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然破罐子破摔,试图说服秦昇,“你看你伤得这么重,要治好得花好多银子,你自己又没钱,我总不能把银子白白浪费在你身上吧。”
“你未娶我未嫁,你留下做我相公,我给你治病,这不是刚好。”
黎然越看秦昇越觉得满意,他跟着阿爹长大,阿爹从小就告诉他,喜欢的就要抓到手里。
黎然不知道阿爹说的喜欢是什么,他只知道秦昇长得好看,他喜欢长得好看的人。虽然秦昇看着不像能干农活的人,但是他会打猎挣钱,秦昇在家待着带带孩子就行。
黎然见秦昇不说话,以后对方不愿意,不过想想也正常,若不是迫不得已,谁家男儿愿意入赘,但是他的话已经说出口了,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
“俗话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况且你也没有亲人了,留在我家有什么不好?”
“我家在村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人家,五间青砖瓦房,良田上十亩,跟着我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而且......”
“好。”
“嗯?你说啥?”黎然有些楞,好像听到秦昇说好,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秦昇看着黎然呆愣的表情,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他又重复了一遍。
“当真?你可别是诓骗我给你治好伤,自己偷偷跑了。”这人答应得这么快不会有什么问题吧,黎然晃晃脑袋,不能这么想,不然总感觉就像得到了就不珍惜的渣男似的。
“嗯,不骗你。”秦昇直直地看着黎然,朝他笑了笑。
黎然被秦昇的笑恍住了神,他本来想着要是秦昇实在不愿意,也就算了,毕竟强扭的瓜不甜。他又不是土匪,强行把人留下,日子过得不愉快,两人都遭罪。
黎然猜想秦昇应该是无处可去了,才选择留了下来,他露出了一个傻笑,眼睛弯成了月牙。
到时候把秦昇带下山,让那些说他嫁不出去的人瞧瞧,他自己找的相公可比村里的泥腿子强多了。
想到这,黎然动作麻利的收拾碗筷,“时候不早了,我先收拾收拾,山路难走,明儿一早我们就下山。”说着就往外走。
看着前前后后忙碌的哥儿,秦昇嘴角勾起一抹笑。
解决了一件大事,黎然哼着小调,开心的盘点货物,这几天在山里来回穿梭,收了不少东西。好多都晒干去了水分,这样下山的时候能多带一些。
干货的存放时间也长,晒干后能放好很久,不用担心放坏了,这样攒着可以一起卖到杂货铺,虽然价格要低一些,但是省去了守摊子的时间。
晚饭黎然也没特意做什么,从山下带来的咸菜还剩一点,考虑到秦昇还是受着伤,黎然又煮了一些肉糜,两人简单的吃完了晚饭。
夜色降临,山林笼罩在一片黑暗中,到处静悄悄的,偶尔响起几声狼嚎,预示着夜晚的危险。
夜里冷,黎然往碳炉里添了些木炭,他提着碳炉回房,看到秦昇正靠在塌上,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怎么还没睡?”黎然把炉子放在床边,脱了鞋袜自顾自往床上躺,困得睁不开眼,没等秦昇回答就睡着了,还打起了小鼾。
秦昇看着毫无防备的黎然,眼里的情绪有些复杂。后背的伤隐隐作痛,他侧身躺下,目光落在黎然的脸上,视线从对方的眉眼到鼻子嘴唇扫过,最后落在黎然脖颈跳动的脉搏上。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窗外透进来,照在黎然的脸上。黎然抬手遮住光,坐起来伸了个懒腰。
简单收拾了一下,黎然将秦昇扶到车上,确认没有东西落下后,推着车离开石屋,往山下去。
昨天刚下过雨,山路有些泥泞,黎然的鞋上沾满了泥,连裤子也有点脏。一车的货物再加上秦昇,原本应该是很难走的,但是这一路黎然却推得很轻松。
黎然疑惑得看了一眼车子,心道自己的力气真是越来越大了。他出了山后,停下歇了一会儿,注意到秦昇脸色越发苍白。
黎然蹙了蹙眉,以为是山路太晃了,他在后面的路途中走得愈发小心。
此时太阳已经高高升起,照在身上有些灼热感,黎然走了两个时辰才到山脚下,他避开在田地里忙活的人,选了条小道绕回家。
“呼,终于到家了。”黎然把车放在院子里,也不讲究那么多,抬起手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他跑到井边打了一桶水,拿起瓢咕嘟咕嘟喝了个痛快。
秦澈看着黎然的样子失笑,他认真打量院子,确实如黎然所说,是间宽敞明亮的青砖瓦房。院子里收拾的很干净,角落的柴火码的整整齐齐。
从门口到堂屋,用青石板铺了一条小道,院子里种里一棵桂花树,还有一个爬藤架子,周围垒起了高墙。
正值桂花开放的季节,院子里飘着一股淡淡的桂花香,甜而不腻。一阵风吹过,天上下起了金黄色的雨,几朵桂花落在了秦昇身上,他捡起来摊在手心里。
见秦昇对桂花很感兴趣,黎然解释道:“我阿爹很喜欢吃桂花糕,父亲就寻了一株桂花种在院子里,每年桂花开的时候,阿爹摘下来做桂花糕。”
“嗯,桂花糕确实很好吃。”
黎然不明所以,只当对方是想吃桂花糕了,等什么时候去镇上了,给他买点。他没学到阿爹的手艺,镇上的糕点贵是贵,但他还是买得起的。
家里房子多,虽然秦昇答应做他相公了,但黎然怕自己睡不好压倒秦昇的伤口,就先给他收拾了一间侧屋。
将人安顿好,想着秦昇身上的伤看着挺严重的,黎然怕耽搁时间,对方再出意外。锁了院门,脚步匆匆地往村口草医家里去。
却不知道,他前脚刚出门,二婶后脚就上了他家。
这日,李婉如照常上黎然家帮他喂养家里的牲口,她让黎然抓了些鸡崽回来养着,原本想着和陈家商量明年把婚事办了,到时候也能省些银子,没成想陈家出了这档子事儿。
刚进门,李婉如就发现了停在院子里的板车,车上堆满了货物,却不见黎然的身影。
“刚回来,这急急忙忙的又跑哪儿去了?东西都没来得及卸。”李婉如心中疑惑,但也并未多想,人多半儿是没受伤,毕竟这一车货物摆在这儿呢。
喂完鸡崽,李婉如开始整理院子里东西,突然听到开门的声音,她一抬头就看到院子里多了一个男人。
男人从屋里出来,脸上没什么血色,撑着门框,虚弱地靠在门上,一脸诧异地看着她。
李婉如想起前几天黎然说的话,感觉眼前一黑,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黎然这小兔崽子,不会真去外头抢了个人回来吧。
两人面面相觑,李婉如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是?”
秦昇从山上一路颠簸下来,在屋子里休息了一会儿,听到院子里一直传来声响,以为是黎然回来了,他便想着到院子里坐会,顺便向黎然打听些事情。
打开门看到院子里有位婶子,有些惊讶。想到黎然说过家中双亲已去世,秦昇摸不清对方身份,便没有冒然开口。
李婉如见秦昇避而不答,再看着对方摇摇欲坠,一副虚弱的样子,心想完了完了,难不成真是然哥儿趁人家受伤掳回来的?
“吱呀。”正当李婉如准备说些什么时,大门被人从外打开,打破了院子里的沉静。
黎然看见院子里的人,推门的动作一顿,脚步突然停了下来,后面的陈大夫一个踉跄,险险扶住门框。
“哎呦,黎家小哥儿,慢着点,我这把老骨头可不禁折腾。”陈大夫被拉着跑了一路,胡子都跑乱了,好不容易停下,撑着腿气喘吁吁。
“二婶?你咋来了?”黎然拉着大夫匆匆赶回家,就看到他二婶和秦昇静静站地在院子里,气氛有些诡异,他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李婉如双眼微眯,撇了黎然一眼。
黎然心虚地避开李婉如的眼神,急着去找大夫,忘了这段时间二婶每天都会上门的事儿了,没想到被撞了个正着。
顶着李婉如的目光,黎然清清嗓子,指着秦昇对大夫说:“大夫,他伤的好像挺重的,您帮他看看。”
黎然扶着秦昇进了屋,就被大夫赶了出去,黎然不放心地扒着门叮嘱,“大夫你可要把我相公治好了。”
说着一步三回头地出了门,他刚一出门就被二婶逮住了。
李婉如一把揪住黎然的耳朵,把人扯到角落,“你个小兔崽子,这是什么情况?你哪来的相公?”李婉如双手叉腰,盯着黎然,眉头紧皱。
“哎哎哎,二婶你听我解释!!!”
黎然揉揉耳朵,狗腿的给李婉如搬了个凳子,蹲在地上,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李婉如,省去了他跟秦昇的谈话,只说对方愿意留下做他相公。
“那人看着不像农户之子,你确定他愿意留下?”李婉如可不像黎然那样天真,“再怎么说他也是个陌生男子,你让他住在家里,还给他请大夫,到时候他拍拍屁股走了,你知道村里会怎么说你吗?”
“村里的人说我还说的少吗?再说了,他想走也不看看我同不同意。”黎然不以为然,就秦昇那瘦弱的样子,要不是看他长的好看,自己才不会带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