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向芷玫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显得有些不识好歹,但她确实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她不是毕钰,能够在分手之后一次又一次的坦然接受前男友的帮助。向芷玫把感情和其他事情分的很清,她不管季艾璟是出于什么缘由,在自己这里,感谢归感谢,可不能因为感谢就把之前所有的事情都一笔勾线进而重新拉进两个人的关系。

    这对季艾璟不尊重,对她也同样。

    孙擎川再上门时发现季艾璟不在,也没有多问什么。向芷玫着手整理向征以前的东西,他过来帮忙。

    崩溃过后的感情系统重新启动了修复功能,向芷玫知道这份痛或许会持续到自己生命结束的那一天,但她不会活成向征不希望看到的样子。

    因为爸爸很爱她,所以她也必须要好好的爱自己。

    向征的东西很多,整理起来费时费力,可每一样都有属于它的回忆,向芷玫跟孙擎川聊了些他以前不知道的事。

    “我爸从你第一次上门吃饭就断定你以后肯定招姑娘喜欢。”

    “为什么?”

    “长得好,也会跟女孩相处。有的人一辈子都不知道要怎么跟异性交往,以后的感情生活不容易圆满。你那时候才几岁,就知道什么时候该让着我,什么时候要不客气。”

    “向叔有眼力。”

    向芷玫和孙擎川两个人四只手一直忙个不停,话说的断断续续,直到感觉鼻头发酸,便转了话题,“你跟蔺晴怎么样了?”

    “感情依旧,做好准备重新开始。”

    “跟孩子比起来,蔺晴最爱的还是你。”

    “我知道。”

    生长痛存在于快速发育的少年时期,待身体完全长开后便消失不见。它用疼痛来代表着蜕变,也象征着成长阶段的结束。但生活的生长痛会是陪伴一生的课题,向芷玫二十岁的人生旅程度过了大半,正在经历没有明确答案的困难与抉择。没有人能教会她到底要怎么去面对生老病死带来的深刻痛苦,以后也许还会遇到更大的艰难课题,好在向芷玫知道孙擎川会是自己一辈子的好朋友,他们至少是彼此不会动摇的陪伴。

    这一年是特殊的。

    孙擎川失去了人生中第一次做爸爸的机会,他在路上再遇到孕妇或者抱在怀里的小婴儿,会下意识的瞥过眼。向征是他当作父亲一般的长辈,孙擎川还没经历多少告别,却一先一后在心里默念了两次再见。

    向芷玫觉得庙里的手串大概也没办法抵挡那些注定要发生的事情。

    向征的突然离开摧毁了向芷玫的一部分生命力,她的存在本就因他而生,如今也因为他生生割下了一块,向芷玫时常觉得自己不再完整了。

    胡伊晨在人生最幸福的顶点被所爱之人狠狠刺穿心脏,给予希望再亲手摧毁,甚至没有给她一个缓和的过程。第一次爱的人原来背叛的样子是那样的面目可憎,她冲出了自己原本的人生剧本跟顾渊结了婚,荒诞的连一场彩排都不曾有过的草率,但于她而言已经无所谓了。

    参加向征的葬礼时,胡伊晨站在向芷玫的身后,体会着她的心情,感受到了无限的悲凉。

    胡伊晨不会让自己再爱上任何人了。

    顾渊得意的随着音乐扭动腰胯,以前经历的所有高光时刻都没有在他脸上看到这般耀眼的表情。

    季艾璟安静的坐着,如同一座枯死的山丘。

    “我跟你说,哥们儿真没想到,这跟自己喜欢的人过日子是不一样啊,我他妈天天怎么就这么高兴呢?”顾渊兴奋的停不下来,这种状态从结婚后就一直持续着,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情绪看不见摸不到,可当事人却能无比清晰的感受到,像给身体注入了无穷无尽的能量源,不吃不睡也能精神百倍,像是被下了蛊一样的亢奋。

    “怎么就这么奇怪,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喜欢我老婆呢?”他又不是没见过更漂亮的姑娘,可从看到胡伊晨的第一眼,就觉得她跟别人都不一样。

    也说不清哪里不同,反正胡伊晨在他眼里,时时刻刻都是自带光晕的柔和模样,像一束光直直的打进他的心里,强势的不容拒绝,又温和柔软的要命。

    顾渊终于扭累了,一屁股坐到季艾璟身边,音乐还在继续,但人得缓缓。

    “我这回是真理解你了,爱情这东西,从身到心,给老子爽透了。”

    季艾璟眼皮都没抬一下。

    顾渊还在乐,“不管怎么样,老子可是有结婚证赋予我的力量!她都没和别人结过婚!就跟我有证!你说这得是什么天大的缘分!”

    季艾璟看傻子似的睨了他一眼,“民政局不会倒闭,除了结婚证还有离婚证。”

    “我才不会让这种事发生,你就瞧着吧。”

    季艾璟抬抬手,顾渊从兜里掏出盒烟给他抽出一根。季艾璟从容的点上,在烟雾缭绕中眯起了眼。

    他很少露出这样的神情,冷冰冰的瞳孔里透着一股狠意。

    顾渊却熟悉他这个样子,每当季艾璟真的被惹毛,要从原本的框架中跳脱出去,不再做一个板正规矩的人时就会流露出这幅模样。

    但顾渊才不会多嘴,他要等着看戏。

    毕钰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眼神却很冷漠。她注视着男人滔滔不绝说话的样子,胃里生出压抑不住的恶心。

    这男人明明打扮的干净清爽,但毕钰就是觉得他很脏。

    男人的脏分很多种,有言语上的污秽,有行动上的猥琐,有思想上的龌龊。

    毕钰每次遇到这样的人,都会控制不住的想起季艾璟。

    她回到医院的病房时,父亲正在床上戴着老花镜看书,听到有人进来又轻轻翻过一页,“怎么样?”

    毕钰不出声,放下包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毕父把书放到腿上,摘下老花镜,“又不合心意?你三十多岁了 ,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现在能找到这样条件的已经不容易,挑剔也要有个限度。”

    “我以前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吗?你同意吗?”

    “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拿出来提有什么意义?毕艾璟都结婚好几年了,你一个人在这犟什么?”

    “他结婚了又怎么样?结婚了我也是他第一个女朋友,谁都不能改变这个事实,过不长久该分开早晚会分开,我为什么要去妥协?”

    毕父这几年缠绵病榻,身体早就大不如前,他没有精力像以前那样试图左右女儿的人生,只是希望毕钰能趁自己还年轻早一点定下来。

    “你当时能答应跟别人试试,不是迫于我的压力,而是你也觉得应该去尝试,能做出这个选择,就说明在你心里并不害怕失去季艾璟。至于他,如果真的对你有那么深的感情,也不会断的那么干脆。”

    “你根本不了解他,他不是那种纠缠的人。”

    “他愿意为你去做以前不会做的事,才是过不了一天没有你的日子,当年他这么做了吗?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在不如意的时候无限度的去美化曾经没做的选择。你到了这个年纪,找一个能给你以后提供保障的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没有那么重要。”

    毕钰背对着病床,执拗的脖颈线挺的笔直。

    身后的毕父不再说话,只是过了很久重重的叹息一声。

    最难以让人接受的不是得不到,而是曾经得到过。

    向芷玫拎着两只鸟遛弯回来,她比平时早起了半个小时,大元这段时间精神头总是没恢复过来,向芷玫不希望自己连爸爸的鸟都照顾不好。

    把大元和溜溜送回房间,刘晓琴从屋里出来,“买早饭了吗?”

    “放桌上了。”

    依旧是向征买了多少年的那家,老板跟以前一样提前准备好,向芷玫过去了就能直接拿走,只是老板不会像以前那样再说一句你爸爸已经给过钱了。

    向芷玫重复着很多以前向征会做的事,把日子维持的像他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个家。刘晓琴没着急吃饭,先去打理了鸟笼子,收拾好才去重新洗手。

    向芷玫和刘晓琴坐在以前固定的位置上,向征的椅子空着,打开袋子才发现老板在底下偷偷多放了两个茶叶蛋。

    吃过早饭向芷玫匆匆的换衣服上班,低头穿鞋时,视线扫过鞋柜里如今空出一大片的位置,她立刻转开眼,吐出一口气,催促着自己不要迟到,手忙脚乱的出了门。

    刘晓琴一个人坐在宽阔的客厅里,晨光正好,洒满了大半个屋子,阳台上的花花草草生长的茂盛翠绿,仿佛一切都没有变。

    她低头抚了抚身上暗灰色的上衣,突然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公司的同事都知道前阵子向芷玫请假的原因,很有眼色的谁都没有提起,向芷玫也尽量表现的跟以前一样,只是不太跟大家一起说笑,把自己藏在显示屏后面,存在感变得很低。

    到了晚上下班的时间,路过那家以前总去买杏仁茶的奶茶店,向芷玫站定刚想开口,停顿了几秒才说了一句,“两杯。”

    回去的路上,向芷玫突然觉得自己没有以前那么喜欢喝杏仁茶了。

    从公司出来时天空还是亮的,等到了家门口天色已经暗了下去。

    落日的过程里充满了色彩的更迭转换,可最终的结果只会是永恒不变的黑夜。

    向芷玫跟着几个人一起进了电梯,边上的两个中年女人聊个不停。

    “哎呦,要死了哦,怎么又有要装修的住户,吵死了呢。”

    “那有什么办法啦,听说那套房子刚被卖出去了,人家住进来肯定是要收拾一下的嘛。”

    “倒也是,就是不知道要折腾多久,楼上楼下的,我家小孩子固定时间是要睡觉的,要是被吵醒了,我可是不会客气的,物业费每年那么多钱呢!”

    向芷玫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她定定的望着电梯上不断变化的数字,想起了一句话。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新书推荐: 我死后养的傀他疯了 [火影]村长夫人不结印 假扮人鱼,英雌救美 无妄海 她不是Beta 修真界那个留级生毕业啦 我和神君绑定了姻缘局 做灭世反派的寡妇小妈 绿茶女配被女装宿敌盯上了 大司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