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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虞婵对颜家人记忆仅存于峫城老宅,那时她亲爹还没死在北境,她也尚未入宫做太女伴读。

    虞婵不记得自己当时有多大年纪,只记得老宅里有个跟她长得很像的女孩,祭祖的时候女孩跪在第一排。

    她听父亲说起过,那个女孩叫颜清云,是颜氏本家的大姑娘。

    虞婵的父亲颜安本就是颜氏亲缘最远的旁支,仗着军功在身又与虞氏结亲才能入颜氏祠堂。

    原本颜安觉得他已经入了虞氏祠堂,那就没必要回峫城,可在虞淮南的劝说下还是带着虞婵回峫城认了颜氏家门。

    因此就发生了极其诡异的一幕,她与颜氏正房大姑娘颜清云一同跪在第一排,而她的父亲颜安只能跪在最后一排。

    颜大姑娘比虞婵大几岁,高上一截,孩童时期的眉眼与虞婵相差无几。别人瞧着不过一个大些,一个小些,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俩是亲姐妹。

    颜清云在虞婵的印象中是举止娴雅,比同龄人要稳重几分。后来也曾听族人说起过长大后的颜清云,一如儿时那般矜持不苟,受人敬重。

    这样一个人,断不会与山匪搅和在一块,更何况颜氏世代从军,以武学立世,颜清云又是翘楚中的翘楚,怎会被山匪绑了去。

    虞婵再次拿出窥远镜观察,颜清云出了竹楼后,几名随从对她十分恭敬,颜清云也并未有过激的行为出现。

    “二哥,你看看。”

    虞婵把窥远镜递给谷清泉,谷清泉顺手接过,对着那人看了一眼。

    他沉默良久,正要开口,虞婵捂住他的嘴巴,阖上眼扶着额:“让我先捋捋,回去再说。”

    .

    他们比原计划在山上多待了一日,回到县城后虞婵正要往家走就被谷清泉拽到了一处新宅子。

    她怕有人瞧见他们,也没来得及深究,先进了宅院,大门一关,她才松了一口气。

    抬头一看,虞婵愣住了。

    院里那几株海棠树开得正艳,连廊、花架,就连她搭来浇花是流水檐也被原模原样的照搬了过来。

    旧棠居的一砖一瓦,移步一景,墙上的斑驳的树影随时辰变化而慢慢复现。

    家具摆设刻意做旧,她怔怔地站着,手指划过连廊栏杆,原件上面的刻痕也被复刻过来。

    就连他们在京城用来成亲的新府也未曾像这般复刻过。不知道的还以为谷清泉把旧棠居连着地基搬到了闽安。

    旧棠居并不奢华,但胜在淡雅舒适,虞婵住得最久的宅子便是旧棠居,如今再见她忍不住鼻头发酸。

    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虞婵知道现在说公事很破坏气氛,但还是问他:“二哥,你可看清楚了?那姑娘是不是颜清云?”

    谷清泉抿唇不语,虞婵心下了然,脚步虚浮地到了浴间沐浴,谷清泉换了身薄衫在隔壁迅速冲洗沐浴后,绕道小灶处给虞婵烧水添柴火,然后在院里坐了一会儿。

    谷清泉瞧着浴间冒出的热气,喉结滚动,顿觉有些口干舌燥,闭眼静心凝神,估算着虞婵沐浴的时间,差不多了,他才起身去掀开浴间的竹帘。

    虞婵不大喜欢沐浴的时候有人,但她沐浴完泡澡就得谷清泉在一旁伺候。

    虞婵背对着他坐在浴桶里,左手纤细修长的手指梳着乌黑的头发,右手用小瓢舀水淋湿发根,湿漉漉的头发紧紧贴着她浑圆饱满的后脑勺。

    虞婵泡在热汤里,四肢仿若浮在云端之中,每一寸肌肤都泛起了浅浅的红。

    她听到动静只是稍微歪一下脑袋,耳垂挂着水珠,碎碎念道:“雪鸮绑颜清云做甚?难不成想栽赃嫁祸给颜家,顺带拉玉川下水?这是玉川祖坟出问题了,不行,我得找老道去看看祖坟。”

    谷清泉听她对先前的事忧心忡忡,慢条斯理地系好襻膊,缓步上前躬下身,他的手指插/入虞婵的发丝中,指尖穿梭着帮她打理湿润的长发,指腹揉按着她脑后的穴位。

    虞婵对此无知无觉,仍沉浸在“天要亡我玉川”的情绪中不能自拔。

    “我就说陛下怎会那么容易放我离京,敢情是在这等我。”

    “陛下想利用玉川的威望诏安山匪?”谷清泉坚实有力的小臂在她眼前伸展,顺势拿走了她手中小瓢。

    “玉川的威望那么好使的话,四年前我就不会挨那一箭。”虞婵嘀咕了一句。

    听到这话谷清泉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垂眸看向她的臂膀,那道疤横穿皮肉,凸出一小块增生的新肉。

    尽管战后谷清泉守着虞婵仔细养着伤,可还是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他的手指不止从何时按在了那块疤上,指腹上是细茧与温热,让虞婵后背一激灵,迷迷糊糊“嗯”了一声。

    “这疤,雨天可还会疼?”

    虞婵摇摇头,只听谷清泉长长叹息,旋即他俯身下来,伸出手试了试水温。谷清泉的骨架比一般的成年男子还要大上几分,宽肩窄腰,昳丽伟岸,很容易就将虞婵罩在他的怀中。

    影子随着夕阳误打误撞落入水中,泛起层层涟漪。谷清泉身上散发出清香像把小刷子隔着皮肉挠心,正似有似无地勾着虞婵。

    明明用的是同样的澡药沐浴,谷清泉身上的味道让她闻着十分舒服,虞婵攀上他的肩,不由地眯起眼。

    虞婵嘴上念叨公事,心神却飘忽不定,也不晓得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或许陛下只是想试探玉川。”虞婵舔了舔唇,转过身凑近谷清泉,她的唇擦过谷清泉滑动的喉结,不料引起某人的一阵战栗。

    谷清泉咬唇盯着她,喘气略微粗重,他捉住她的手腕,忍了忍:“试探什么?”

    虞婵目光狡黠,抬起被他锁住的手腕,放在唇前,热腾腾的吐息撞在他的手背上,她的唇若即若离,湿热狭小的环境让人的感官变得敏感至极,随便一点刺激就让人血脉偾张。

    谷清泉就好比那狐狸偷腥,跃起去够挂枝头的鱼,只能嗅嗅,爪子够不着,舔不到,急了只能嘤嘤嘤。

    虞婵回握住他的手腕,牵引着他的手,慢慢潜入水里,青丝在水里四散开。扑通一声水花四溅,谷清泉跌入其中,占了大半地方。

    虞婵按下他的肩头,水没过两人的锁骨,虞婵咬了咬他脆弱的咽喉:“当然是试探玉川有没有反心。”

    “反心?”

    在这种场合下谷清泉实在是分不出心神与虞婵面不改色地说事,耳朵听到的是“反心”,心里想的却是“两身香汗暗沾濡”。显然虞婵比他更有定力,或许她就没觉得这样亲昵有多过分。

    虞婵勾住他的脖颈,正要与他娓娓道来,却先被他按住肩背,她忽觉有异,挑起半边眉梢,抬眸正对上那双桃花眼,棕黑的瞳色下压抑着谷清泉经年累月的渴望与欲求。

    “不说了。”虞婵眼神躲闪,此刻再说下去,她就真的是不解风情、大煞风景了。

    谷清泉在她耳畔低笑,一下又一下地吻着她,额角、眉心、鼻尖、唇珠……

    她的手指先是被小心翼翼拢住,随后某人的手指试着与她交缠在一起,掌心对着掌心,任何情愫都无处藏身。

    虞婵心头升起一股奇异的酸胀之感,这种感觉更能让她沉浸、依恋。以前想不明白的,如今想明白了,理智尚未消磨殆尽,虞婵想推开,却使不上劲,她此刻就是那只被温水煮熟了的青蛙,一点点溺死在温软香玉里。

    虞婵有点儿不服气,狠狠在谷清泉的锁骨上烙下一道牙痕,末了还舔了一小口意图安抚。

    院中花满枝,柔蔓迎风,垂英凫凫,忽而一阵清风送来,海棠轻点红妆。

    虞婵躲不了几日,“病愈”后自然得回衙门当她的知县,也是奇了怪了,几日未上值,她的桌案旁又支起一桌一椅。

    她一入后堂,便见易大人端坐在那,坐姿比衙门后门的紫竹还端庄,礼部尚书都没他姿容典雅方正。

    易平川带来的两个书吏则分坐在正堂两端。雨季将至,河堤有损,为防止洪涝,唐束带工匠去修补河堤水坝,不在衙门。宋晦成日呆在幽狱中审案,避而不见。

    易平川见虞婵来,先行礼,虞婵后还礼,本该寒暄几句,奈何两人都说不出口,便就此作罢。

    虞婵坐回自己的位置,瞟了眼桌上整理好的公文、供词,还有之前她尚未看完的卷宗。她简单翻看几页,无非是岳家搞幺蛾子,房屋地契、拖欠薪资什么的,再者便是有百姓聚众闹事骂她与岳家狼狈为奸被宋晦给关了起来,果不其然供词写的是岳家指使。

    短短四日,岳家就趁着她不在,使劲作,老虎不发威真当她是病猫。

    “把张捕头叫来。”

    捕头张丙刚回衙门就被传唤到后堂,他瞧着虞婵大笔一挥,按下官印,几份文书摆在他面前。

    张丙看着上面的名字,两眼一黑,他觉得虞婵肯定是疯了。

    “大大……人。你确定要抓这些人吗?要不再考虑考虑?”

    易平川闻言投来目光,他看清文书上的名字,转头看向虞婵,眼神里满是震惊与不解。

    虞婵又拿出几封请帖一同交给张丙:“什么叫抓?我这分明是请他们来衙门叙叙旧、认山头,顺便请他们喝茶而已。”

    “大人,小的上有老下有小,还不想那么早死。”

    张丙双腿打颤,正要给虞婵跪下,虞婵一个眼疾手快给扶住:“传达意思即可,没叫你去拿人。”

    易平川搭腔道:“你只用说清虞知县的字面意思就行,切记说完就撤,别跟那些人扯皮。”

    张丙:“只是字面意思?没有其他深意?”

    虞婵莞尔一笑:“对,只有字面意思。一字不落,特别是‘认山头’。”

    张丙惊魂未定,拿着那一小沓文书,战战兢兢地去办事。

    虞婵还想着“易平川今日竟然不作妖”,心情大好,结果屁股还没坐热,易平川就开口:“假公济私。”

    虞婵脸上的笑意渐渐冷了下去。

    请帖不是公事,是私事,还当着御史的面送,哪怕是为了办案那也是不合规矩。

    “参我吧,易大人。多写几本参我的折子,隔几日送上去,不对,你最好一天参一本。”虞婵一手托着腮,一手翻看卷宗,打了个哈欠,一个眼神都不赏给易平川,“参得越多越好,我的劣迹,你的功绩,到时候你升官发财可别忘了我这个垫脚石。”

    易平川:“虞明月!”

    虞婵:“易平川!”

    两人大有剑拔弩张之势,两位书吏吓得埋头奋笔疾书,装聋作哑。

    易平川咬牙,俊秀的脸蒙上一层抹不去的灰:“你为何总是要歪曲误解我的话?”

    虞婵不看他,觉得莫名其妙:“话都说不明白,那就是你的问题了,与我无关。”

    易平川一时语塞,徒然看到她衣襟下滑露出几道暧昧的痕迹,他脸色唰地一下变青,眼神中的慌乱、迷茫和浓烈的妒恨,悄然撕开了易平川维持体面的假相。

    易平川不再与她争辩,只是死死盯着她脖颈上那小块泛红的肌肤,他明明知道那是什么,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去想,倍受煎熬。

    半年都没有,他们成亲半年都没有,就可以这么亲密无间。那他和虞婵那三年算什么?

    此时此刻,易平川无比地想质问虞婵,当初他们分开,她有没有因为他感到难过?她心里到底有没有过他的存在?她真的不留恋他们的曾经?

    哪怕就只有那么一点点。

    虞婵总感觉易平川在看她,那道目光让人无法忽视,仿佛要把人看穿似的。她不敢去看,怕多看一眼,她火气就蹭蹭往上冒忍不住想揍人。

    “大人,这是新来的衙役名单,请过目。”

    衙役的到来打破了僵局,虞婵暗暗松了一口气,拿起名单定睛一看,“嗯?”

    她看着名单右下角的人名,摸了摸下巴,嘴角上扬,完全忽视了一旁的易平川像个被人抛弃的怨夫一样浑身散发着哀怨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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