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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后日常

    高考前的他们决定要各自为各自的生活而战斗,换回来的他们再一次短暂适应身体。带着彼此留下的记忆以及彼此灵魂的融合,不管如何,他们都坚定地共同踏入考场,放开精神场域,去展示,去证明,去面对。他们知道自己不会一无所有,他们当然也不会自负地去试图赢得世界。

    最后走出考场的那一刻,他们进行最后的喧闹——收拾行李然后吵吵嚷嚷地相互告别与寒暄,然后仅仅带着青春的记忆以及生活用品衣物离开。那些写满课堂对话的草稿本,过期批改得花花绿绿的模拟试卷,甚至真诚地记录着自己学习的挣扎时刻的标记的满满的课本与笔记本……它们都变成了单纯的堆叠的纸张,以五毛一斤的价格,换作了几张薄薄的纸币。

    如果我能用这二十五块六毛钱超出十倍甚至百倍的价格这去重温一次我放肆青春可不可以?我能不能用这十倍百倍的价格换回我朝气蓬勃的面孔?能不能用这十倍百倍的价格去恢复我那时的天真浪漫?

    可以。但我们已经交易过啦,这些东西是一次性的哦。就像你有一件很喜欢的衣服,你不必再拥有第二件一模一样的,你一次性也穿不了两件一模一样的。但是啊,你有机会可以再去喜欢,去尝试别的新衣服。所以别总是哭哭啼啼地回头啦,你看看身上的衣服好不好看嘛,你要买什么样的衣服嘛。

    也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这样,在同一时刻的我们也仿佛处在不同的世界之中。

    温语没等薛数从男生宿舍出来她自己就把自己的东西全部处理好了,她留下的东西只有她的日记本。然后正准备拖着行李在校门口的人群中挤出来,走到不那么拥堵的路段准备打车回家。

    黑色微信头像跳出通知:你在哪?

    白色:我已经出校门口啦,准备回家。你东西收拾好了?

    黑色:动作够快。我还想去帮你搬东西。

    黑色:撤回一条消息。

    薛数本来想让爸爸一起接温语回家,不过显得有点刻意因为真的不顺路,几乎背道而驰;他想把行李丢下自己和温语一起吃一个晚饭——她爸妈又没能及时赶回来,却找不到合适理由;他想和她当面再说一次“再见”,好好告个别……或许他根本不想告别,他也许有点舍不得,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干嘛。于是哪怕手在不停地打字,最后一句话也没能发出去。

    就这样吧。

    有缘总会再见。

    白色:我打到车啦,我这边一路通畅,666!

    黑色:好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温语一个人去实现她的旅游梦,薛数一直在关注着她的动态,看她喜欢的风景,仿佛陪着她一起到她想去的地方,她搞怪的时候他就微微一笑,遇到她吐槽的东西他就自己查资料了解情况,她分享的读书笔记他也去追着看……同时,薛数也在忙着准备他英国留学的事情。两个人在各自的生活中各自盛开,从回到自己的身体后,他们就好像相交与一点的直线,相交过后彼此距离越来越远。

    他们在高考填报志愿领取证书的时候再次相遇,仅仅相互打了个招呼。薛数拿完东西弄好手续快要走到一楼突然想起自己带的水杯忘记带走了,那是陪伴他高三生活的纯黑色玻璃水杯,是刚刚和温语同桌时候温语不小心摔坏了他原来蓝色的水杯赔给他的——那个时候温语逛超市,超市买两个打七折,温语经常打坏自己的水瓶所以一口气买下了两个,一个黑一个白。温语把白色的留下,黑色的给他。薛数记得那天下午她拿来,温语美名其曰:这是一个神奇的水杯,是我这个语文最高分长年霸主精挑细选的,只要每天顺手用衣角角擦三下就能实现你语文只比我低一分的美好梦想,心诚则灵!赶紧来试试吧!薛数接过水瓶,随口应道:这不就是个普通的水瓶吗?温语敛眉眯眼一脸搞怪:那怎么能普通?我给的就不普通。薛数笑笑不说话。当然不久后因为身体交换也相当于是温语自己在用。倒也没怎么擦水瓶,“薛数”语文成绩阴差阳错的也真的提高了,能和“温语”并驾齐驱。而这个水瓶也神奇的挺了过来陪他们熬过了这个高三生活一直到毕业那天。

    刚走到后门想推门而入,温语和一个女同学正在找自己的资料文件。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论东南西北,忽然同学问:温语,你和薛数最近来往越来越少啦,就……没有之前亲密了,你们吵架了?

    薛数把刚推开的门悄悄地慢慢松手,轻轻贴门听着。

    温语回答:我和他都没有变,关系也一样。

    同学:我以为你们会在一起,没有恶意揣测,只是觉得你们相处挺融洽和默契,很适合。

    温语:我觉得我们还没到那种程度。

    薛数呼吸停滞了一下,呆在原地。

    过了一会儿,温语补充:“我行过江南,见过百花,无一胜你。”这是我目前的追求状态,我希望我找的人和对方找的我,彼此都是在穿过千万种滋味饮料区到达角落指定的那瓶矿泉水。

    同学:听起来要求很严苛。

    温语:我渴了,如果找不到解渴的矿泉水,我也绝不将就用饮料代替。我也并不想要和去成为需要水时的饮料。

    ……

    听完这句,薛数放弃水瓶,转身再次离开。回到家后,他上网搜索了各式各样的水瓶,高的矮的,胖的瘦的,鲜艳的透明的,带绳子或者带手持柄的……选了好几个水杯,下单。

    妈妈看着薛数在好不容易没有作业与任何学业压力的假期仍然给自己学习计划安排得满满的,早起看书然后写文章,或者学习乐器,电脑应用等等等等。看似无忧无虑但却如同一片死海般平静。

    妈妈想着可能是因为感情方面,毕竟谁都看得出来薛数生活中最大的变数就是和温语疏离了,自然但无奈。

    孩子,如果你真的想去做一件事那就去,你之前不是一直挺主动的吗?妈妈隐晦地表达。

    是啊。薛数停下来,从书本中抬起头:像温语这样主动的人,如果她真的想,那她一定会主动的,如果不……那就是……也许她只是单纯想对自己身体好点吧。

    是啊。薛数似乎回答了什么。

    温语成功上了北清,专业不算热门但有些兴趣;薛数投的申请材料在几家退回之后拿到了其中一所学校的录取通知。

    他们便渐渐只能从共同好友的朋友圈知道对方的消息——

    薛数看到温语头发越来越短,完全假小子。经常分享和大美女左拥右抱的照片和视频片段。

    温语看到薛数有个一起出国留学的同学发了一个聚餐朋友圈,图片有英国的食品还有一个低下头切牛排的薛数,文字是:出国一年我们薛大才子点菜还是“this and that”,我在此声明,该同学不代表中国留学生,下次薛同学只管买单就好了!

    温语加入校辩论队。看着那些辩论的小片段,薛数觉得她鬼扯能力不断增强。

    薛数国外参加各种各样社交活动。去看音乐剧,参加音乐会,和音乐节,他狂热地喜欢摇滚。

    ……

    看吧,没有了你我的生活也可以多姿多彩,日子充实自在,每天几乎忙到忘记想你。薛数关上手机,手搭上额头,他越来越觉得他们换回来的时候自己少了什么东西,或者说是灵魂多了多余的某些莫名的情绪和感情。

    他们为何至此?他经常感到委屈,就像是做错了事情但是自己很认真地找却找不到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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