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之后,将军府内仿若被一层凝重的阴霾所笼罩,人人行色匆匆,忙碌之态尽显。
宁千千身着一袭裁剪得恰到好处的男装,那衣料的质感与精致的做工,无不彰显着将军府的不凡底蕴。此刻,她却无心顾盼自身的装扮,只是在屋内焦躁地来回踱步,宛如被困于笼中的小兽,急切地寻觅着出口。她看似神色沉着,可那微微颤抖的指尖,以及眼底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慌乱,却出卖了她此刻内心的真实状态。恰似有一只小鹿在心中横冲直撞,紧张与兴奋的情绪相互纠缠,搅得她心烦意乱。不过,这男装穿在她身上,倒是意外地为她那原本精致绝美的五官添了几分别样的飒爽英气。尤其是那双灵动的大眼睛,犹如夜空中闪烁的星辰,不时迸射出坚毅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她内心深处那不曾熄灭的倔强与豪情。
就在这时,宁蔺拖着那尚未痊愈的病躯,脚步虚浮地踏入了宁千千的房间。他的面色苍白如纸,双唇毫无血色,仿佛一阵微风便能将他吹倒。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努力地挤出了一丝浅笑,那笑容里饱含着无尽的关怀,声音虚弱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郑重:“妹妹,你可要知道,朝堂之上,风云变幻,波谲云诡,处处皆是暗流涌动。你此去务必要小心谨慎,切不可任由那性子鲁莽冲动行事。”话落,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便止不住地从他喉间传出,那孱弱的身躯也随之微微颤抖起来。
宁千千见状,赶忙一个箭步上前扶住宁蔺,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试图帮他顺顺气。随后,她拍着胸脯,一脸自信满满地说道:“哥,你就放一百个心吧!不就是区区朝堂嘛,我肯定能应付得游刃有余,你且瞧好吧!”说罢,还俏皮地朝宁蔺眨了眨眼,试图用这份轻松的姿态来缓解屋内那压抑的气氛。
恰在此时,宁夫人迈着略显急促的步伐匆匆走进屋内,身后还跟着两位神情严肃的嬷嬷。宁夫人的眼眶微红,眼中满是不舍与忧思,那目光落在一身男装的女儿身上时,不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担忧:“千儿啊,一切都已经筹备妥当了,这几日你便要出发前往朝堂了。你此次要去礼部担任员外郎一职,这官场可不比咱们将军府,为娘这心里呀,着实是忐忑不安呐。”边说着,边伸出手轻柔地为宁千千整理着衣领,那动作里满是慈爱与不舍。
宁千千紧紧握住宁夫人的手,回给她一个宽慰的笑容,语气坚定地说道:“娘亲,您莫要太过挂心啦,女儿定会安然无恙地归来,定要为咱们将军府增光添彩,您就等着瞧好吧!”
宁夫人凝视着宁千千,目光中饱含着千言万语,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转头向嬷嬷们示意了一下。随后,她便与宁蔺一同退出了房间,只留下宁千千与两位嬷嬷在屋内。
嬷嬷们可没丝毫含糊,立刻对宁千千展开了严苛至极的礼仪教导。
“见到上级官员时,要先行礼,需双手抱拳,而后微微躬身,动作务必做到优雅得体,切不可有半分懈怠。”李嬷嬷一边说着,一边身姿优雅地示范起来,那举手投足间尽显宫廷礼仪的规范与庄重。
宁千千赶忙跟着学,可那动作却显得颇为笨拙,全然没有李嬷嬷的那份从容优雅。李嬷嬷见状,不禁微微蹙眉,语气严肃地说道:“动作要流畅自然些呀,可不能这般生硬,若是在朝堂之上如此行礼,岂不是要让人笑话去了。”
待到学习朝堂上的站姿时,宁千千更是状况频出。她总是站得歪歪斜斜,全然没有文官该有的那份端庄稳重。李嬷嬷无奈地拿起尺子,轻轻拍打在她的背上,语重心长地教导道:“挺直腰杆呀,小姐,您如今可是要去朝堂任职的,要有文官的风范才行,这般站着可如何是好。”
而在学习与其他官员交流的礼仪时,宁千千更是头疼不已。她总是控制不好说话的语气和用词,要么过于随性,要么就显得有些莽撞。王嬷嬷见状,严厉地纠正道:“小姐,这在朝堂之上与他人交流,可万万不可太过随性了,言辞定要谦逊有礼,切不可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否则可是要惹出不少麻烦的。”
“见到皇上时,那更是要行三跪九叩之礼,这其中的讲究可多着呢。腰要弯得恰到好处,既不能过于谦卑显得谄媚,也不能弯得不够显得不敬;头要低得适度,要让皇上能感受到你的敬重之意,切不可有半分差错呀。”王嬷嬷一脸严肃地讲解着,宁千千听得是晕头转向,忍不住皱着眉头问道:“王嬷嬷,这也太难把控了吧,万一出错可怎么办呀?”
王嬷嬷顿时瞪了她一眼,神色严厉地说道:“出错?那可是大不敬之罪!这等关乎身家性命的事情,小姐您千万要上心呀!”
学习走路姿势时,宁千千同样是状况百出。她总是控制不好步伐的大小和节奏,不是步子迈得太大显得莽撞,就是迈得太小显得拘谨。李嬷嬷在一旁焦急地喊着:“步子要小,要稳,还要有风姿才行!你看看你这走法,哪有半点文官的样子。”
宁千千苦着脸,嘟囔道:“这怎么走得跟木偶似的,也太难了吧。”
还有那坐姿,要求也是极为严苛,需挺直腰背,双手摆放规整。宁千千刚坐下没一会儿,就觉得浑身酸痛,忍不住小声抱怨道:“这坐得比站着还辛苦呢,这官场的礼仪可真要命呀。”
面对两位嬷嬷不停地批评和纠正,宁千千只得在心底默默给自己鼓劲:“我一定要尽快熟悉这些礼仪,绝不能给将军府抹黑,我可不能就这么被这些礼仪给难倒了!”
经过数日的刻苦练习,宁千千终于逐渐掌握了古代文官的基本礼仪,那举手投足间,也渐渐有了几分文官的仪态,虽仍略显生涩,但也算是有了不小的进步。
另一边,璃王府中。
璃聿在得知将军府要退亲时,那神色先是微微一怔,仿若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在眼底闪过。随即,他脸上便浮起了一层淡淡的无奈,那如墨画般的剑眉轻轻蹙起,仿佛有一抹淡淡的愁绪萦绕其间。一双温润如玉的眸子里,流露出些许落寞之情,可却并无半分恼怒之意。
他轻启薄唇,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坚定:“这宁家小姐竟如此决绝,我本未曾因她往日的痴态而心生退意,她却先行要求解除婚约。也罢,既然如此,或许缘分未到吧。”
言罢,他微微叹息了一声,神色平和地将手中那精致的茶杯轻轻放下,动作优雅从容,尽显其温和俊美之态,仿若那茶杯与他的手是浑然一体,一举一动皆透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与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