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秦安抛弃掉了妄想和愤懑,在宫里一步步往上爬。靠着疯子般的狠厉,也靠了陈显的赏识。虽然二人关系远没有后来外界传的那么融洽,只能算是相辅相成吧。
一次机缘巧合下,他知道了当初那个小姑娘是个三品大臣的孩子,名叫叶婉清。可惜小姑娘的父亲因为站错队,偏偏和皇上宠爱的大臣作对,被抄了家。而他就是去抄家的太监之一。这时他的地位,远没有到后面能掌控朝局的程度,他也救不了叶家。
等他到了府邸,其他手快的太监早就动手了,打砸着府里的一切。混乱中他想去找叶婉清,虽然自己也没想着要救她。但如今这局面也算是缘分吧,可以让她看看自己如今混的不错,才不是她当初随意可怜丢弃的瘦小子。
绕了一圈找到了像是闺房的地方,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虽然这个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
“如今,我们叶家败落了,是我的父亲识人不清,没有辨明朝局。作为他的子女,我们自小受父亲的庇护,我们是有责任陪父亲共存亡的。可是你们仆人没有错,我怎么想都觉得你们是无辜的。”
“呜呜呜,小姐,你别这么说了。你平日对我们这么好,我们愿意同叶家共生死的。”一个有些年迈的女声说道。
叶婉清死命抓着颤抖的手说:“不可以愿意,下来的旨意不光抄家,还是要全家杀头的。你们还是快逃吧,我能力有限,不能保护所有仆人,但若是只有后院中的你们,我还是可以一试的。我去找母亲汇合,拖延些时间,你们就从那个狗洞逃吧。”
“小姐!那你怎么办呀,你才刚及笄。”年纪还小的丫鬟控制不住大哭了起来,眼看着再耽搁会儿时间,官兵就要找来了,年纪大些的嬷嬷赶紧拉着小丫鬟开始逃命。
门外的秦安猜,这么富有同情心的女的,怕就是小时候那个小女孩了。哼,还是这么蠢,她觉得这些仆人能跑掉吗,府外围着的官兵是摆设吗。她这么善心一发,说不定得等十日后才处决的仆人,今日就要死。
“蠢货,泥菩萨还想着渡海了。”秦安只是觉得无聊,连和叶婉清见面的心也没了,转身就想走。可是他没有走向太监们争抢财物的正厅,反倒绕了个弯,去了后院墙边的狗洞。
仆人本来下定决心要爬了,一个冷峻的声音传来,“你们要是想死,就爬出去。”
这声音吓了她们一大跳:“啊,官爷,放了我们吧。”一二十个丫鬟和嬷嬷在那哭着求情。
面前的太监面黑如铁,一句话也不再说,看着就是不好惹的主:“是叶大小姐让我们逃的,我们本来安安分分的,是她怂恿,连累我们。”一个长相机灵的丫鬟跳了出来。
“呸!彩环,你虽是二小姐的丫鬟,但大小姐一片好心,你竟然这么薄情。”一个瘦瘦的嬷嬷指责这个丫鬟起来。
秦安眯了眯眼睛,上前对彩环说:“你说的好,你们那位大小姐确实是多管闲事,连累了你们。”
彩云心里暗喜,觉得巴结这个太监就会有生路了。刚要继续开口只见秦安拿出佩刀随手一挥,彩云的喉咙顿时鲜血四溅,她已经被割喉,再也说不出话了。其他人吓的求饶的话也不敢讲,哭泣也憋住了。
“要活命的,就放弃这狗洞,和我走。”秦安扔下这句话就离开了。想要救叶家的人挺难办,但救几个仆人对于秦安来说绰绰有余。
其他的人都被彩环突如其来的死吓坏了,但太监好像和大小姐认识,要不然也不会在彩环说了大小姐坏话后,杀了她,说不定真的是帮她们的人呢。
这时,刚才为大小姐说话,瘦瘦的嬷嬷第一个走了出来,决定跟着秦安走。“李嬷嬷,你可真胆大。”其他人嘴上说着风凉话,但也摇摇晃晃的跟着李嬷嬷去找秦安了。
忙着抄家的太监才不会管叶家仆人的事,官兵也是主要抓叶家人。所以当秦安要求将其他人放回家时,他们没有吭声。只不过很多仆人是家生子,一辈子都住在叶府,哪有什么家。那李嬷嬷也是这样,一家子都靠叶家活着的。
“刚才那个说话的嬷嬷你过来。”秦安将刚才为叶婉清说话的嬷嬷喊来。
“你可愿意去我的田庄住,虽肯定不如京城好,但可保你衣食无忧。”秦安自己不怎么呆在府中,并不需要多余的仆从,但他的庄子挺多。
“谢谢秦公公!谢谢秦公公!您可是认识我家大小姐?只不过老奴只是二小姐的煮饭婆子,其实和大小姐不太熟,配不上秦公公的优待啊。”这个嬷嬷很是惶恐,她虽是煮饭婆子,但二小姐爱苛责下人,自己还要养家,也是吃不饱。大小姐倒是宽和待人,所以她对大小姐很有好感。
“无事,我坏事做多了,今天做个好事。”秦安无所谓的说。
“太感谢秦公公了,也谢谢大小姐了。”李嬷嬷真心实意的说道。
所以后来在庄子看见叶婉清时,李婶想法设法的帮助叶婉清。她主动联系秦安,说可以帮忙监视大小姐,其实是想着秦安再能多帮帮大小姐。大小姐刚来庄子病了,也是她悄悄的在帮忙照顾。看钱大花欺负大小姐了,她就喊小钟祺去叶婉清那的牛棚里玩。一切都是为了感谢大小姐的救命之恩。
过了几日,皇宫内。陈显喝着茶,笑眯眯的对秦安说:“你前几日求我的事,不用我出手了。有吴阁老出面求情,皇上宽待了叶家女眷,她们现在免于死刑,送去教坊司了。”
秦安为陈显端来了茶,低眉顺眼的看起来很是乖巧:“谢谢干爹,劳您费心打听这事了。”
陈显撇了撇茶沫,不紧不慢的说:“不费心,自从你认了我这个干爹,帮我做了很多腌臜事。这次是你第一次求我,做干爹的怎么不会上心呢。”
秦安接着感恩着陈显,心里暗骂:老东西,什么也没干,还想着我感恩。
“不过吴阁老为何要出面呢?”秦安不想再继续奉承,换了个话题。
听到吴阁老这三个字,陈显在抬眼的一瞬间,眼神变得十分恐怖起来,但马上又恢复了正常:“大概是那个他准备提携的学生求他的吧,叶家女眷中有他的未婚妻。”
紧接着陈显靠近秦安,俯视着他说:“内阁向来和我们不对付,你可不要和他们有什么关联呀。”
秦安立马赌咒发誓,说着只忠心于干爹一人的话。
出了皇宫,回到秦府,秦安在书房研磨写信。写完给了一旁的阿晏,让他隐蔽的送去吴阁老那。
阿晏有些兴奋道:“大人终于要出手了吗,吴阁老之前就和我们暗中往来,不光吴阁老,好多官员都是我们的人。之前大人一直按兵不动,甘心居于陈公公之下。现在终于要拿下御马监,去管禁军了?”
“不急,我的干爹也不是傻的,要吃了他得一步一步来,现在只是个开始。”其实秦安现在亮出牌来,有些早。但是那叶婉清进的教坊司,如果不是位高权重,轻易是带不出人来。
“那为何大人现在准备动手呢?”阿晏有些疑惑。
秦安有些烦躁,觉得这手下太过话多:“没有为什么,你再在这里问东问西,就去刑房那里呆两天。”
阿晏马上闭嘴,退下了。
这时得秦安还不知道,他苦心积虑救出来的叶婉清是个薄情的主,捂了两年也捂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