾气大闹一通退钱!

    薛数掏出一张十英镑递过去,结果这次占卜师连着传递硬币的手一起紧紧地握住。薛数接连试图收回手,占卜师一只手收回纸币,伸出另外一只手一起握着薛数慌乱的指头。

    事态好像更严重了,难道这个占卜师还想提供什么特殊服务?

    你到底想干嘛?薛数急了。

    手。我要看手心。占卜师一脸平和。

    薛数这才想起来这个占卜师的占卜手法很多,什么铜钱,塔罗,梦分析等都会,可能是因人而异。

    占卜师对薛数的手掌又捏又掐,一会要求薛数放平,一会儿稍微弯曲,一会放轻松一边嘴里念念有词,用薛数不认识的语言低声絮絮叨叨。

    最后占卜师总结出:桃花旺盛,半开而萎。情感纠结,从一而终。生活平和,知足常乐。

    薛数听起来感觉有点道理,但是他的问题还没解决,于是他问:“可以说得具体点吗,我最近心理烦恼,人际关系不顺畅怎么解决?”

    占卜师回答:这个无碍,只要娶了老婆一切都可以解决了。

    薛数: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娶到老婆?

    占卜师又仔细看了看他的手心,说:根据你的手相,最佳结婚时期有两个,一个是十八岁。占卜师看了看薛数,一副稚嫩乖巧的男孩模样,应该差不多十七十八岁了。

    薛数已经过了十八岁了虽然英国满十六就可以结婚,但中国不可以,所以他追问:另一个时间是?

    占卜师:五十岁。

    听到这薛数差点没吐血,五十我都知天命了我还不知道我另一半吗?不过也可能是我没有然后认命了吧。

    占卜师这时掏出一个木盒子,打开里面有好几个红色手绳,喜滋滋地推销:我这里有加了符咒的梦之红绳,寓意捆住幸福,戴上它可以指引你通往你想要到的终点,你要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更重要的是它可以逢凶化吉遇到困难也不怕不怕啦。占卜师热情地给薛数戴上。

    多少钱?

    占卜师微笑:不用钱,免费送你一条好了。

    薛数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编织手绳,上面串着一颗红色的珠子,和街边那些手绳一模一样。

    占卜师补充: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薛数摇摇头,其实他来也并不是要寻找什么结果,他只是要给自己仿佛闭塞混乱的生活寻找一个出口,获得一份安慰,需要人告诉他,没事的,往前走就好了。于是一边摸着手绳,离开了。

    占卜师笑着看着他的背影,说:真好赚啊。

    自从算命完后薛数的左眼皮一直在间歇性的跳动,他总有预感似乎要发生点什么了。

    这天,舍友陈蔚告诉他,他有个朋友要组织一个活动派对,可以带其他朋友过来,看着薛数最近明显的沉默寡言和蜗居宅家,每天规律而节制,他想应该是之前的事件伤害太大了。于是想着带他出去稍微在人群里泡泡,不然整个人像发霉了,失去了原来的活力。其实他不知道这样的薛数才是他本来的模样,整个人像一个蘑菇,可以化身成一朵雨中挺立的小雨伞,孤傲而顽强。

    派对在星期六的晚上七点半,我们可以一起出发,那里有很多友好的经验丰富的年轻人,也许你们可以好好聊聊,认识认识。

    不感兴趣。

    我们学校最近来了批来自中国的交换生,好像还有一个之前我们学校的,你不想去看看么?

    薛数没有回答,似乎在思考,这时,他的左眼皮猛烈地跳动,好像在暗示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问:交换生都有谁?

    不认识啊,你可以自己去问。

    好。

    晚上薛数打开手机微信,翻看朋友圈,他漫无目的地刷了好久,有人分享他的宠物,有人分享与对象都恩爱,有人晒他的获得的证书,有人在秀他们参加的各种各样的活动……笑脸,笑脸,全都是笑脸。可是薛数无法和他们的感情达成共识,人与人之间的悲喜本就不相关,或许,他自己的一切情绪也都是子虚乌有的。他又想起了温语,很久没有看到她的动态了,于是他搜索温语的名字然后点进她的朋友圈——最后一提条是在一个多月前,只拍了脚,黑色的皮鞋鞋底湿漉漉,像是下着雨,站在灰色的瓷砖上,文字是:行道迟迟,载渴载饥。剩下的都是絮絮叨叨的漫无边际的感想,最近一次能看到她的脸的朋友圈,便是她大概一年前寸头和美女们做着搞怪表情的合照。奇怪的是,温语明明还和他在同一片天空下,看着同一轮明月,却只能通过回忆和想念来联系她。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凭什么,凭什么去打扰别人的生活,他对她想说的,全部都是,我想你,想见你,想和你一起,但是这些话,还是不说了,他能给她她真正想要的东西吗?

    星期六晚上的派对倒也没有多么难为人,薛数在陈蔚的引领下进入,然后一句话都不用说拿着水杯装满饮料坐在角落,他可以神奇的与来往的人格格不入却又融入其中,毕竟森林中有一朵小蘑菇没什么好稀奇的。

    薛数甚至拿着笔记本写完了一篇老师布置的作业大纲。百般无聊下,他收好东西,开始观察人群,寻找熟悉的黄皮肤黑头发的来自故乡的人。

    看是看到了,但都不认识。

    坐了好一会的薛数想找厕所,一起身,他在房子人群里穿梭才发现房子很大,来的人也很多,各个房间里,走廊下,过道中……人们似乎各自有各自的小世界,这个世界像一个个彩色的泡泡包裹住里面的人,隔绝了外界。

    薛数的手被带了一下,他手上的红绳被挤过的人身上衣服上的纽扣勾住了,在两个人相反的作用力下,红绳竟然断了,红色的珠子滴溜溜地滚到地上,碰到地上的高跟鞋,绕过帆布鞋,由拖鞋传递到皮鞋,再从皮鞋转移到平底鞋——

    黑色皮鞋。薛数心头一紧,左眼皮又开始跳皮筋。和那天晚上看到的别无二致,只是穿了黑色短袜。

    薛数顺着脚踝往上看,牛仔短裤,黑色无袖背心,女的,黄皮肤,戴着黑色的圆环形耳环,寸头……

    他想相信却又不敢相信,但是想起那次占卜师说的那句话“会指引你方向”,他觉得这一切就是命中注定,甚至哪怕一意孤行也要去选择相信,先相信才可能实现。等会儿见到她我应该说什么?好巧?你也在这……你怎么在这……许久不见你变胖了……啊不肌肉结实……你还记得我吗……真的是你……

    “温……”一边浮想联翩一边用手扭过对方的肩膀。

    “薛数?”

    这是一个尖尖脸涂着鲜艳红唇抹上紫色眼影的黄皮肤女孩。

    ……吗?

    “真的是你吗?薛数?”

    温语难道整容或者变声了?差别不会这么大吧?

    “你……”

    这个女孩子其实是高中薛数温语同校,是薛数高一的同班同学,后来高二高三重新分班就在不同班级里了。

    “我是杨盈盈啊。高一同班的。”

    “不好意思……刚刚一下子没认出来。”

    “之前和陈蔚聊天我也才知道原来你也在这,所以我能认出你。对了,你刚刚想问什么?”

    “没有……没有……”

    简单寒暄了几句之后薛数以上厕所的真实借口离开了。

    薛数深深地感到被愚弄。他就不该相信占卜师的鬼话!再也不将希望寄托于无聊的虚构的不真实的幻想!再也不想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他想逃离这个现实,这个哪怕最后一刻也希望对方是自己所期盼的那个人的现实。但他同时想逃离这个期盼着对方的念头和自己,他为他的期望感到羞耻和沮丧。为什么不去大大方方直接联系她?不想和她做朋友了,想像戒毒一样通过远离而忘却。为什么不去追随自己的心意表达出来?如此了解她,如果她也有同样的心意不会像他一样等待。为什么不去改变自己?为什么不去主动追求以及所想所愿?为什么要去期盼和等待?

    我究竟想要什么?我为何会做出这些事情?我喜欢的究竟是什么?我不喜欢又是为什么?

    ……

    薛数脑子里有一团杂乱的线球,除了不去想能摆脱烦恼,每次试图解开这个线团都会把自己绕进入。

    我要许愿。薛数在脑子里陈述。

    请说。来自脑子里却是另一种声音回应。

    我想要快乐幸福。

    指代不明,愿望许愿失败。

    我想摆脱烦恼。

    指代不明,愿望许愿失败。

    我想让我爱的人也能爱我。

    愿望许愿失败。

    人工服务!我要投诉!

    抱歉,人间管理众神忙于维修异界系统,你的请求已经发出并上报登记,他们看到会第一时间联系,请耐心等待。

    薛数这个蘑菇枯萎了,变成了一个皱皱巴巴的咸菜。

    过了一周左右又是一个周末,陈蔚在房间里喷了香水,还穿了粉红色的衬衫配着端庄又休闲的宽松西裤抄起外套就想出门。

    “怎么,你不吃饭再去上自修啊?”薛数在吃晚餐,沙拉和果汁配煎鸡蛋。

    “我有聚会——对了,你要不要也一起来,可以的,我们学校音乐社和戏剧社相互认识——上次我们高中同校的女生也会来——你见过了吧?”

    “见过了,已经打过招呼了。这次我就不去了,我得写作业。”

    “行。”陈蔚关上门离开。

    快十点的时候,薛数的书籍阅读被陈蔚的电话打断。

    “怎么了?”

    “外面下雨了,你能不能先给我送两把伞过来,顺便拿我的钥匙出来,我可能晚点才能回去,没带钥匙又不好叫你开门。”

    薛数望了望窗外,外面是细细密密的毛毛雨,倒不是不愿意送伞和钥匙,只是平时的陈蔚不会发出这样的请求,如果下这样的雨,他会自己披着衣服挡着雨回来,如果没带钥匙,他大概会去朋友家借住。

    “因为地址有点远,我只能拜托你啦……”

    “地址。”

    “贝尔街36号,地下音乐吧。谢啦。”

    “好。”

    薛数本来想去陈蔚房间找钥匙,车钥匙不见了,房门钥匙确实忘在了桌面上。薛数想起陈蔚说的“两把雨伞”,意思是自己一把,他一把的意思吗?没多想就抄了两把雨伞出门打车了。

    踏着路边昏黄的灯光,“啪啪啪”地一脚脚踩碎自己的倒影。贝尔街36号是一个地鼠洞似的小门,楼梯往下,穿过彩色涂鸦的过道,右转开门就是一片喧闹。这里的人围着大桌小桌喝酒聊天,还有一个圆形舞台,有人在那里或歌唱或讲故事。

    ——在房间103  推开厚重的门,房间里的男男女女交谈大笑顿时停了一下,所有人望着进来的薛数。

    薛数看一圈,桌子上满满的一堆酒瓶子——没有陈蔚。

    “我找Wayne(陈蔚英文名此处和以下外国人沟通英翻译中)”

    派对上的寸头女孩侧着身子回头对薛数说:“他刚刚去卫生间了。”

    这时,一个一直没回头的女孩站了起来,她穿着一条蓝色的连衣裙,她转过身,v领可以看到她纤细的锁骨。往上看,她留着正好到肩膀的中短发,刘海随意零散地贴在眉毛位置。一如初见时候的模样。

    ——熟悉的喜欢过的蓝裙子。眼熟的喜……

    ——人

    ——是她么?

    “Hi,好久不见。薛数。”温语随意把头发撩到耳后脸颊通红通红的,像是喝了很多酒,“我是温语。”

    说时迟那时快,背后一只手轻拍肩膀——陈蔚回来了。

    薛数像是怕挡到陈蔚,往里面进,然后一步两步,把伞放到墙边,自顾自地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说:“我来迟了。”

    陈蔚的表情是“嗯?”然后啥也没说,坐在薛数旁边。

    聚会到后面开始玩起游戏来,每个人随机接收挑战,挑战不同以恶搞和惩罚为主。有人被罚喝酒,有人惩罚是学一个动物,或者跑到人群聚集的地方大喊一声丧失自尊的话语……

    运气不好,温语的惩罚是亲吻一个在场的男性。

    大家嘘声一片,除了有对象的,男生们大概都不会觉得被一个具有异国风情的女孩子亲一下会有很大的损失,当然,对于某些人来说,这根本算不上什么惩罚甚至达到了天降横福的感觉。

    大家定定坐着等待“福气”降临。

    温语看了一圈,从座位走出,来到左边。左边第一个男生已经开始禁不住嘴角上扬。然后温语来到他面前后闪过,男生目光随着温语转过去,温语路过了一个…两个…三个男生。来到了薛数面前。

    薛数一直没敢看温语,端起杯子的开水时不时喝两口。心里其实在默念:孩子长大了,要给予空间自由……亲一下那些人该不会缠上她吧?她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害得我不停地想,为她担心……我担心什么?孩子大了,要给予自由和信任……她会选择谁?来了……来了……来了……

    温语来到面前,薛数低下头假装不知道。温语用手抬起薛数下巴,靠近……靠近…靠近,薛数看着温语的微红的脸和一双明亮圆圆的眼睛越来越近,他不禁屏住呼吸,闭上眼睛……准备贡献他的第一次……

    头被下巴带动往旁边一转,温语温润的唇贴了一下薛数的眉心中央,像是盖章,时间不到一秒——结束了。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笑骂温语投机取巧。

    “怎么?又没说要亲哪里,亲了不就可以了。”温语云淡风轻地回到座位。

    薛数感到被戏弄,心里很不舒服,胸中一股气在翻涌,脸颊火辣辣的不像刚刚被亲而是被扇了一巴掌。但他说不上到底哪里不对,怪她选择了自己?

    酒也喝得差不多了,众人纷纷起身离开。

    “今晚我不回去了去jone那里过夜,听温语说你们俩认识,今晚温语暂时没地方去愿意到我们那里过夜。”陈蔚拎起外套,一只手搭在一个棕头发的男孩子肩上,“温语,你和薛数一起回去吧,薛数,房门钥匙给我,车钥匙你可以留下把我的车开回去。”

    薛数撇过头:“我们那哪里有位置给她?”

    “温语睡我房间呗。”

    “你房间不太合适吧……”

    陈蔚瞪大眼睛:“这……”

    “那温语可以过我这,我家里有房间。陈蔚回公寓吧。”棕头发男孩提议。

    “刚刚说温语她愿意过来睡。”薛数硬生生堵回去。

    陈蔚双手摊开,肩膀一耸,做了个表情,搭着那个男孩抽走了一把伞走了。

    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如同银针飒飒的笔直地发射下地面。

    薛数这才明白陈蔚的带“两把”是除了自己的还要带多两把雨伞,一共三把,这下子得和温语在同一把伞下近距离接触了。走在路上,温语的肩膀时不时地会碰到薛数撑着伞的手臂,两人的体温在默默地互相传递。

    “我们上一次一起撑伞还是一年多以前,遭遇雷劈,难不成是我俩挨在一起天理不容?”温语开了一个玩笑。

    薛数不说话,默默地将雨伞往温语那边送,与温语保持了一定距离,自己的身体一半暴露在雨中,雨水很快就浸湿了肩膀,晕开一片深。

    温语忿忿,他什么意思?只要随口说一句“我是误伤”或者“天道不正”之类的或者其他就好啦,他怎么这样!她可是千里迢迢来到英国!旧情全死灰了。

    从出门到上车到下车到家,他们都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回到公寓薛数从房间里出来给温语找来了一套他的睡衣,让她洗完澡了好睡觉。

    这时的温语打开另一个房门,坐在陈蔚房间的椅子上随手翻开桌面的一本杂志。

    “不能动!”薛数拿着睡衣走了进来。

    温语吓得“啪”地一声,杂志脱手落在桌面——就是一本普通地理杂志而已。

    “你干嘛啊?!”

    “不要动陈蔚的东西。”

    “为什么?”温语觉得奇怪,陈蔚没说啊,他还让她暂时在这里过夜呢。

    “陈蔚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

    薛数说,“我的可以碰。”后来又补充一句“今晚我睡这。”

    “那我呢?”

    “你睡另一个房间。”

    糟糕了!温语想,忘记带薛数的“药”了,这孩子长年在外不知经历了什么变得奇奇怪怪的。

    “我说。”温语直直地望着薛数,“你要是觉得被我亲了一口很吃亏,大不了你再亲回来就是了!在这阴阳怪气。”

    “亲就亲。”薛数顺着阶梯往上爬。然后嘴唇贴在了温语脸颊上,火速离开。

    诶?温语心中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准备破土而出。

    “不行。我觉得我很吃亏。”说完温语站起来踮起脚尖亲了一下薛数,在嘴角。

    薛数耳朵通红,低着头背直挺挺一板一板的走了出去。

    温语拿起床上的睡衣,望着,嘴角扯出一个弧度“小样”。

    薛数的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深蓝色的被子和床单,温语洗完澡擦干头发躺回床上关了大灯开启小台灯准备睡觉。刚闭上眼睛一会儿,听到门“吱呀”小小一声,温语睁开眼,看到薛数抱着一个枕头站在旁边。

    “干嘛?”

    “换个枕头,这个我用不惯。”

    温语把头底的枕头扯开,接过另一个枕头重新塞在脑后,薛数伸长手弯腰去拿自己原来的枕头。温语看着薛数小心翼翼的样子,调侃:“你想不想一起睡?”

    薛数两只手分别撑在温语肩膀两侧附近,他转头看温语,她的眼睛在微弱的灯光中闪烁着星星点点,清澈又真诚,带着一丝□□惑。

    薛数的脑子开了直通车,呼啸着笔直的脑回路直奔出一个字:想。

    “想得美。”温语转过身,背对薛数,“出去记得把门带上。”

    薛数的心房筑的坚实的墙被大炮轰炸,哗啦啦全部倒下,形成一片废墟。

    他想起《乱世佳人》中最后的那一个片段,女主人公就是他,他在绝望和痛苦中闪烁希望:明天又会是新的一天。

    第二天薛数五点多就醒来了——也可以说是五点多准备起床。他不知怎么的,感觉一切像在梦中,但他又似乎是醒着的,究竟是醒着做梦还是梦中醒着,他也不想纠结了。

    既然无心睡眠,薛数静悄悄爬起来准备用笔记本开始做一些事情。眼光兜了一圈,发现笔记本落在了自己房间的床头边,他蹑手蹑脚地过去。

    薛数房间有些特别,床紧紧挨着墙壁,墙壁从中间设置了一个窗户,每天早晨阳光从窗台探进来,唤薛数起床。薛数还经常盘腿坐在床上,把窗台当做桌子,看书学习。

    现在,面对沉睡中的温语,目标是床头窗台边的笔记本电脑:要不动声色的并且不吵醒温语。只有一种方式和姿势最合适——薛数一手轻轻按住外围床沿,用脚稳住身体,另一只手尽量去够笔记本。

    要稳。

    薛数屏住呼吸。

    要轻。

    薛数缓缓伸手。

    要……快。

    薛数有些重心不稳,一下子身体往温语身上倾轧……他心急手快扶住窗台边缘。此刻他的脸和温语的脸相差只有五厘米左右——好近,差点就亲到了。

    随着手的一点点挪移,身体重心越来越往下,他们的距离五点五厘米…四厘米……

    还差一点。

    但是……

    薛数眼睛压根没看笔记本,一直看着温语。他突然没来由地,用鼻尖点了点温语的鼻尖——拿到了。

    然后迅速顺利起身。

    薛数很开心,完全是因为“高难度”地拿到电脑不是因为别的什么……

    “哎呀,这个笔记本真好。”

    坐在客厅大概作业半小时,时间约六点,薛数自己给自己手冲了包咖啡伴着干面包完成了自己的早餐。收拾完自己餐具,他开始准备给温语做早餐,荷包蛋一个,三明治一个,然后咖啡不知道她喜不喜欢再给她打点豆浆吧。

    切番茄,涂酱料,烤肉排……洗豆子,泡豆子,打豆子……打鸡蛋,热煎锅,下油,放蛋……他期待着温语看到这一切,然后夸赞一句“哇,真的太感动了。”或者“这都是你做的吗?很不错哦!”或者“没想到你还会做这些。”

    ……

    薛数把东西都精心摆在盘子里,端到桌子上。他坐在椅子上,看了看自己的成果,觉得还不错,但是……他把三明治放在豆浆旁边,后来觉得不太对,又把煎蛋放在豆浆旁边,然后又把豆浆移到左手边,把其他摆成一条线,还觉得不对……

    这时,门咔嚓咔嚓两声,分别是陈蔚从外面开门回来,温语从房间里出来。

    “你这么准时就回来啦?”温语见到陈蔚。他们约好今天早上陈蔚回来接她去学校安置好宿舍。

    “是啊。”陈蔚脱下鞋子,放下外套,感叹“哇!薛数,难得这么有良心给我做了早饭!我好感动!”

    “盘子里的不是你的,是温语的。你要吃,这里有半个烤糊的三明治,你吃了吧。还有一些剩下的豆浆。”

    “薛数!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陈蔚一边抱怨,一边毫不马虎地抓起那半个三明治吃起来,“温语,你前几天的遗留的宿舍问题已经安排好了,等你准备好我就送你去学校。”

    “几天前?什么几天前?”

    “就……”陈蔚吞下口中的面包,“温语前几天就到英国了,只是没有自己的宿舍,安插在了别的地方。”

    “几天前就来了?温语,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来了这么久都不告诉我一声?”薛数有些生气,她心里有把他当朋友吗?

    陈蔚眼看着气氛不太对,囫囵地吃完剩下的,再喝了一大口豆浆,滴溜溜地来到门口,“温语,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钥匙放在家里,你自己去学校啊,我先走了。”

    “什么什么……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陈蔚?哎——”

    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个,薛数委屈巴巴的像个小寡妇,说:“难道我们当年的情谊,在你眼里就什么都不值,我非得是从别人口中得到你的消息……”

    温语没想到她的一个早晨还是从吵架开始的,但是她准备好了,并且有话要说。

    “你知道我为了来英国做交换生有多不容易吗?因为你在这里,所以我也想看看你一直向往的地方。这个学校有多难考你能想到吗?我一年没日没夜的学习,就为了拼这个名额,来英国的手续繁杂,我根本来不及与你见面,至少打算是安定下来之后再好好跟你说。”温语当初选择的确很多,她本可以在国内的其它好学校或者其他国家进行交换研读。而老天给了她这个选择机会,英国这所学校在她这个专业也挺好既可以满足梦也可以满足梦想,她当然义无反顾地去拼搏。

    “我……”薛数回想了一下这一年他的经历,虽然有在好好学习,但是比起温语,那些所谓的挫败和孤独的瞬间在看到她和听到这些都显得无比的幼稚可笑和自我沉醉。

    “豆浆快凉了,吃完我送你去学校帮你收拾东西吧。”薛数像一只瘪的气球。

    在车里,在路上,一路无话。

    薛数一路上一直在反思,在思考,试图重新获得属于自己真正的意义和目标,以前从来都是别人主动,突然间他厌倦了自己的被动处境,他想试图变一下自己的选择,如果他能去主动面对自己的内心,去主动地应对事情,主动向她靠近,那么又会是什么感觉?至少,要在阳光拥抱你的时候去拥抱回太阳。

    薛数作为男生帮忙把东西送到女生宿舍楼下便离开,糟糕的是,他还碰上了以前和他相处过的女孩子。不过,他们彼此都互相装作不认识,虽不亏欠,但心有芥蒂。

    薛数走了好一会儿,女孩子向温语主动靠近打招呼,(英)“嘿,我是蕾西,住在你旁边的那间宿舍,你是新来的交换生对吗?”蕾西是一个自信大方的女孩子,声音温柔,眼神亮闪闪的带着点俏皮的生动。

    “你好,蕾西。你可以叫我茹,我来自中国,很高兴认识你。”

    蕾西看着温语收拾东西,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突然蕾西问道:“刚刚送你来的那个男生和你是什么关系?我这么问有冒犯到你吗?”

    “没关系。他是我的朋友。”

    “你们怎么认识的?”

    “我们在以前曾经是同学。”

    “啊……”蕾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这个男生你觉得怎么样?”

    “怎么,需要我介绍你们认识吗?”温语半打趣道。

    “哦不,我只是好奇他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他……认真,耐心,温柔吧。你觉得呢?”

    蕾西突然皱了皱眉,沉吟:“我觉得你得离他远一点。”

    “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他可能不像他看起来的那样。”蕾西站起来,“我得回去了,别在意我说的话,我们下次再聊。”

    “好。”温语觉得哪里有些奇怪,但她想,来日方长,该知道的总会知道的。

    薛数是个说到做到的人,这点,他和以前一样。

    他之前对自己说要主动一点,所以,在问陈蔚关于温语的专业,温语的课表,温语的教室等一切信息之后,现在的他正在下课的间隙来到温语上课的教室埋伏温语。

    现在正好是下课,学生们进进出出,走廊上人影攒动——没见到温语。他走进教室,继续寻找。这里的学校允许其它学生旁听和进入教室,总有爱学习的人进来和陪对象上课的人成双成对穿梭在对彼此陌生教室,人们见怪不怪。

    在一切杂乱的人群和物品中他看到了——水瓶,黑色的斑驳的水瓶,他曾经用过的后来毕业忘在教室的水瓶,温语买的水瓶。一瞬间,就像是闯关知道了密码,在一切事物中找到了关键线索,他坐到了水瓶旁边。

    这个水瓶其实和别的黑色水瓶不一样,首先是在盖子的顶端曾经有一个商标的贴纸,后来掉了留下了云朵般的纸印——就是这个云朵,和别的任何的云朵都不一样。他认得。其次,是水瓶的底端有一排英文字母,有个单词拼写错误。薛数拿起水瓶——bottle写成了bottlu,一切都对上了。

    “你为什么盯着我水瓶的屁股看?这礼貌吗?”

    温语,活生生的,真真的温语。

    “这应该是我的水瓶吧?”

    “我买的怎么不是我的了。”其实后来互换身体确实也是温语用,身体薛数。

    “就是我的。”薛数坚持。

    好吧,也确实是。

    “你怎么来了?”

    “你刚到英国,待会下课带你去附近逛逛,顺便一起吃个饭吧。我下午没课了。”

    “好。”

    温语看着讲台上的教授侃侃而谈,时而低下头认真记笔记。温语写的英文与高中不同的是多了些潦草和随性的感觉,当初的他们接受教育统一训练的字体是端正而一丝不苟的。温语记完笔记忽然偏头看到薛数正托着下巴懒散地望着她,她把书籍往他们中间一放,两个人没有交流,一起看着同一本课本一起听课。

    薛数的心有些东西融化了,融化的水哗啦啦把内心顺便清理了一遍,变得轻盈而愉悦,仿佛重获新生。他们仿佛再一次回到当初,那些埋头苦读,一起向着同一个方向奋斗拼搏,一起奔向所谓美好的未来,每天充满活力和动力的那些日子。当然,那个时候的故事不像是书里面写的,谦让课本主动受罚,一起没写作业双双罚站,或者是你太笨我来教你,你不敢问老师我帮你问等的剧情。他们当初只不过是平凡庸俗的一员,随着大流在浪花沉浮中摇摆,你推我挤滚滚奔向未来,他们不需要别人来给自己藉慰,不需要别人的鼓舞,他们会自己走向自己的未来,自己在无数次挣扎中选择自我拯救,她和他从来都是一类人,无需多言,心心相印。

    过往的一切很平凡,但想起这一切他还是觉得十分怀念和感慨。

    一起吃中午饭的其实是三个人,还有陈蔚。因为温语上完课后薛数先陪温语逛了逛校园,两个人都熟悉一下环境,刚想出校门吃饭,结果就碰上了倒霉的课表满满的刚做完实验下课的陈蔚。于是他们没去学校外面,被陈蔚咋咋呼呼地拉着温语去了学校里面的某个食堂。这里什么菜都有,味道不错,而且交通很方便,不远,价格还很实惠,你一定要来试试这里。陈蔚说。

    薛数当然什么意见都“没有”,只是让陈蔚请他吃了顿饭。

    “我给你做早餐,你请我吃晚饭。很公平。”然后薛数故意挑了几样贵的点。里面大多数是肉类。

    陈蔚没理会薛数,转头问温语:“我也请你吃一餐吧,想吃什么就点。”

    “不用啦,我顺便试试我的卡能不能用。”温语也点了几样贵的,里面大多数是蔬菜。

    “你减肥?”他们刚坐下薛数忍不住问。他记得她只要有肉就很少选择蔬菜。

    “不。我只是渐渐的喜欢吃蔬菜了,太多肉我觉得有些腻了。”

    薛数看了看自己盘子里的肉,这些日子,他也变了一些,他反而比以前喜欢吃肉了,纯蔬菜太素了,让他有些食不知味。

    陈蔚点了一些杂七杂八的蛋糕面包之类的东西。他们来得稍微晚了一点,所以食堂没什么人了,他们就像中国人惯有的样子热热闹闹你一言我一语吃了起来,不必害怕影响别人。

    “温语,这个抹茶蛋糕我的最爱,你尝尝。”

    “好,我觉得这个水果挺新鲜的,你们也试试。”

    “薛数在这里被我照顾得多好,你看,从刚高中毕业到现在仅仅接近两年就白白嫩嫩的了。就是性格别扭了点。”

    “怎么别扭?”

    “好多女……”

    薛数给了陈蔚一个眼神,陈蔚觉得不该草率地说这种事,他拐了个弯:“女孩子想得到都得不到。”

    这其实也算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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