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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虞婵越发觉得把谷清泉带在身边是多么明智的选择。

    闽安西面是连绵的群山,这些个山匪在山中天然山厅里安营扎寨,易守难攻,每隔几里便有人放哨。

    谷清泉乔装打扮后从细皮嫩肉的贵公子摇身一变成为胡子拉扎的糙汉,架着马车运送物资,一路靠着三寸不烂之舌把山匪哄得晕头转向,替她省了不少事。

    虞婵换了身山匪的行头,带着斗笠遮住半半张脸,怀里抱着把刀,靠坐在货车后,有人审问,不等谷清泉替她回话,她露出一双狠戾的眼来唬住了人。

    山匪嗅到同类的气味自然而然的认为虞婵都是一条道上的。一个巧舌如簧,一个阴狠神秘,这俩人一看就不好惹,山匪没怎么为难他们,便放了行,一路畅通无阻。

    锦川这地虽说是由岳氏占着大部分生意,可生意场来来往往,人员流动大,互相挖墙脚时有发生,巧了谷记铺子里就有几个管事曾为岳家做事,正好就是替山匪送物资,知道这些个匪寨通行的暗语,谷清泉才有法子哄得他们团团转。

    山匪凶恶,实在没有什么规矩可言,烧杀抢掠,随意分赃。下面的人没分着好处自然不会认真卖命,出入竟也是不认脸只认暗号。

    很难相信这样一群人把乌喜镇攻占了下来。

    到了匪寨,渔船跳下马车,帮谷清泉一起卸货。休息之余,坚决同匪债的账房先生闲聊:“雨季将至,以后的山路不好走,管事的说想跟几个山头再做一笔买卖,这一趟的费用我们让利两成,不然日后雨季来了工钱得往上提,于大家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这岳家派人来送物资从不固定人,一来是为了躲官府,二来是互不信任,洽谈这些小事从不派亲信,三来每次送完物资人都莫名其妙的死了。

    谷清泉压低声量,将一袋碎银塞到账房手里:“若是有先生助力,日后这些只多不少。”

    账房先生抬起眼皮,瞧着眼前油嘴滑舌的青年,又掂量掂量一下袋子,拿出一粒银子咬了一口,笑起来:“懂规矩,我喜欢。”

    “那是自然。”谷清泉恭维道。

    账房瞥了眼草垛上的虞婵,瞅向谷清泉:“这人是去死人岭的?”

    谷清泉长眉一挑,顺着他的话来说:“不清楚,半路捎上的,问她,她说就这方向,我以为是您这边的。”

    账房收起银两,走到虞婵面前,绕着人打量两圈,看上一眼她的容貌,第一眼有点像,再瞧一眼又不像了。

    账房:“打哪来的?”

    “峫城。”玉川的峫城,并不怎么出名,说了也没多少人晓得,她从前在外出任务,需要报家门时她便总报这个地方。

    因为那里曾是颜家祖宅所在地,后来颜家没落,族人四散在天南地北,她幼时同亲爹去过一次便记住了。

    账房似是恍然大悟,把她认做了什么人,点点头:“死人岭在西边,你往这边山道去,让这人把你送过去,寨主可给你通行令了?”

    虞婵面对他的热络,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她与谷清泉对视,谷清泉也皱起眉头来思索。

    虞婵没说话,账房从怀里拿出一个令牌给她,虞婵接过令牌,上面斑驳的血迹已经渗入木牌变成黑色,上面用朱砂刻一个东倒西歪的“爻”字。

    “半月前也有个从峫城来的小姑娘,她跟你一样没令牌,那些个没长眼的得罪了人家,隔日就叫寨主给砍了。”账房再次打量她,不时点点头,问她:“你可晓得那姑娘,你们是一道的?”

    “砍了?那尸体丢哪了?”虞婵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岔开话题问他。

    账房摇着脑袋,砸吧嘴:“喂给狗吃了呗。”

    死人岭藏在群山深处,穿过几条栈道,路过一座座荒坟,到了路的尽头就见一座小竹楼屹立在悬崖边。主楼前的台阶上坐着一个青年,他穿着一身圆领红袍,看起来斯斯文文,手里拿着块带肉的腿骨,冲着山林处摇晃。

    “嘬嘬嘬。”青年眼睛瞟向脚下,吓得跪在青年面前的山匪体似筛糠,一声狗叫起,山匪也跟着大吼大叫。青年用手里的腿骨打重重地打在山匪脸上,将其重击在地,“你也想跟它抢吃的是吗?”

    山匪呜咽两声,疼哭流涕,趴在地上使劲给青年磕头:“公子,小的该死小的不该去冒犯表小姐。是小的有眼无珠,求公子饶了小的这条狗命。”

    “有眼无珠?那你把眼珠扣下来吃了,我就饶你一命。”说完,从山林中跑出来一只体型巨大的羌狗,犬吠声震耳欲聋,它作势要扑到山匪身上,若不是有铁链拴着,差一寸山匪就命丧黄泉。

    山匪眼珠偏斜,向上一翻,四肢瘫软倒在地上,昏死过去。青年起身踹开山匪,将腿骨丢给羌狗,那狗咬住骨头上的肉狠命撕扯,骨头碎渣飞溅。

    “好狗。”青年大笑着拍手。

    突然一声暴怒从竹楼里传出:“王雪哀,你混账!”

    王雪哀笑着转身,迎面而来的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女子朱唇粉面,眼含怒火,下手极重。王雪哀扭正脑袋,惨白的脸上显现出一道巴掌印,他垂眸盯着女子的唇:“阿姐,他们都罪该万死,我只不过是替天行道而已,他们死不足惜。”

    颜清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她不明白一向听话懂事的弟弟为何变成如今这幅模样,她又照着他的右脸扇了一巴掌,上前揪住他的衣领,她的泪水打湿衣襟:“他们有罪自有官府惩治,轮不到你来替天行道。谁教你视人命为草芥?谁教你杀人的?你告诉阿姐,是不是岳峥那个畜生?”

    颜清云抓着他的领口,一拳砸在他的肋骨上,王雪哀吃痛一声,咧嘴笑道:“没人教我。”

    “为什么?你非得拉着玉川所有人给你陪葬你才开心是吗?是我对你不好,还是颜家对你不好?”颜清云哭得喘不上气,她一把推开他,用袖子擦干眼泪,她失魂落魄地踉跄往前几步:“是了,是了。是我不好,我没教好你,我愧对祖母,我更愧对舅舅。”

    王雪哀想要去拉她,又被颜清云甩了一巴掌,她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乌喜镇死的数百人是不是你下令虐杀的?”

    “阿姐,你先冷静一下。”

    王雪哀没有否认,颜清云只觉得头痛欲裂,无意看了一眼地上那个山匪,山匪少了一条腿,血腥味直冲鼻腔,她捂住嘴巴到一旁干呕。

    王雪哀趁其不备一记手刀将人弄晕,他将人横抱进了竹楼。

    闻声而来的随从看见这副情形,立马把竹楼里里外外清扫干净,不留一丝血污。

    直到王雪哀下楼来,随从双手奉上一副花卷画卷:“首领,这就是新任闽安知县的画像。”

    王雪哀接过画展开匆匆看了一眼,画上人眉眼有几分似颜清云,他呢喃道:“虞婵?她怎么会来这当知县。”

    “据说是在殿试上说了不该说的话,触怒了皇帝老儿,才外派出京来闽安做知县。”

    “她可真有种,当纨绔都当不明白。”

    随从道:“首领,要杀了吗?”

    “岳峥不是折她手上了吗?皇帝老儿定然派人暗中护着她,我去送什么人头,找人盯着她得了。一个娇生惯养的世家子,谅她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王雪哀卷起画随手扔进花瓶里。

    “首领,她不是得罪皇帝老儿吗?皇帝老儿怎么还护着她啊?”

    王雪哀冷笑道:“谁叫人家会投胎。”

    对面山上凉风穿而过,花粉弥散,虞婵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谷清泉回头瞧她,未免有些担心:“这里地势险峻,视野狭窄,明月,还要往前吗?”

    虞婵揉了揉鼻子,头上顶着的草环翘起一片叶子,她眼睛凝视着对面的竹楼:“当然,我得瞧清楚这雪鸮到底长什么样,究竟是男是女,还是老是少?瞧清楚了,我便记着,赶明回去查他祖宗十八代,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哪家的祖坟冒青烟,出他这么一号人物。”

    谷清泉听到她这话,欲言又止,虞婵睨着他:“二哥,你是有什么话想说吗?”

    谷清泉颔首低眉,顿了顿,道:“没有。”

    虞婵往前匍匐前进几步,找到合适的掩体,取出窥远镜对准竹楼。

    半个时辰后,竹楼那边有了动静 ,一个红衣男子从楼里出来。虞婵转动管轮,缩小视野,聚焦在那人脸上。

    谷清泉蹲在一旁,手指蜷缩在一起,手心冒冷汗,他眼睛一直盯着虞婵。

    虞婵用余光撇了眼谷清泉,倏地冷不丁道:“二哥,你在紧张什么?”

    谷清泉心头凛然,扯了扯嘴角,手指不安地扣在一起:“对面有一只羌狗。”

    “我看到了。”

    虞婵伸出手覆盖在他手背上,试图安抚:“没事,那玩意打不过我。”

    谷清泉低低应了一声。

    虞婵记下红衣男子的面貌,随后男子离开了竹楼,当她正要放下窥远镜时,竹楼正对着他们的窗户被人打开。

    虞婵看清楚那女子容貌后,她压在管轮上的手指指尖泛白。虞婵放下窥远镜,回头望向谷清泉,那眼神如同千年寒冰,让人心神发颤。

    颜清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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