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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桑花

    她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这个陌生男人身上,却不知这有多么天方夜谭。

    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救她一个已经是冒着很大的风险,若是三个都救了,恐怕他得陪着她们一起去见阎王了。

    她又把自己缩成了一团,呈保护状,这是极度没有安全感的状态。

    还真是跟只小兔子一样。

    这夜,福安公主的惨叫声持续了一夜,宋琬也在角落缩了一夜。

    呼延淮序并没有离开大帐,但他也确实如他承诺的那般,没有碰她,只是丢给了她一床被子。

    已经来到这里一个月的时间了,宋琬再没有见过福安和昭阳。

    琴蓝打听到,呼延淮序是呼延单于第九子,封右贤王,是唯一一位汉女所出的王子,他喜欢汉文化,穿衣打扮都效仿汉人,他不喜欢羊奶,反而经常饮茶,呼延单于似乎并不喜欢这个儿子。

    他不像其他匈奴人那样身形粗犷,剃圆髻,而是身形似修竹,高挺俊秀,像汉人那样束发。

    来到这里,呼延淮序并没有亏待她,他常与宋琬谈论汉书,对弈品茶作画样样拿手,连宋琬这个汉人都自愧不如。

    令人惋惜的是,他身体不大好,总是在喝药,听说是娘胎里带着的病,根治不了。

    再一次见到福安和昭阳,是在呼延单于的大帐里,福安躺在那儿,没了声息,昭阳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宋琬看着福安满身的青紫痕迹和被鞭子抽过的红痕,瞬间面庞煞白,呼延淮序搂住她的肩膀,带她离开了王帐。

    回到了自己的大帐里,呼延淮序抱着她,让她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福安的尸体被丢在了野外,呼延淮序派人将她安葬,不至于死后被凶兽分食。

    经此一事,宋琬沉默了很多,不再和别人说话,每天只是呆呆地坐着,整个人日渐消瘦。

    他见不得她和母亲的样子越来越像,冷声刺她:“若早知你如今这样,我当初又何必将你要来,你受不了这里,何不如一刀抹了脖子来的干净!”

    说的急了,他连着咳嗽了好几声。

    是啊,她都忘记了,自己这条命是眼前这人救下来的。

    他带她去了草原上骑马,虽然身子骨不好,但他的马术却很精湛,呼延淮序将她环在身前,在她耳边呢喃:“琬琬,来年春天我们一起来看格桑花好不好?”

    他说他最喜欢格桑花,想要带他的妻子一起去看。

    呼延淮序曾经问过她的名字,她说:“宋琬,怀琬琰之华英的琬。”

    是爹爹为她取的名字。

    他知道她的名字,可宋琬却不知道他的名字,这不公平。

    呼延淮序很认真:“呼延淮序。”

    淮水汤汤,时序其行,山河为序,胸藏经纬。

    他母亲取的。

    昭阳死讯的传来,她才十四岁啊,宋琬哭过之后,并没有像之前那样不吃东西。

    但却发起了热,呼延淮序守了三天,她才醒来。

    冬天的草原很冷,也很容易生病,宋琬醒来了,呼延淮序又病了。

    呼延淮序的死彻底压垮了宋琬,她一直在哭,他摸了摸他的头,“琬琬,我怕是护不了你了。”

    匈奴的规矩,父死子继,兄弟间亦是如此,左贤王对她觊觎已久,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他再也不能护着她了,他们还没有一起去看格桑花呢。

    呼延淮序,你这个骗子!我不喜欢你了,你快点醒来啊。

    你也太瞧不起我了,我是你的妻子,只是你一个人的妻子。

    她躺在他的旁边,长眠于此。

    半年的时间,少年带回赫赫战功来娶他的姑娘……得来的却是尉迟湘身死的消息。

    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一下子就失了魂,一病不起。

    她死前去过唯一的地方是云楼,上京最大的酒楼。

    所有人都说尉迟湘是因为受不了家破人亡,退婚的刺激才自杀的。

    姜庭不信尉迟湘是自杀,他拖着病体去大理寺报案,走动关系,奔波数月,得到的都是查不出来,应当是自杀这样的结论。

    他见到尉迟槿的时候,小姑娘呆呆地跪坐在灵堂,瘦成了皮包骨头,风吹一下就要散架一样,见到他,眼里才有了点光亮,双手不停地朝他比划着什么,边比划边流泪。

    姜庭这才知道,阿槿哑了。

    尉迟湘给姜庭留了一封信:

    二哥哥,见字如面,或许我等不到你骑着高头骏马,八抬大轿来娶我了,我不怪你,生前让你知晓我的心意,今生已无遗憾,我走之后,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阿槿,要麻烦二哥哥帮我照料阿槿一二,护她平安长大,还有,二哥哥,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不要为我伤心,如果遇见了喜欢的人,湘儿提前祝你与嫂嫂恩爱不移,白首不离。

    滴落的泪水浸湿了信笺,一大一小两个人无声地哭泣,月上梢头,黑暗笼罩了整个院子,那道高大孤寂的背影更加颓败。

    盛德二十五年,云案成了一桩悬案。

    病好后,姜庭向父母亲兄长请辞。

    镇北侯大怒:“你如今功名在身,为一个罪臣之女,一个死人,便要离家不归,何至于此?”

    侯夫人也哭:“二郎,便连阿耶阿娘你也不要了吗?”

    姜庭重重叩首:“儿不孝,阿耶阿娘保重!”

    又朝长兄一拜:“请兄长看顾阿耶阿娘,珍重!”

    望着镇北侯府的牌匾失神许久,他才策马离开……

    这一年的时间里,姜庭先去了柳阁老府上,拜托他照管尉迟槿,而后便离开了上京。

    他离去之时,阿槿拽着他的袖子,不愿意让他走,或许是因为她知道这是最后一面,或许是因为他是她现在唯一信任的人了。

    总之,这个年仅六岁的孩子现在已经不肯轻易相信除他以外的任何人。

    可是,他是个胆小又懦弱的人,救不了湘儿,也无力为她报仇,更不能替她照顾好阿槿,他只能逃,远离这个伤心地。

    姜庭将出征前尉迟湘送他的司南玉佩系在腰间,带着司南王佩去看了长河落日、漠北长月、幽州雪、温岭山、青城洛水……

    曾经她想去的每一个地方。

    “湘儿,长河落日真的很美,很美。”

    姜庭再回上京,来到尉迟湘的墓前,摩挲着司南王佩,微笑着说,“湘儿,你应当不会怪我的,应能允我去陪你了……”

    碑旁的平野飞旋着两只鹧鸪,像极了那年上京的那对璧人……思爱两不移,白首不分离。

    ——

    建宁元年,大理寺。

    上京有桩陈年旧案,刑部与大理寺联手探查均未果。

    只是这未果,究竟是查不出真凶,还是不能查出真凶?

    “大人,门外有击鼓鸣冤者!”

    禀报声打断了齐疆的思绪,他将卷宗从脸上拿下,坐直身子,询问来者何人。

    得知是一翰林院小吏,齐疆大步朝正厅走去。那小吏已候在厅内,齐疆扫他一眼,心下惊诧:这不是那日买画的姑娘吗?

    西齐律法,凡布衣百姓告状者,皆须滚钉床,受鞭刑;凡有官名品阶在身者,可直递诉状至大理寺。

    齐疆迅速看完诉状,抬眸朝她看去,她不避不躲,眼神澄澈明静。

    诉状言辞条理,证据充分,可见非一日之功。既不是临时起意,那便是预谋已久了。

    而这诉状内容也颇合他的口味,盛德二十五年,云案。

    齐疆正色:“柳编修,胆子不小啊,竟然要状告福王殿下。”

    柳槿丝毫不慌乱,“是,下官要状告福王草菅人命,奸杀良家女子,作奸犯科,贪污赈灾官银,酒后决策,致西齐十万将士葬身布昆谷。”

    ——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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