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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比起秦安在那痛苦的回忆往事,叶婉清在庄子里过的倒是挺顺利的。

    钱大花也没来找叶婉清催她干活,只是每日派人送来少的可怜的食物。钟祺也没来,估计是被他娘压着读书。

    少的可怜的食物让叶婉清饿的头晕眼花,于是想了个办法解决温饱。她先强迫自己忘了和牛阿力之前的尴尬事,再带着一些银两去找牛阿力,让他帮忙去外面带些吃的给她,多余的就当是跑腿费。牛大力当然爽快的答应了。

    每天叶婉清都是早早被冷醒了,手和脚没了知觉。在秦府的两年,秦安知道自己体寒怕冷,天还没开始冷就马上准备炭盆。现在早晚很是寒冷,却再也没有人为她准备这些了。

    想着多动动,大概能让身子暖和一些,她随即就在庄子里闲逛。

    路过一群老汉,坐在门槛处,大概四五十岁。叶婉清感觉他们的视线一直盯着自己。她顿时觉得不太自在,想着快点走开,结果听到了其中一个老汉说:“确实好像那位城主夫人哦。”

    叶婉清脑袋嗡的一声,反应过来时已经走到那个说话老汉的面前,蹲下问他:“大叔,你说我好像哪位夫人?城主夫人?”

    这些老汉看着这貌美的女子过来和他们搭话,都兴奋了起来。热心的七嘴八舌的说:“就是梁州城的城主夫人。”

    “姑娘啊,你真的很像那位夫人呢。”

    “我们北上买粮食刚回来。这一趟路过梁州城时,那个城主刚要大婚,我们就去凑热闹,那个夫人哟,真是好看,而且特别像你,就是望着比你大一些。”

    叶婉清想,梁州正是母亲流放的地方,自己的长相确实和母亲有七八分相像。这城主夫人恐怕就是自己的娘亲啊,压抑这自己激动的心,向回答自己问题的大叔道谢。临走时她突然又问了个问题:“大叔,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北上买粮食吗?”

    “姑娘你在说笑的吧,这荒田乱世的,如果不是不得已,我们才不会拿准备过冬的肉类去换大米小麦呢,我们几个大老爷们也照顾不了你,更何况王庄头肯定也是不愿意。 ”

    “别说王庄头不愿意了,我们的老婆也不愿意吧,哈哈哈。”说这话的人眼神不时瞟向叶婉清的额头。

    这几个老汉的笑声越来越猥琐,叶婉清觉得有些不适,就匆匆和这几人告别了。

    回到屋里,被寒气冻的清醒,叶婉清继续思考如何能出庄子去梁州找母亲。虽然不知道母亲怎么成为城主夫人的,但她肯定,那个人一定是自己的娘亲。因为从小到大,每个见到她们娘俩的人都觉得长得像,而妹妹则是更像父亲。

    现在她是贱籍,耳后还有刺字,如果偷偷出去,路途漫漫,在过城门关卡时就会被发现身份而被抓回教坊司。而现在庄子里买粮食的队伍又带不了自己。

    偷偷混进去也不是个办法,很容易被发现,还不如光明正大的在队伍中。她可以和这个庄子里的人打好关系。但有钱大花这个阻碍在,这日子怎么也不会好过。

    叶婉清在床上思来想去,最终认为目前这个死局要打破的话,只能将这个水搅浑。乱局才会有生机,而钱大花就是个引子,她的行事作风全庄子的人早就不满了,就连她的丈夫,叶婉清觉得王庄头也是憋屈到极点了。

    若是用一剂猛药,说不定在大换血的时候,自己就有机会和人脉帮助自己换个身份,前往梁州。

    正好一日钟祺带了本论语,一蹦一跳的来找她。

    钟祺上来就问:“婉姐姐,你看起来像是读过书的,你能教我读书吗。我娘送我去读的私塾在县里,已经放假好久了,我自己读总是不得要领。”

    叶婉清来了精神,这事她倒是挺擅长。正好结着这事可以多接触接触钟祺他娘亲。叶婉清听一些妇人聊天时说,钱大花平时似乎挺怕钟祺他娘亲的,大概这李婶有背景,不能轻易得罪。

    叶婉清就顺势答应了下来。钟祺很是高兴的说:“太好了,我和娘说婉姐姐能教我读书,她才放我出来的,你一边叫我读书,一边去找阿力哥哥玩好不好。”

    叶婉清马上板着个脸的说:“你当时的豪言壮志去哪里了,怎么总想着出去玩。”

    钟祺脸也不红的说:“我这是劳逸结合嘛。”

    但叶婉清也不惯着钟祺,真拉着他一字一句的教他读书。

    钟祺从一开始的有些不高兴,到被叶婉清的学识所折服,认真的听了下去。

    连着几日,钟祺都来找叶婉清读书。有时时钟祺来找她,有时是她去钟祺的家里。钟祺家中收拾的井井有条,只是家里父母都不在,钟祺说娘也放心叶婉清的教导,就去地里干活了,于是叶婉清也一直没正面瞧见过钟祺他父母。

    在教钟祺读书的日子里,叶婉清就多给了牛阿力一些钱,顺便给钟祺些吃的,他实在时太瘦小了。就这样,钟祺每天都吃的饱饱的,瘦黄的脸变得圆润了一点。

    当钟祺家中忙不过来时,吃饱了有力气的小钟祺也会去田地里帮父亲,这时叶婉清就跟着也去地里帮忙,虽然一开始有些不熟悉,但钟祺父亲也是个憨厚的庄稼人,在其指教下慢慢也就上手了。

    叶婉清感觉自己爱上了种菜的时光,和菜打交道要比和人打交道有成就感的多。

    你只要对菜用心呵护,对它付出,它就会给你看得见收获。而与人交心时,叶婉清觉得自己并不能看透他人的人心。

    她时不时大清早的,就带着钟祺去田边转一圈,看看他们刚刚种下去的菜长大没有,并且对钟祺美名其曰叫晨练。边看也边和其他人打交道,慢慢的收集钱大花的消息。只可惜一直没碰上李婶。和其他人聊天也没多少人搭理自己,说实话这些人也饿的面黄肌瘦,眼神都是木的。

    有一日,在和钟祺逛到一处有些阴森的树林时,传来一阵阵哭声,叶婉清不禁浑身冒毛鸡皮疙瘩,钟祺也吓得半死,但他觉得自己是男孩子,要保护女人,就没自己跑掉。

    过了一会儿,钟祺总觉得这个哭声有些熟悉,就拉着叶婉清上前查看。在一个小坡下一个男子趴在一个土堆旁,拿着一个铲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林天哥哥,你怎么在这里,我记得你前两天一直在照顾你生病的父母来着。”

    趴在地上忘我哭泣的男子听见钟祺的话被吓了一跳,转而脸又红了起来,觉得自己这副模样被女人和小孩看到了。

    只能用力撑起自己的身体站起来,摇摇欲坠的回答钟祺:“是祺儿啊,没什么。我只是在这里埋葬父母罢了,他们昨天刚去世了。”

    钟祺和叶婉清听到这个很是难过,却也见怪不怪了。因为这段时间总有人饿死,病死。干旱一直在持续。

    “那你需要我们帮你什么忙吗,林天哥哥。”钟祺问道。

    林天涨红了脸,不好意思的说:“其实我刚才哭不止因为父母亲的去世,还有家里只剩我一个,今天来埋葬他们,我却吃不饱也没力气挖开土。”还没说完林天再度有些哽咽。

    “不能好好的安葬父母,我太不孝了。”林天说完,拿着稿子撑着的身体开始颤抖。

    看着这样的林天,叶婉清和钟祺立马说可以帮忙挖,让林天靠着休息,两人轮换着挖土。“怪不得一开始看到这人躺在坡旁,应该是都没力气站起来了吧。”叶婉清内心这么想着,心中有些心酸。

    忙了半天,终于挖个合适的坑埋葬,林天很是感谢,又是泪水蓄满眼眶。

    “林哥哥,你真是太爱哭了,你爹娘看见要笑话你的。”钟祺半安慰半嫌弃的对林天说。

    林天笑了起来,也终于不再哭了,望着坟上简单的木头墓碑,暗暗决定以后一定要好好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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