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婉清开始还很激动,但过了一会失望的看了看牛阿力身后空无一人,并没有秦府的人跟来。
“难道自己的计策失败了?牛阿力并没有引来秦府的人来查庄头?”叶婉清心中沮丧的想着。
此时牛阿力在和领头官兵据理力争,证明叶婉清不是从教坊司逃跑的逃犯,自己就是证人。但领头官兵依然不为所动,只说眼见为实,只看物证,牛阿力说的并不算。
钟祺也想跑过去当证人,叶婉清拉住了他摇了摇头。目前的情势看来,除非秦公公的人来,谁也证明不了自己的身份了,而秦安也不会再管自己了。
钱大花也插了一脚,在旁边煽风点火,说牛阿力骗人,自从见到叶婉清就开始不好好干活,都是被叶婉清这个不要脸的娘们蛊惑了。
就在僵持不下之际,一个胖乎乎的身子也挤了进来,来的人正是钟祺的母亲李婶。钟祺见到母亲开心的抱住母亲的腿,“娘,你不是说去庄外办事了。你快来!有人欺负婉姐姐,娘你快来帮帮她。”
李婶一看就是跑过来的,一身的汗,掐着腰喘着粗气,叶婉清虽然之前总去找钟祺教书,但对李婶也没见过几次面,此刻她方能仔细看清了李婶的样貌,觉得越看越面熟,但想不清是谁。
李婶摸了摸钟祺的头,推开了他。接着从怀中拿出一封信给领头官兵看。本来官兵也不想理这妇人,准备呵斥她。谁想这妇人面色如常,只镇定的说:“官兵大人若是想保住职位的话,还是看看这封信为好。”
领头官兵顿时头大如斗,这一个个威胁的,没完没了还。只得拿过这信,没想到看完信更是头疼。他望了望李婶,“虽有证物证明,叶婉清确实是秦公公请去府内的,但她毕竟是教坊司的人,我只能奉命行事。”
听了回答的李婶好像早有准备:“我知道官兵大人是怕担责,那不如和叶姑娘去秦公公府上走一趟,这样不怕您上司怪罪了。”
钱大花本来不也高,看不见信,在旁边干着急。她可不知道这个李婶原来深藏不露,还貌似和秦公公有联系。努了努身子,试图靠近领头官兵:“大人看了什么,可不要改变主意了呀,我们早就说好了的。”
领头官兵头上的青筋跳了又跳,心想这个老蠢货,再多说两句岂不是将他们收了钱的事也大声嚷嚷起来了。
叶婉清虽不知道李婶为什么帮自己,但看现下这个局面,这个官兵看来信肯定对自己有利。
“钱婶原来这么关心我的事呀,有这心思不如好好替你家王庄头好好谋划谋划出路吧,毕竟他可能即当不了庄头咯。你家男人送去秦公公那份例,被他贪污了不少吧。”
牛阿力这时也来帮腔:“对,秦府的人马上就要来彻查这个田庄了,到时候你们的偷藏什么鸡鸭鹅,米面粮食可别被发现哟。”
没想到他们会知道这事,钱大花听完不敢反驳了,只脸一阵青一阵白,满头大汗的在找是否真的有秦府的人来。
在旁边看热闹的庄子路人听到这话涉及到自己,有的人惊讶,有的人生气。但没有一人怀疑的,本来他们心中早就觉得王庄头和钱大花偷偷藏了不少本该上交的东西,有好几次都看见他们将偷藏的东西向庄子外卖。
钱大花看着其他人也开始在指责自己时,愈发慌了起来,她本来作威作福惯了,针对叶婉清只是看她不顺眼,顺便挣个钱。但要是贪污这事败露了,自己在这个庄子的地位可就不保了啊。
她心虚的望向庄子里的众人,只觉得就是因为有叶婉清这个大麻烦,才会面对如今这情况。
钱大花不顾一切拉住领头官兵,在那干嚎:“大人不要再听这些人说的话了,赶快把哪个贱妇抓去教坊司,你可别忘了那五百两!”
“闭嘴!”领头官兵吼向钱大花,怒目圆睁,他使了个抬了抬手,手下人将钱大花的嘴捂起来,照着脸打了几耳光,直接将钱大花扇晕了过去。
接着他沉默的望了叶婉清一眼,说道:“将叶姑娘带去秦府,那个庄头和他老婆也带走。”他指了指倒在地上的钱大花,王庄头则是在旁边害怕的默默擦拭眼泪。
随即一些佃户开始喊了起来,说要去王庄头那找到他藏起来的粮食。一群人闹哄哄的闯进去后,发现根本就没多少粮食。
王庄头在旁边大哭了起来:“苍天啊,你们这些没良心的啊。我老王就实话实说了吧,前些年我是有克扣了些粮食再送去秦府。但这两年,年年干旱!我到哪去贪啊!偏偏你们今年闹起来了,我冤枉啊!”
其他佃户也不买账:“你说没贪就没贪吗,我们庄子受了秦公公的恩惠,本来就不用交粮纳税,上交给秦府的粮食本也不算多,就三成。好家伙,就这三成你们夫妻俩也要贪!”
“把粮食交出来,要不然就送官府!严惩!”大家齐声喊道。
叶婉清在旁边看着热闹在想,王庄头说不定今年真的没贪,确实是天灾,但他老婆也是让大家积怨已久,自然要被搞下去了。
官兵将三人绑起来之后就要出发了,钟祺担心的望着叶婉清,但如今庄子里吃也吃不饱,想着她回去秦府至少饿不死,才觉得稍许安慰了些。
叶婉清倒是心里很是焦急:怎么办,她才不要回去秦府呢,秦安说过再见面就要杀了她,现在回去不是回虎口吗。
在押送前去秦府的路上,领头官兵没有了之前对她的怠慢,反而变得叶婉清友好起来,毕竟之前对她态度不好,可别到了秦府告状。那个太监的性格他们也略有耳闻,是个狠辣的人。
反倒是钱大花,闭了嘴不再言语,脸肿肿的呆在王庄头身边,没有再烦叶婉清什么。只是那眼神像是在盘算什么。
他们解下叶婉清的脚链,让她舒服一些方便行路。只有手上的链锁没解,但有个官兵帮忙拖着。只是叶婉清饿了,也没什么吃的。
“姑娘,你就忍忍吧。我们也饿的不行,这金陵的干旱越来越严重,有好多饿死的人了,甚至京城都被影响了。”帮叶婉清托着锁链的小兵,路上也是无聊,能对着美人聊聊天时再好不过的消遣了。
叶婉清不太搭理小兵,一路上都在想怎么办,想了半天只有一个办法就是一个字,跑。
既然决定逃跑,那就首先将这个麻烦的锁链拿掉。
“小哥你也是辛苦了,饿的不行了都帮我拿着锁链,要不我自己拖着会儿。”叶婉清开始温柔的对小兵对话。
一路上不咋搭理自己的美人,突然对自己聊天,小兵受宠若惊。开心的回答:“不累不累,有你这么个美人儿相伴,我怎么会累呢。”
“美人儿,你真的是秦公公的对食吗,伺候太监是怎么伺候的?一般对食不是宫女吗?”小兵其实对宫内秘辛很是好奇,太监的女人怎么生活也挺感兴趣。
面对这个小兵一连串的问题,叶婉清也不恼,拿到锁链的钥匙才是她的目的,正好可以利用他的好奇心。
她调用起自己十二分的演技,眼泪蓄满眼眶,用呜咽的声音半真半假的说:“哎,这其中的事你是不知道,秦公公的癖好很是奇怪,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我是生不如死。”
看着小兵有些天真的眼睛,她继续说道:“更别说他玩了两年就要抛弃我,转头要把我送给他的干爹陈显。”
小兵情不自禁的大声说:“我的老天,那个老太监都快八十了吧。”
“陈莫!你在干什么!不准聊天!”领头官兵注意到叶婉清这边聊天,呵斥道。
小兵立马不敢说话了,只低头走路,时不时望着叶婉清额头上的刺青,心里有些心疼她。
“原来你叫陈莫呀,你要是还对这些事感兴趣的话,夜里我们在驿站休息时你来找我呀。”叶婉清悄声的对陈莫说道。
入夜,休息的驿站房内,叶婉清在等着陈莫会不会来,等到半夜,陈莫才磨磨唧唧的来找她了。
“你真的来了呀,只不过你还真慢。”
“对不起,我是等他们睡着了,才敢过来的。”陈莫坐在远离叶婉清的一个椅子上。
其实他心里一直嘀咕这姑娘怕不是要逃跑吧,但又一直想着叶婉清的话,着了魔似的夜里睡不着,最后只好来找她了。
“你可以把我手上的锁链打开吗,我不想回秦府。”叶婉清真心实意的对陈莫说,不管秦安是不是要将她送人,还是一见面就要杀了她,她都没理由再回去。大不了她一路乞讨要饭的找到去梁州的路。
陈莫惊讶于叶婉清的直接,没有绕弯子的直接和自己说解开锁链。看着叶婉清的脸,陈莫想起了自己的妹妹,其实他并不是单纯好奇宫中太监宫女的事。他有个妹妹,之前是宫女,后来却在宫中莫名其妙死了。他千方百计的调查才得知,或许是个太监杀的,只不过宫女命如草菅,又怎会有波澜。
随即小兵掏出钥匙,开起了锁。边开边说:“叶姑娘你赶紧逃吧,我就说我是被你勾引到房间,然后被你打晕的。”
看着面前有些替自己着急的男人,叶婉清有些发愣,其实她骗了陈莫的,要说秦安对她不好是假的,相反是自己,因为背叛了秦安。而陈莫选择相信自己,并且因此真的解开锁链。
有些心虚的叶婉清小声向陈莫道谢:“谢谢你,但是为什么呢,每个犯人向你诉个苦你都会放过?难道你其实是个心肠好过头的人?”
陈莫这是在房门内打量外面是否有看守的情况,边打量边说:“叶姑娘,你让我想起了我的妹妹。如果能在这些可恶的太监手下救一条人命,我十分情愿。”
外面看守的人离得挺远,看样子也是睡着了。“时机正好,你快走吧。”陈莫催促着叶婉清,转头拿起一个砖头打向自己的脑袋,只不过也没拍晕自己,只好趴在床边装睡。
叶婉清想了想,将自己随身带的一块玉送给陈莫,快速的说:“大概以后也没机会感谢了,我这人就爱随身带些玉,送给你。”说完赶紧跑出驿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