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寺井先生。后续的复试时间会通过邮件通知到您,记得留意。”枡山汽车HR手中拿着一份简历,将人送至电梯口。
“是!我会的。非常期待贵公司能给我一次机会,再见。”希罗向人鞠一躬,踏进电梯离开。
无论是在电梯里,还是一楼大厅,希罗脸上都挂着拘谨的笑。就如每一位普通的大学生,期望得到一次知名企业的实习机会,为履历增光。
而当他走出自动开合的写字楼大门,离开监控区,那弯起的嘴角就落下了,温和的眉眼被冷漠覆盖,眼底是势在必得。
——终于找到你了,皮斯克。
对组织来说,苏格兰已经确认死亡。这留给了寺井希罗足够的时间,让他有更为自由的身份,为还在潜伏的同伴提供有效信息。
希罗戴好棒球帽,帽檐拉得极低,乘坐地铁回到东京都立大学的男生宿舍。
刷卡、爬楼梯、开门,一气呵成。
他习惯独来独往,保护自己,同时也是保护他人。
除了姐姐。
景禾的出现打破了他执行任务的基本准则,但是,能够接近姐姐的机会,他定不会错过。
他要得到她,从身到心。
钥匙打开宿舍门,希罗站在玄关处换鞋。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句话用来形容这间宿舍最适合不过了。
入门的狭长走道一侧就是厨房,电磁炉、冰箱、水池、厨具整洁干净,另一侧是一扇打开的移门,与走廊同宽的卫生间里,卫浴依旧能做到干湿分离。
床与衣柜紧贴着墙,采光最好的地方留给书桌。
只是希罗从不拉开窗帘。宿舍的楼层不算高,他不能冒险,让任何不相干的人看到真实的他。
走进浴室,他对着镜子细致观察假面。马上4月了,天气回温,在外行动难免出汗。好在,假面仍旧严丝合缝。
希罗打开水龙头,食指沾水,在喉结上方的位置摩擦,贴肤的假面就微微卷起边角,他小心翼翼地撕开,将脸面连带假发一起从头上摘掉。
这一刻,他才变回诸伏景光。一个黑色直短发、上挑的丹凤眼、27岁的男人。
两天没有刮胡子,下巴已经长出一层短短的胡茬。以前的他习惯留一些修剪整齐的胡茬,如今为了假面更为服帖,他每次都会刮干净。
景光用洗脸巾擦洗假面,洗护假发,然后脱光了衣服走进淋浴间。
现在是下午5点,距离姐姐下班还剩1小时。
不出意外的话,姐姐会在下班后给他发送她家的定位,让他在晚饭后前往。
只有偶尔才可能会梦见的画面,即将真切地出现。景光承认,他很期待。
温水浇灌而下,景光低着头,似是在思考。也没花几秒犹豫,他就做好了决定。
他要长久地陪在姐姐身边,就一定得让姐姐满意。所以,不能暴露自己的生疏。
想要延长时间,有一个最简单的办法。
第二次,总是会比第一次更久。
景光将水温调高了几度,水幕变缓,细密的水珠包裹着身体,他的腰腹绷紧着,配合着手腕与水流,恰到好处地给予刺激,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在一寸方正的空间里昏沉。
他闭着眼,脑海里只剩下……
“姐姐……”
从淋浴间走出来时,放置在洗手台的手机正好弹出了消息:
【3月31日 18:05
[定位]
稍后见。】
景光腰间围着浴巾,随意地擦干头发,秒回了这条信息:
【3月31日 18:05
稍后见,姐姐。】
定位的地方,他去过几次。那套房,曾经是诸伏行介的婚房。
诸伏行介是景光养父母的儿子,他的父亲有两位亲哥哥。大哥留在长野,在意外发生后收养了他的亲哥哥诸伏高明。而二哥定居东京,收养了年幼的他。
养父母于他有恩,所以,当他听闻了诸伏行介对姐姐爱慕,他青春期刚萌芽的喜欢,便没办法说出口。
他曾经是打算隐瞒一辈子的,如果行介哥没有出轨的话。
四年前,是姐姐最痛苦的那一年,也是景光唯一看到希望的时候。只是姐姐看穿了他急切却没来得及说出口的感情,拒绝了他的靠近。
从那之后,他再没机会和借口踏足那套房子。
在家简单吃过晚餐,景光重新戴上希罗的假面,走上了那条四年未曾踏足过的道路。
说不紧张,那一定是撒谎。他的姐姐,此时此刻与他只有一扇门的距离。
而等一会儿,他会属于她。
希罗深呼吸,按响了门铃。
门内传来了姐姐的脚步声,很轻,像是赤足,但他听得清楚。垂在两侧的手指不自觉地细微颤栗,姐姐每靠近门一步,都好似一记重锤敲在他的心头。一下又一下,砸乱了他的呼吸。
把手传来响动,门从内打开,姐姐站在昏黄的灯光中,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以致于紊乱的呼吸骤停,僵直地站在原地。
为了今晚,景禾刻意穿上了足够撩人的睡衣。深V蕾丝领,堪堪遮住大腿的裙摆,丝绸的布料贴服,勾勒出她的曲线。
她很满意希罗的反应,男公关是一份工作,如何提高员工的驱动力,除了钱,那就剩下兴趣。
很明显,他有兴趣。
兴趣亦能让人卖力。
“不进来?”景禾伸手,食指勾住希罗的衣服下摆,将人往里带。
希罗凝视着景禾,眸中情绪翻涌,声线不自觉地带着紧张:“姐姐……”
“嗯?”景禾应了一声,足尖点了一下提前准备好的新拖鞋,“换鞋。”
整个屋子的灯光都是暧昧的暖黄色,像是藤蔓缓缓缠绕在希罗的周身,他听话地换好拖鞋,景禾便牵起他的手,往客厅带。
这时,希罗看清了她的后背,只有两条细带交叉,吊起轻薄的裙摆,随着步伐的走动,蕾丝边缘若隐若现。
他的视线,挪不开了,只能黏着景禾。那好似缠绕在周身的藤蔓,钻进了他的胸腔,捆紧了心脏。
景禾转过身,他的视线便正好落在她的胸前,几缕碎发耷拉着,随着她的呼吸微微起伏。
耳边有声音,希罗知道姐姐在说话,但他注意力没法集中,没听清。
看着景禾一张一合的红唇,他慢慢俯下身子,吻了她。
他不会接吻,这是第一次。本能却能帮他迅速领悟,对姐姐的渴望让他无师自通。
景禾唇瓣微张,希罗的舌尖就探了进来。他拥抱着她,掌心贴在裸露的后背,很烫。与之不同的是,唇瓣是凉的。
舌尖交缠,不知是不是太过于热烈,景禾感觉到他的唇瓣变得温暖。
突然间,希罗松开了她,把她整个按在胸口。
升温的情绪被戛然打断,这个拥抱不够温柔,他的胸腔剧烈地起伏,一只手死死按着她的后脑,另一只手在忙乱地做着什么。
怀着不解,景禾推开了他的拥抱,抬眸看到他慌乱无措地擦拭着嘴唇。
“姐姐,我……”希罗似乎急于解释,可顿了许久,也没说出下半句话。
景禾浅笑:“不想接吻?”
身体的直白交流,是对生理欲望的妥协。而接吻,总会被赋予情爱的内涵,成为相爱的具象表达。
她能理解他的抗拒。
因为他们,并不相爱。
希罗不答,景禾也不再追问。她转身走向餐桌,台面摆了一瓶威士忌,还有两个带冰的酒杯。
她往两个酒杯里倒了点酒,递给希罗:“喝点?”
“好。”希罗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随后又将酒杯放回了餐桌,球形的冰块在杯壁里撞了撞,发出细微的响动。
“酒量不错。”景禾拿起另一杯,微抿一口,“你想在哪?卧室还是这里。”
“卧室。”希罗上前,弯腰抱起了她,跨步往里走。
“右手边第二个门。”景禾挽住他的脖颈,能闻到他身上清爽的沐浴香混杂了酒精的味道。
希罗当然知道主卧的位置,他推开了房门,室内没有开灯,只有香薰的微弱烛光。
柜子上方的挂画,是他和姐姐一起逛美术馆时选的。
陷入温暖的被窝中,景禾跨坐在他身上,主动将唇瓣贴上去。她尊重他表现出来的某些情感洁癖,很有分寸,唇瓣只在脖颈处往下。
到最后一步时,景禾撑在他的肩膀起身,从抽屉里拿出几片必需品。希罗跟着她往床沿去,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她的锁骨,他因此掌握了一点主动权。
一阵风起,吹开窗帘一角,月光悄然闯入。
那淡淡的光辉撒在景禾的背脊,细带滑落,发丝在微风中轻晃。烛光被风惊扰,忽明忽暗。理智不再被束缚,埋藏于心的渴望如藤蔓肆意生长。
希罗不自觉地想吻上景禾的唇,又在即将触碰到的时候侧过头,啃咬她的肩。她手中没抓稳的几片铝制包装便散在床沿,借着微弱的光晕,他发现这些必需品是同品牌,不同尺寸。
姐姐的准备比他想象中更为周到。希罗能看到景禾弯起眼底的挑逗,指尖若有似无地描摹他腹肌的纹理,仿佛这室内的香薰缭绕。
希罗扶稳景禾,捏了一枚在掌心,顺手将小码的几个全部精准扔进了垃圾桶内。尔后,她的指尖点在他的胸口,他配合躺平。
火苗摇曳,欲念在朦胧的烛光里弥漫,馥郁的清香散发出绵密黏稠的尾调。
意识模糊那刻,景禾感觉到腰间的双臂收紧,希罗埋在她的颈边。
烛光裹挟着炙热的呼吸,他说:“我爱你,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