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主封福安公主,庄王长女宋琬封昭华郡主,安郡王五女封昭阳郡主。
三个不幸的女孩子只有庄王府安安静静的,福安公主接旨后晕了过去,昭阳郡主哭闹不止。
宋琬得到消息,除了难过了一会儿,也没有太大反应。
过了这么多年荣华富贵的日子,也够本了。
不能在锦绣堆里待惯了,就忘记这安乐是从哪来的了。
以后她就不止是郡主了,还是个可以保家卫国的英雄呢。
听着女儿的话,看着她坚强的样子,人到中年的庄王红了眼眶。
“父王,我想见见母妃。”
庄王再也控制不住,流下了两行眼泪,这么多年,她竟真的狠的下心来,不肯见他,也不肯见他们的女儿。
宋琬知道父母不和,也不敢提出吃团圆饭的要求,只想去看看母亲。
女儿懂事的让他心痛,十几年来,冰冷的饭桌上永远只有两个人。
每年生辰和新年,宋琬总会许愿“阿娘不要生我和爹爹的气了,我想阿娘陪我过生辰。”
老天爷似乎不太偏爱这个姑娘,阖家欢乐成了一个遥远的梦。
庄王陪着女儿来到了秋水居,这一回没有人拦着她们,小佛堂里跪着一个女子,听到人来,她没有出声也没有回头。
宋琬眼睛红红的,颤抖着喊了声:“母妃。”
前方的人仿佛入定了一般。
“阿娘,阿娘……。”
她不敢过去抱她,小时候她见别的小孩都抱娘亲爹爹,爹爹抱她,可是娘亲不抱她。
她不懂这是为什么,就扑到了娘亲的怀里,可王妃却推开了她,她跌倒在地上,哇哇大哭。
可娘亲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仿佛她是什么脏东西一样,最后是爹爹把她抱起来哄她入睡。
后来,王妃把自己关在院子里,再也没有出来过。
早已过了要母亲抱的年纪,可血浓于水,母子亲情岂是说断就断的,即便母妃不爱她,宋琬还是想要亲近娘亲。
直到庄王说了女儿要去匈奴和亲,王妃身上才有了点人气,她将香插进香炉里,回头看了宋琬一眼。
而后转过头去,捻动佛珠,说了句:“知晓了。”
宋琬再也受不了,红着眼跑了出去。
庄王眼睛也红,父女俩活像两只受了委屈的兔子。
—
云楼,尉迟湘终于见到了宋琬。
和亲的消息早已人尽皆知,她想着先安慰宋琬,哪曾想,她开口第一句话,居然是同她道歉。
“湘儿,对不起,我不是不想帮你,我被父王关起来了,没有接到你的帖子。”
“我就知道琬姐姐才不会真的不理我了,你父王居然舍得把你关起来。”尉迟湘有点好奇。
“英王一案闹得沸沸扬扬,所有宗室都夹着尾巴做人,我父王本就与圣上非一母同胞,如今自然要避着风声。”
尉迟湘低着头,父亲母亲已经不在了,再怨天尤人也没用了,只有带着妹妹好好活下去,才有希望。
她不舍她去匈奴那等野蛮之地,她怜她年幼丧失双亲,两人依偎在一起,相拥许久。
宋琬反过来安慰她:“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是郡主,为百姓为将士,与有荣焉。”
和亲那日,天朗气清,街边站满了百姓,对她们夹道相送。
到匈奴的那日,天气不是很好,她们被带到了大帐里,任异族人点评。
肆意的眼光让宋琬觉得很难受,她撇开头,努力不让自己露出厌恶的表情。
本来三人都要入单于的后宫,三人都没想到,一个长相粗犷的男子居然一把扯过福安公主,搂到了怀里,喝了一大口酒就要往公主嘴里渡,公主躲不开,被迫咽下了这口酒 ,呛得泪眼婆娑。
宋琬和昭阳郡主吓得离对方更近了一些,堂妹年幼,她将她护在身后,两人低着头,生怕也遭了轻薄。
虽然不知道男子的身份,但可以肯定的是,绝不是呼延单于,呼延单于年过六旬,没有这般年轻。
有人呼喝,说的是胡语,宋琬听不懂,只知道似乎在阻止这个男子继续逞凶。
呼延单于终于露面了,老态龙钟,白发苍苍,有人禀告了刚才的事情,他似乎并不在意,将福安公主赐给了那个男子,据说是左贤王,呼延单于最宠爱的儿子。
那位王子大喜,谢过单于后便拉着福安公主告退了。
宋琬如今连自保尚且都难,遑论去保护别人。
呼延单于又下令将两位郡主安排到其他大账里,分别以封号封了阏氏,并不是很上心的样子。
这时,一个二十左右模样的男子出列,对呼延单于说了几句话,他似乎有点意外,这个儿子向来寡言少语,很少要什么东西。
也罢,一个女人而已,呼延单于笑着说了几句话,那男子又行礼谢恩。
晚上,宋琬被带到了一个大账里,这里的陈设很像男子的寝居,她强装镇定地坐下休息,待那些匈奴侍女退出去后,她才瘫倒在了琴蓝的身上。
琴蓝搂着她,两个人止不住地颤抖。
脚步声渐近,有人撩开了大帐,不是年迈的呼延单于,而是那个年轻男子。
呼延淮序自己坐下之后,见她恨不能将自己缩到角落里的样子,无奈地笑了笑,他摆手让琴蓝出去,示意宋琬坐下,“你不用害怕,这里应该是整个王庭最安全的地方了。”
“你会说汉话?”宋琬很好奇,这是她来到这里后见到的第一个说汉话的匈奴人。
“我的母亲是汉女。”
“为什么帮我?”
“她是被强掳到这里的,终日以泪洗面,父汗厌烦了,便再也不曾来过,母亲身体不好,醒着的时候很少,总念着双亲,对着这里的每一个人,眼里都充满恐惧……也包括我,你方才的眼神同她很像。”他很平静地说出这些话,好像谈论的是一个不相干的人。
宋琬太清楚这种不被母亲关怀的滋味了,她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即便母亲冷淡了,可爹爹的爱毫不吝啬。
她笨拙地安慰他,“她只是病了,不是害怕你,你……别伤心。”
呼延淮序成功被她逗笑了,她还真是容易轻信别人。
王帐外传来阵阵凄厉地惨叫声,还有放荡的笑声。
是福安公主,宋琬害怕地看向呼延淮序,灯光下,他硬挺的眉目轻轻皱起,更加轮廓分明。
“你能救救她吗?还有昭阳,她才十四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