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在落地窗上撞成破碎的银河,江浮云腕间的铂金链缠着章珞云的脚踝,在黑暗里泛着冷光。德牧星星突然跃上沙发,湿润的鼻尖抵住江浮云手背的疤痕——那是九岁那年被继弟用烟灰缸砸的。
"别动。"江浮云的呼吸混着氟西汀的苦,指尖悬在锁扣上方颤抖,"这是母亲留下的防盗链..."她撒谎时喉结会轻轻滚动,像吞下未燃尽的烟灰。“ 今晚留下来陪我好吗?暴雨天,我害怕一个人。”
“ 好……”章珞云拥着小兽舔舐伤口般的江浮云。
章珞云的掌心突然贴上她左胸。隔着苏绣衬衣,江浮云听见自己心跳震碎雨幕:"你这里..."少女的指尖划过她第三根肋骨,"藏着肖邦《雨滴》的节拍。"
“ 可以……弹首曲子给我听吗?”
惊雷劈开云层时,阁楼传来钢琴轰鸣。江浮云猛地蜷缩起身子,指甲陷进真皮沙发——那是母亲葬礼当天,父亲当着她的面砸碎施坦威的声音。星星突然叼来褪色的毯子,上面沾着干涸的奶油渍,是五岁生日时母亲亲手做的蛋糕。
"要听真正的《雨滴》吗?"章珞云解开锁链,腕间红痕像条苏醒的蛇。她摸黑走向钢琴残骸,月光照亮琴盖上刻着的德文诗:谁在雨夜豢养乌云,谁就值得被闪电亲吻。
残缺的琴键发出暗哑呻吟。江浮云看着章珞云踩下消音踏板,恍若回到十四岁那个雪夜——她在纽约二手店拍下这架断弦钢琴时,掌心仿佛还留着继母用怀表链烫出的江氏集团股票代码。
"你看,升C小调最适合雨声。"章珞云的尾音淹没在雷鸣里。江浮云突然从背后环住她,手腕擦过琴键掀起浑浊的音浪,指甲嵌进肉里未愈合的伤口在对方肩头洇出淡红地图。
德牧发出预警般的低吼。江浮云嗅到章珞云发间橙花香气,忽然想起母亲产房床头枯萎的捧花。她克制着咬破对方耳垂的冲动,改用德语念出《少年维特之烦恼》的段落:"我竟如此渴望成为你眼泪途经的河道..."
手机在此时震动,屏幕亮起加密邮件提醒——纽约代理人发来江氏药业最新财报漏洞。江浮云借着蓝光看清章珞云锁骨下的淡痣,恰似财务报表上那个致命的数字偏差。
"冷吗?"她将毛毯披在对方肩上,状似无意地让铂金链滑落。锁扣内侧的刻痕在闪电中显现:09.23,她拍下母亲遗物钢琴的日子,恰好是章珞云的生日。
暴雨渐弱时,阁楼老座钟敲响十二下。江浮云假装沉睡,任由章珞云将她凌乱的刘海别到耳后。少女的体温透过冰凉的丝绸传递过来,苏绣衬衣上的百蝶穿花图因为章珞云的到来似乎活了过来,丝线里的银蚕籽遇体温便孵化,那些半透明的情感像蝶扑簌簌从盘扣缝隙钻出,带着丝绸凉意与暖情的旋风落满她赤裸的心绪。
小太阳在暴雨夜仍陪伴着失控她 ——这个误差足够让华尔街的做空方案崩溃。
晨光穿透云层时,江浮云在琴凳上发现张字条。章珞云的字迹被雨水晕开:"伤口需要每天换药,就像《雨滴》需要降B大调中和。"压在纸上的薄荷糖纸折成蝴蝶,翅膀画着一如既往的笑脸。
星星忽然将鼻尖贴上她掌心的伤口,如同五岁那夜在产房外,舔去她指缝渗出的血。江浮云摸出藏在《拜伦诗选》里的微型录音笔,删除了整夜录下的呼吸声——这是她第一次收集章珞云的生命体征,也是第一次放弃。
“ 星星,你说她还会来陪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