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男子耳垂的红色有向脸上蔓延的趋势，王水桃也跟着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只是不肯认输，磕巴着说：“你、你要是想让我放开，就给我看看你抽屉里装的是什么。”

    她自觉急中生智，实则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胡沁些什么。

    说完才发现这样侵犯人家隐私了，恨不得咬自己的舌头，手也举不住了似的软软放下来。

    倒是孟颂英全无被冒犯的感觉，只觉得她方才昂首挺胸的模样可爱非常，现下垂头丧气的样子则是可怜极了。

    忙把抽屉打开翻出那盒子打开，捧到桃子面前，哄道：“看。”

    王水桃眼前突然出现一个掀盖的盒子，里头滚动着晶莹剔透的胖桃子。

    熟悉的修长手指拈起一颗抵在了她的唇间。

    她与手指的主人对视，又垂下眼睫，小心地将只有指甲大的糖果卷入口腔内。

    下唇还残留着被啃咬后留下的津液，轻易与糖果黏连在一起。

    糖果消失后，只剩一点刺痛。

    王水桃却无心关注，只一眼一眼看向那已经垂落在主人身侧的手指。

    【没碰到吧，碰到了吗，好像没吧，该死，应该用手拿起来在放进嘴里的啊，刚才真是失了智了。】

    一个个念头像弹幕一样飘过王水桃的脑海。

    孟颂英本该如同上次那样将整个盒子给她，却鬼使神差般将盒子放回了抽屉，说道：“明天再吃。”

    王水桃松了口气，没说应该就是没碰到了、吧。

    她放下心事，含着糖猛猛嘬了两口。

    带着桃香的甜味顿时让她惬意地眯起了眼睛。

    孟颂英在桌下终于蜷缩起了那根手指，濡湿的触感好似还残存着，却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烫过。

    走出办公室时，二人面上都没有异常，直接找上了厂长孙明。

    两人都是行动力极强的，说要开始研究酒心糖，自然要先汇报。

    当然，这并不是孙明一个人能做主的，领导班子还是开了个小会。

    在外汇的勾引下，几个领导包括吴东也没什么异议，他们也是听黑省的司机炫耀过后，才明白能赚到外国佬的钱是一件多么荣耀的事。

    孟颂英就负责解决技术难题。

    糖厂从前并未涉及过，一切都要从零开始，淀粉壳制作，酒心灌注，二者的融合都是需要克服的难关。

    其他人也不会干坐着，孙明要腆着老脸和上头要原材料。

    吴东负责在酒桌上和司机们拉关系，想想办法买几份酒心糖回来，卖给外国佬那种。

    之前其实领导们也心痒痒的想让司机下回来的时候捎一份。

    但是当时最清醒的张建平说了，赚外汇的那批和在国内销售的是不同的。

    国内销售的好说，黑省本地就有卖的，他们下次就给带来，赚外汇的他们也只能拿到瑕疵品。

    领导们就是尝个新鲜无所谓，只要了本地销售的正品。

    现在不行了，外贸的那批正品和瑕疵品最好都能搞回来看看。

    吴东拍着胸脯说保证完成任务。

    然后，就把这任务分配给了王水桃，在厂办当着众人的面光明正大地说：“小王啊，你是个有想法的人，啊，能者多劳，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王水桃挺胸抬头地站在一旁，微昂着下巴：“当然，为厂里谋福利，我义不容辞。”

    她略略加重了福利的读音，好像看不懂吴东顿时耷拉下来的黑脸那样，款款走出了门外。

    老王在吴东又一次摔门进自己办公室后，小声蛐蛐道：“这吴主任真是，以前多能干一人，现在就知道坐办公室泡茶喝。”

    其余人虽不应声，也深以为然。

    吴东升职无望，就执行了摆烂原则，但表面上总不能一点活都不干，就抢手下的功劳。

    底下积怨已久。

    王水桃在吴东面前不落声势，出来后也在思考怎么和这几个司机搞好关系。

    人家有钱有身份有地位的。

    还是黑省哈市的本地人，那里比这县城可要繁华多了。

    她想到了著名的六度分隔理论——世界上任何两个人之间只通过留个中间人就能够建立联系。

    那么，也许应该从江满运着手，毕竟她有一个来自黑省的娘。

    至少总有一些共同话题，不怕冷场。

    江满运这几日也在糖厂，小楼挤出了一个床位给她，方便她给司机们做饭。

    不过不会像第一餐那么丰盛了。

    隔日，王水桃去找她的时候，正好看见江满运和那五人聊得热火朝天，便脚步一顿，没有上前。

    看着他们走远后，才沉思起来。

    今天于长海五人打算在本地到处逛逛，说了不在厂子里吃饭，江满运也闲了下来。

    她已经习惯干活儿，不动弹的时候总觉得身上要长出懒筋来了，就准备去一趟国营饭店找郑大厨。

    昨天说好的。

    郑大厨是见猎心喜，想学到新手艺，厨子最不怕会的菜式多了。

    他就承诺两人交换菜单，一个秘方换一个秘方，换到随意谁说结束为止。

    江满运宴席的时候也蹭了口菜吃，惊为天人，反正比自己做的好吃多了。

    再说，她哪有秘方啊，也就是仗着黑省远，会点儿那边的家常菜就能和郑大厨交换了。

    郑大厨一说，她痛快就答应了。

    也是巧，于长海几人也是去找郑大厨的，这些干私活儿的厨子肯定知道黑市在哪儿。

    七成可能还和那里的头头都熟。

    相同目的地，又是半个同乡，几人碰上就聊了两句一起去了。

    郑大厨听说于长海他们的来意，一开始还东拉西扯的不肯说。

    知道他们还带了一袋子干蘑菇和松子，榛子过来后，立刻就换了副面孔。

    不仅包圆了这堆东西，交代了一声自己马上回来后，还亲自带着五人出去了。

    江满运坐在店里也挺自在的，还有杯热水喝。

    张凤芝，就是服务员里那个年轻些的小姑娘凑了上来：“哎，你是来干嘛的啊？”

    她有些好奇，以为这人和那五个男的是一伙的，那怎么不一起走呢。

    江满运对着她笑笑，说道：“我和郑师傅互相学手艺来了。”

    张凤芝顿时变了脸色，尖锐地质问：“郑大厨是咱们县城手艺最好的，你能教他什么？”

    在一边看戏的大姨忙过来拽了一把，牵着张凤芝走到角落里。

    “你做什么，坏了郑大厨的事儿，你怎么办，啊？这国营饭店谁说了算，你吗？”

    她知道，张凤芝是因为自己想学，但前段时间拜师被拒绝了，心里不爽快。

    但这女人也没拜师啊，不都说了是互相学了嘛。

    要她说凤芝也是想太美了，郑大厨有儿有女的，能把手艺传给她？

    平白无故的，做梦呢。

    骂完见张凤芝只是拉着个脸，不再过去朝女人耍横，大姨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江满运摸不着头脑，但在人家的地盘上，暂且忍了。

    等郑大厨回来，一边解说一边做了一份梅菜扣肉，自己也做了一次锅包肉后，气就消了一半。

    知道两份菜都让自己带走后，剩下半肚子气也彻底瘪了。

    只是回去后碰到等着的王水桃还是抱怨了几句。

    反应过来才说道：“嗨，你瞧我，说个没完，桃子你找我啥事儿啊？”

    王水桃也不明白那小姑娘怎么突然耍脾气，就先说正事：“有件事儿拜托你。”

    她示意江满运附耳过来。

    “……你帮我多问问……到时候就说……这是钱，你收好。”

    江满运捏着一叠纸币，痛快答应了，她还当什么难事呢，这不违法犯罪的，有啥不成的。

    就看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