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香囊你是从何处拾得?”江远倾焦急地问道。
女子将手上的香囊解下:“我今日在家中时,窗外飞来一只鸟,那鸟的嘴里衔着这个香囊。我见它好看,便戴在手腕上。”
“……这是我的香囊。”江远倾看着那香囊,不知不觉眼眶已泛红,泪珠在睫毛间闪烁。
“这香囊对公子来说很重要么?”
江远倾含泪点了点头。
女子将香囊放在他的手中,不时打量着他的神色。
江远倾瑟瑟发抖地坐在椅子上,仔细瞧着手中的香囊,好在除了有些脏污,香囊上并无其它破损。
“公子,你的头发都湿了。”
女子拿起一条手巾轻轻地擦拭着江远倾的发丝,擦完发丝后又换了条干爽的手巾擦拭他的耳朵。
江远倾抬起头,她那专注的神态和赵兰一模一样。
女子隔着手巾将他的耳朵轻轻揉捏,继而顺着他的耳后擦向他的脖颈。
她那双纤细的手刚刚触碰江远倾脖颈上的肌肤,便使得他的身子忽地一颤。
“远倾哥哥,你冷么?”女子语气轻柔道。
江远倾满脸惊诧地望向她:“你……方才唤我什么?”
“兰儿方才唤你……远倾哥哥。”
江远倾抓住她贴在自己脖间的手,嘴角不禁颤抖道:“能否再唤我一声……”
女子微微躬身,贴近他的脸道:“远倾哥哥,你浑身都湿透了,兰儿很担心你。”
江远倾听着她的话语,心中的诸多情感再也抑制不住,眼角的泪水不断涌出。
他紧紧地抱住眼前的女子,啜泣声在寂静的屋内回荡。
“兰儿……我好累,我很想你……”
“远倾哥哥,兰儿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女子抚摸着他的发丝,轻轻地安抚着。
江远倾松开她的身子,满脸泪痕地望着她:“你是不是怪我?怪我没有和你私奔?”
女子捧着他的下巴,指尖轻抵在他的眼角:“远倾哥哥对兰儿很重要,兰儿怎舍得怪你?”
“那你……为何从未进入我的梦中?”
“远倾哥哥心中疲惫,兰儿怎能扰你清梦?再说,兰儿这不是已经站在你的面前?”
“兰儿,其实……我很想和你私奔,我想和你生生世世在一起。可是……我不能答应你,我要顾忌的人和事实在太多……”江远倾哽咽道,“我原希望你可以嫁给一个比我更好的男子,能够无忧无虑、幸福地活下去,可是没想到竟还是害了你……”
女子轻轻地摩挲着他的脸庞,眼中充满爱怜。
“远倾哥哥的心思,兰儿明白了。”
“虽说我已不奢求你的原谅,但我还是想问问你……你的心中对我可还有一丝挂念?”
江远倾满眼渴求地望着她,明亮的眼眸在烛火的照耀下闪着璀璨的光芒。
“兰儿的爱慕之心,远倾哥哥不是一直都心知肚明么?”
江远倾如释重负,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喜悦。他站起身,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
“兰儿……我也爱慕你,一直以来都是……”
江远倾的心中生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安心,他靠在她的肩上,那肩膀瘦小柔软,却令他感到无比的踏实和安稳。
“远倾哥哥,兰儿替你换身衣裳罢,莫要染了风寒。”
女子轻轻推开他的胸膛,江远倾依依不舍地离开她的肩,眼睛仍留恋地盯住她的脸。
他知晓自己有契约神法力相护,不会轻易就得了风寒,可他还是任由着女子探向自己的腰间。
他顺从地由她剥去最外层的衣裳,目光落向她低垂的眼眸。
她那细密的睫毛随着眼眸轻轻扇动,她的鼻尖别致小巧,鼻翼在呼吸间微微翕动,每一丝气息都扑向他的颈间。
江远倾的眼眸不知不觉地停在她的唇上,她的嘴唇微微张开,眼帘忽地抬起,一双清澈似水的眼眸凝望着他。
江远倾忙移开目光,喉咙轻咽,呼吸渐渐变得局促。
女子轻抚着他剧烈起伏的的胸口,顺势褪下他的另一件衣裳。
只剩最后一件里衣,那里衣被雨水浸透,紧紧地贴着他的身子。
女子揭开那层湿衣,指尖不经意地划过他略带凉意的肌肤。
最后一件里衣也被褪去,女子垂眸望着他那白中泛红的锁骨,双手轻轻搭在他的腰间,往他的腰后抚去。
“远倾哥哥,你在发抖,你很冷么?”
“我……”江远倾的呼吸声沉重无比,他偏头慢慢靠近她的脸,灼热的气息撞到她的脸颊后又回到他的嘴唇。
他缓缓调整距离,直到贴近她的唇。
“可以么?”他的声音嘶哑低沉。
女子望着他那滴血般的耳垂,伸出一只手覆在他红热的后颈,略使了些力气将他推向自己。
她如蜻蜓点水般轻轻触碰了一下他的嘴唇,可他似不满足,复贴上她的唇。
先是轻舐她的唇珠,随后不断吸吮着她那柔软的嘴唇。或轻点唇角,或将她的一瓣嘴唇含在齿间轻轻啃咬。他的亲吻毫无章法,略带着些急切,明明心中十分珍视那块柔软的地方,可一落唇,便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欲望,他自己都有些捉摸不透了。
他在她的唇上停留了许久,颇恋恋不舍。
他温柔地托着她的脸,舌尖轻轻挑开她的嘴唇,滑过她的齿间,拨弄着她那湿软的舌头。
女子伸手抚摸着他的后背,他的身子滚烫得很,先前沾上的雨水早已蒸发不见。
“兰儿……兰儿……”
江远倾低声唤着,他意犹未尽地离开她的唇,亲了几下她的脸颊,又将嘴唇覆在她的耳垂轻轻吮吸着。
他贴近她的耳朵唤了几声“兰儿”,随即又吻上她的脖颈。
女子渐渐站不住脚,江远倾索性将她抱起,嘴唇仍在她的锁骨处停留。
他将她轻轻放在床上,滚烫的身子压了上来。
他一面解开她腰间的系带,一面含住她的衣裳轻轻褪去……
一阵挟带雨意的微风拂过,烛火瞬灭。
寂静的夜里,雨水轻轻敲打着窗户。雨滴沿着屋檐缓缓滑过,汇聚成流,重重地滴落在地上。
屋内,沉重的喘息声连绵不断,微弱的呼唤回荡在耳边。
一滴雨珠坠落在芭蕉宽大的叶片上,传来清脆的声响,芭蕉叶不禁缓缓颤动。它因着惯性在叶脉间来回滑动,留下一滴滴细小的水珠。
雨下了一夜,直到天光微明时才渐渐停歇。
这场大雨之后便是接连的晴日,虽是旭日当空,万里无云,可微风拂过时带了些寒意,再无炽热的触感。
这几日,挂在檐上的铃铛一动不动,从未发出声响。
江远倾也总是懒懒的,日升时刻除了梳洗用饭,便是躺在床上,只有午后会读两个时辰的书。
他一连几日都闷在竹屋里,从不踏出门槛,更莫说踏出飞红山。
就连周厉来寻他时,他也是以各种理由推脱不见。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江远倾照例坐在窗前读书。日影西斜,阳光透过门缝恰巧投射在江远倾的书页之上。
他扭头望向那道阳光,刺得他眼前发白。
忽然一抹倩影站在那道阳光之下,江远倾才逐渐缓过神来。
“远倾哥哥,可好些了?”女子娇声道。
她那乌黑的长发没有束起,只披散在肩上,阳光照在她的头发上,每一根发丝都似镀上了薄薄的金辉。
她左肩上的衣裳欺近颈根,右肩的衣裳却摇摇欲坠,似落非落。
腰上些许阳光穿过,透明的衣服里柔美的腰肢若隐若现。
江远倾盯了一会,摇头浅笑道:“比方才更耀眼了。”
“可你的书页上分明没有日光。”
“我将椅子移到旁处就好,有劳你了。”江远倾的嘴角仍留有一丝笑意。
女子悻悻走到他身旁,倒了一杯茶水递给他。
“远倾哥哥,你在看什么?”
“你要看么?”江远倾朝她伸出手。
“嗯。”
女子将手放在他的手心,却不想被他用力拉到怀中,坐在他的腿上。
“你自己来看……”江远倾隔着衣裳朝她的脊背吻去。
女子捧过他方才阅读的书籍,他持书的那只右手便得了闲,从身后环抱住她的腰。
她稍稍偏头望他,只见自己的头发不知何时被撩到一边,发尾攥在他的手心。他在她的背上落吻无数,眼眸也渐渐失了神。
“你这样……我该如何看得进书……”
“怎么看不得?”江远倾吻上她的肩,将她那摇摇欲坠的衣裳吻落。
他轻咬她的肩骨,又一路往她的颈上吻去,可吻到一半,他忽然抬起嘴唇。
“……怎么了?”女子抚摸他的下巴。
“你身上怎么有兰花的香气?”江远倾的眼眸逐渐回过神。
“我见香囊中放了兰花花瓣,想着你定是喜欢兰花的香气,于是采了些紫色兰花别在身上,别了许久才摘下。”
江远倾若有所思,神情瞬间落寞了许多。
“怎么?远倾哥哥,你不喜欢么?”
“错了……”江远倾摇了摇头。
“哪里错了?”
江远倾将她肩上的衣服盖回去,神情恍惚地推开她。
“远倾哥哥,你怎么了?兰儿哪里做错了?”
“抱歉,我想静一静。”
江远倾抱住头,脑中忽地一阵疼痛……
日光逐渐落去,寒风随着夜幕降临。
一支残烛点在书案之上,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江远倾躺在床上望着那烛火怔怔出神,他偏头看向自己的肩膀,那张熟悉的秀丽面孔靠在自己的肩上。她的呼吸均匀且深长,睡得正香甜。
究竟是哪里错了?
江远倾睁着眼睛反复思量。
外间寒风簌簌,江远倾不知想了多久。
忽然,寂静的夜中隐约传来女子的啼哭。那声音时远时近,似乎是被寒风卷挟着吹到各处。
江远倾心生疑惑,悄悄下床披了衣裳朝外走去。
他循着声音穿过竹林,前面不远处亮着几盏灯火。
逐渐走近时,江远倾忽然发现那是座春楼,门匾上写着“惜春楼”。
“奇怪,惜春楼怎么会在飞红山?”
江远倾正纳闷,耳边又传来哭声,这回那哭声极近,像是在楼上。
他推门而入,惜春楼里空无一人,眼前的情景令他似曾相识,就连上楼时的台阶都让他有股熟悉的感觉。
他依着声音推开一间房门,房内点了微弱的烛火。
房间的梁上悬挂了几片白纱,窗户大开,白纱在风中轻盈飘舞。
地上坐着一个女子,那女子背对江远倾抱膝痛哭。
“柳姑娘,你的契约生变,在下特来寻你。”江远倾将此话脱口而出,说完之后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女子停住哭声,缓缓抬头,可悬挂的白纱来回飘动,遮住了她的脸。
“柳姑娘……?”
窗外一阵风吹来,白纱忽地从梁上滑落,飞出窗外。
那女子猛然站起身,她的面容清晰无比。
“什么柳姑娘?我是赵兰!”
“兰儿……?”江远倾认出那女子的脸正是赵兰,可诡异的是她的脖子上有一道极深的伤口,伤口上正在滴血……
“远倾哥哥,你是不是都将兰儿忘得一干二净了?”
“怎么会?我绝不会忘了你……兰儿,你的伤口……”
“你说谎,你分明是将我忘了!我原以为你是真情实意,可你却和我爹爹一样,都只是将兰儿当做交易的筹码,最后说弃便弃了!”
“兰儿……”
“别过来!”赵兰忽地从身后拔出一把带血的刀,指向江远倾。
“我……我从未将你当做筹码,我对你也的确是真情实意。只是那时我家中的变故……我实在不愿连累你,我希望你能过上安稳的日子……”
“你说的可句句属实?”赵兰的眼中闪着泪光。
“句句属实。”江远倾声音颤抖道。
“那么……你此刻……又是在与谁同床共枕!?”
她的声音如同响雷一般,震耳欲聋。
江远倾忽地从梦中惊醒,心跳立时如受惊的野马,在他的胸腔内疯狂撞击。
“远倾哥哥,你怎么了?”躺在一旁的女子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你继续睡罢。”
江远倾穿上衣裳,将书案上的残烛吹灭,随后推开门离了竹屋。
此时正值深夜,寒风不知何时已慢慢停歇。他坐在竹林下的石桌旁,大脑一片空白,仿佛还沉浸在方才的噩梦之中。
不知坐了多久,江远倾终于缓过神来。
他双手掩面,泪水默默滑过。
寂静的夜里,传来他微弱的啜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