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小脸凑近百里驷的嘴唇,挨得极近,她唇瓣轻启,口中吐露出热气,清婉的嗓音带着魅意。
“公子……初来乍到,何不上来坐坐?”
女子含笑抚上他的脸颊,那双眼儿仿佛一泓深不见底的清潭,波光流转间,胜却风情无数。
百里驷慌乱地移开视线,耳根染上绯色,竟一时忘记该做什么。
老鸨冲女子挤眉弄眼,女子会意,细嫩的雪臂轻柔地挽住百里驷的半边身子,半推半就上去二楼。
进入房间,女子整个人再度贴了上来,纤巧玉手钻入他的衣襟内,百里驷感触到冰凉的温度化作酥麻感蔓延至全身,瞬间从美人乡中清醒,他握住女子的手腕,制止了她的动作。
女子轻笑,还道是郎君不满意,于是松懈衣带,薄薄一层纱布衣便如流水般划落在地。
对方似乎被她的举止惊住了,连忙脱下自己的外衣为她盖上。
女子露出不解的神情,转而欲要继续动作,百里驷干脆直接轻轻推开她,逃也似的保持相当一段距离。
女子从未遇见这种情况,她茫然地婷立在原地,神情带着一丝委屈,雪白的小手紧紧抓着外套的两侧,她紧咬住唇瓣,小心翼翼地问:“公子?”
百里驷挺尴尬的,可这姑娘看起来更尴尬,于是只好先引话题,他用尽量温和的口气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眨了眨眼,垂眸答道:“奴名元香。”
“是个好听的名字,”百里驷轻笑,“这儿可有好酒?”
元香答道:“有的。”
“元香姑娘可有推荐?”
元香偷偷看了他两眼,眼神中仍带着困惑,到底是会回答的:“云川地的青莽酒口味甘冽醇厚,喝上一口香味便自口中萦绕不绝,公子若不嫌酒烈,可以一试。”
百里驷爽快回应:“那便来两壶。”
不久,小厮将酒送了上来。
百里驷斟酒,自己喝了一口,差点被这烈味儿呛了喉咙,他放下酒樽,幽怨道:“这酒烈性堪比火焰山喷发,姑娘可不能喝!”
元香掩袖笑道:“这儿的姑娘们早便喝惯了酒,没关系的。”
元香为自己斟了一杯酒,面不改色地一饮而尽,像是在向百里驷证明自己所言不虚。
百里驷被挑起了胜负欲,一连喝了好几杯,直到快要撑不住了才勉强罢手。
这样烈性的酒连续喝了还几杯足以令人酩酊大醉,百里驷这类酒量差的更甚。
百里驷脑袋栽在桌上,侧着脸儿,糊糊涂涂地对姑娘说:“元香姑娘,你在这地方……开不开心?”
元香瞧着有趣,反问:“公子为何问这样的问题?”
百里驷没搭理她,反倒自顾自说了起来,“肯定不开心吧,命都是别人的,赚的钱也是……”
元香一怔,便要开口。
百里驷不给她开口的机会,他傻笑道:“你知道我、方才、为何、拒绝、你吗?“
元香也好奇,于是问:“为何?”
百里驷道:“因为啊,我当时脑袋突然清醒过来,要是和你睡上一晚、肯定要花不少钱!”
元香:“……”
百里驷似乎也觉得好笑,自个儿乐了好久才消停下来,他集中眼瞳像外面的皎月望去,忽地乍起,惊呼道:“天上竟然已经挂了两轮月亮,看来天色不早我该回去了。”
百里驷在桌上放了两块银子,对她夸张地挥了挥手,“元香姑娘,再见!”
元香:“……”
百里驷踉踉跄跄离开了碧月楼,已是深夜,街边黑灯瞎火的,醉酒之人完全辩不清回家的方向。
他撑着眼皮儿,提着仿佛有千斤重的身子一通乱走,不知走了多久,来到了一处鲜少来过的街道。
“奇怪,我明明朝着月亮走的,不是说月亮可以指引我回家吗,不应该啊。”
百里驷边走边苦恼地想法子,好巧不巧真让他想到了歪法子——既然大路走不通,不如试试小路罢。
百里驷自作聪明地挑了一条顺眼的小巷,一路向前拐了好几个岔口,在不知拐的第几条巷道里见到了一隙光亮。
百里驷欣喜若狂,不由赞叹自己的机智,反其道而行之,这句话果然很有道理!
百里驷像见到曙光般飞奔向那光明处,谁料那持光人竟扭头便跑,避之不及。
百里驷恍惚间似乎看见了两道人影,那两道人影一个向了左跑,一个往前跑,再眨眼便只剩那提着油灯向前跑的黑影了,于是他便自动将刚刚的视觉当做错觉,专注追逐这位光明本明。
两人你逃我追,谁也追不上谁,谁也摆脱不了谁,百里驷急了,放声呼喊:“喂,前面的仁兄,不要跑了,我不是刺客!”
“我迷路了,不记得回家的路,仁兄可否好心送我回家!”
黑影不仅脚步未停,还把油灯给扔了,百里驷怒了,不帮便不帮,使脸色算什么意思?!
他大喊道:“前方的兄弟,你这样将油灯落下会造成光污染的,污染环境!”
没了光的指引,黑影很快便甩脱了百里驷,百里驷无功而返,再次路过那盏油灯,发现这灯质量怪好,这样摔都不坏,于是他便拿着照明,自个儿寻了块草垛躺平。
次日晌午,百里驷醒过来,脑袋痛得发胀,昨夜发生的事情渐渐被回想起来。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屋子里,不由感到奇怪。
难道有谁把自己送回了家?
百里驷纳闷,起床收拾了一番,刚收拾完不久,一名婢女走上前来,“百里公子。”
百里驷问:“有何事?”
“萧公子邀您晚点移步至他客居处拜访。”
百里驷点头:“知道了,下去吧。”
“是。”
百里驷练习了一番武功,才动身前去江弦月住处。
他已是这里的熟客,住所中的佣人们便不阻拦,一路畅行,临近门前,百里驷敲门,门内人唤:“请进。”
百里驷推开门,熟悉的木质香火气钻入鼻腔。
江弦月身着一袭月白色锦袍,如瀑的乌发用羊脂玉簪送送挽起,几缕碎发垂在白皙的颈边,透出些许慵散的感觉。
此时,他坐于书案前,眉眼低垂,修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神情专注而宁静。他抬起手,轻轻拈起毛笔,于砚中蘸取墨水。稍作停顿,这才抬腕,提笔写字。
百里驷没忍心打搅他,在远处站了好一会儿,直至对方搁笔,才上前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