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云间趴在桌子上一眨不眨的看谢欲雪,谢欲雪坐在对面低头翻书,翻了一页道:“这些都背熟了?”
“老婆。”尚云间抬手挠挠下巴,心思一点没放在学习上,枕着手臂看着谢欲雪的眼睛道,“你的瞳色在烛火的映照下更绿了诶!”
好漂亮。
谢欲雪一愣,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皮。
其实平日里谢欲雪早上起来时尚云间就发现很多次了,在清晨刚起床时谢欲雪的瞳色是偏绿一些,不过不会持续太久就会慢慢变回浅浅的琉璃色,还有上次在水榭里,谢欲雪急红眼那次,尚云间隐约记得好像他的瞳色也变了变,现在在烛火的映照下又能看出来变化。
尚云间突然想到什么,猛地坐起来:“老婆,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眼睛为何是绿色的?”
谢欲雪眨眨眼,看着尚云间道:“我没见过我娘,也许我的眼睛长得像我娘吧。”
尚云间道:“不对。”
谢欲雪看他:“什么不对?”
尚云间道:“就算像岳母的眼睛可为何会是浅绿色的。”
谢欲雪没去思考过这个问题,被尚云间这么一提,好像确实有点难以明白。
“你还记不记得筏採黍?”尚云间突然道。
“记得。”谢欲雪道,“问这个做什么?”
“他刚见你第一面时说他好像在哪见过你,而当时你的瞳色并不明显,他为何会突然这样说?“尚云间道,“难道,你长得像卡呢丝人?”
谢欲雪被尚云间的话问住。
难道,他娘是卡尼丝人?
谢欲雪:“可我并未听我父亲提过我娘是哪里人?现在他被抓了,也找不到人去问。”他也不想去问,他不想看见谢行。
“那你外祖父呢?”尚云间提醒道。
外祖父。
谢欲雪把书合上,神色有些黯淡下来:“我没有外祖父,我娘是我爹经商路上半道带回来的,回来没多久就有了身孕,生下我没几天就死了。”
“也许,是我害死了她。”
“老婆你别这样说。”尚云间是第一次听到谢欲雪的身世,没想到会是这样,他自觉提起谢欲雪不开心的事了,立即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岳母竟是这样嫁给谢行的,你别不开心。”
谢欲雪道:“我没有不开心。”
谢欲雪越是表现的没感觉尚云间越是心疼,他起身过去跟谢欲雪挨着坐,握住他的手,认真又怜惜道:“老婆,你以后不会再是一个人了,你有我了,不仅有我,还有我爹,我娘,我们以后都是你的家人。”
谢欲雪看着他没有说话。
寝舍内一时安静下来,少倾,尚云间握着谢欲雪的手笑道:“老婆,你的手好凉,怎么不抱着暖炉?”
谢欲雪眨了下眼回了神,把手从尚云间手里抽出来转过身,见气氛不对,立时转移了话题:“回去坐好,我来考你。”
“哦。”尚云间立马收起笑脸,站起来慢慢挪回去。
谢欲雪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翻书,轻声念出来:“迢迢牵牛星。”
尚云间接道:“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尚云间背完诗凝视着谢欲雪没有言语。
谢欲雪:“全对了。”
“老婆。”尚云间开口道,“我们现在这样像不像隔着一条银河不语?”
谢欲雪看他一眼,道:“你少语了?”
尚云间一笑:“那也不能一句话都不让我说嘛。”不能跟你说话多难受呐。
“贫嘴。”谢欲雪翻开下一页书,道,“继续来,凤求凰。”
尚云间捧着脸很是自信,晃着脚看着谢欲雪突然笑出来,眼睛一刻也不舍得移开:“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许是尚云间的眼神太过热烈,谢欲雪忽地低下头,胡乱翻过一页书,竟是不敢再看尚云间的眼睛。
“背完了!”没过多久,尚云间笑道,“怎么样?我厉害吧!”
谢欲雪合上书放桌上:“进步很大,今日就到这里,明日我考你些别的。”
“哈?”刚还自豪的人听见此话直接傻住。
谢欲雪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先尚云间一步躺上床榻,谢欲雪蒙着被子露出双眼看桌边的尚云间,声音闷在被子里:“我要睡了。”
尚云间不再发呆,立即吹了蜡烛:“马上。”
他坐在自己床榻边脱靴子,看着缩成一团的谢欲雪突然想起来什么,又重新穿上靴子推开门跑出去。
谢欲雪缩在被子里听见开门声抬起头,尚云间已经走出去了。
这么晚了他要去哪?
尚云间出去没一会儿很快回来,从外面打开门后又从里面把门插上。
“老婆。”尚云间抱着暖和和的手炉走到谢欲雪榻边,“先别睡,来,把这个手炉塞被子里,暖暖脚。”
谢欲雪在被子里蠕动了一下,冬日里太冷,钻进被窝就一点不想打开被子,因为只要稍稍一动外头的冷风就会悄悄往被窝里钻:“不要。”
谢欲雪不愿意伸手出来,尚云间抱着手炉哈出一口寒气,刚才在外面走了一路,身上过了冷气:“老婆。”
“你自己用吧。”谢欲雪声音闷闷的,“我不冷。”
才怪。
他手脚冰凉,每到冬日被窝里一夜都暖不热,一到冬日小雨总是会去多要些炭,不过能要来的次数屈指可数。
尚云间看着被子里缩成一团的人很是无奈,他道:“既然你不出来,那我帮你放进被子里。”
尚云间觉得谢欲雪有时像个小孩,说不通时就直接去做,不然他总是不懂的照顾自己。
谢欲雪感觉到脚边的被子被掀开又立即被放下,然后他脚上就多了个暖呼呼的手炉。
尚云间塞完手炉立马跑回去坐在床榻边脱靴子,他也好冷,要快快钻进被窝里暖一暖。
听见尚云间感叹一声,谢欲雪艰难露出眼看尚云间,尚云间应当是刚盖上被子,舒适服服的发出一声喟叹。
尚云间笑着转头看谢欲雪,谢欲雪只露出一双眼睛,屋里昏暗,尚云间根本看不清谢欲雪在看着他。
“老婆。”尚云间小声道,“晚安。”
谢欲雪张开口,无声的对尚云间也说了声“晚安”。
尚云间睡的很快,他火力旺,钻进被窝被子里立马就暖烘烘,睡到一半就觉得热,一条腿从被子里伸出来。
谢欲雪感叹尚云间睡眠好之外又感叹他不怕冷,他把被子拉的高高的,脚上虽然有了手炉,但被子里依然温温热热的勉强算暖和。
一间屋子里一边睡的鼾香,而另一边却失了眠。
娘这个字对谢欲雪来说真的好陌生。
他的眼睛是琉璃色的,难道他真的是卡呢丝人的后代?
这么多年,谢行从来不提关于他娘的任何事,他对他娘的了解从始至终只有一个名字。
桑紫烟。
之前的黑衣人为何点名要杀他?又为何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一点线索也查不到?
谢欲雪想不明白。
“脑婆…”尚云间说了一句梦话打断了谢欲雪的思绪。
谢欲雪看着尚云间,又慢慢平下心来。
斯人已逝,又何必纠结过去,既然生活又重归于平静,那就让那些想不明白的事随风飘散吧。
……
次日清晨,尚云间在万柳书院门前与元宝说着话。
尚云间:“你去找人查一查,十七年前,谢行娶的第二房夫人是何许人?查到了立马回来告诉我。”
元宝点头:“是。”
尚云间看着元宝离去,然后转身走进万柳书院。
谢欲雪洗完脸开门回来发现不见尚云间的身影,他转身环视一圈寝舍院子,也没有人。
去哪了?
谢欲雪刚准备回屋下一刻就见尚云间从景墙后面转过来,他看见廊下站着的谢欲雪,脸上一喜快步跑过去:“老婆!”
谢欲雪转回身,尚云间拾阶而上来到他面前:“你去哪了?”
尚云间笑着把手上的食盒提起来:“去拿吃的,观稷堂今日做了好多好吃的,我怕那帮饿狼抢完所以就提前拿回来些,我们快进去,我专门拿了你爱吃的桂花糕!”
早膳过后,校场上。
“今日我们来练习蹴鞠。”孙无声手中举着一颗蹴鞠站在队伍前面道,“学监说了,你们只要好好练,从今日起观稷堂就改善伙食,荤的素的带汤的不带汤的让金花全安排上。”
在万柳书院读书也是苦了这帮富家子弟,平日在家里山珍海味吃到腻到了万柳书院却每日几块肉的打牙祭。
一听要改善伙食,学生们欢呼中带着凄凉道:“学监终于舍得花钱了!”
孙无声忍住笑刮了刮鼻头,清清嗓子道:“好了好了!为了你们五日长假,都给我好好练起来!”
“比赛就要有战略布局,这次跟常锦书院比的是六人赛,也就是六人制双人赛。”孙无声道,“蹴鞠比的就是足技,靠的是脚下功夫,接下来我要从你们中间选出合格的六个人,这六个人会代表我们万柳书院去跟常锦书院比试。”
“在选拔之前,你们可以先挨个说说自己对鞠上有什么技巧。”
李春风左右看了看后第一个举手。
孙无声看见李春风举手道:“李春风,你有什么技能,说给大家听听。”
李春风自信的从队伍中走出去
队伍里头景贤碰碰王小蒙:“小蒙,你不是也很擅长鞠吗?怎么不去?”
谢欲雪听见景贤小声的询问侧目看向王小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