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
这三个字从嘴里吐出来，只需要一秒钟。
但对于诸伏景光而言，中间隔了近15年的光阴。而且用的，还是寺井希罗的身份。
他逐渐平稳急促的呼吸，吻去景禾颈间的汗珠，抬眸注视着她。只见她的头微微扬起，大口喘息。汗湿的发丝黏在额角，眼眸紧闭，睫毛轻颤。
这是他曾经从不敢奢求的，那么美，且触手可及。
希罗伸手擦去景禾额角的汗水，然后用手背轻抚着她的脸颊，似是想把每一个细节都刻进脑海里。
景禾仍旧保持着跨坐的姿势，双臂搂着希罗的脖子。待情潮过去，她睁开眼，眼里是还没漾开的欲，可底色，是清明的。
她听见了那句告白，当然，她不信。
因为男人喜欢在床上说谎，他们会把这称之为情话。
不过，景禾愿意配合，摸清彼此的癖好，未来才能更加契合。
微弱的烛光影影绰绰，她在他脸颊亲了一下，算是回应。
景禾主导着事后的温存，唇瓣离开他的脸颊，吻向脖颈。这里与脸颊不同，覆着一层细密的薄汗。而她的指尖从胸口向上，划过脖颈，抚过脸颊，最后没入他的发。
希罗喉结滚动，小腹又开始紧绷，他觉得不够，想再一次。他的眼睛瞥向半开的抽屉，狙击手锻炼出来的视力，能帮助他精准地锁定符合的尺寸。
必需品还有，时间还早。
他翻身换了位置，这一次，由他掌握。
景禾方才的温存，变成了前戏。
……
年轻人的精力真是充足，景禾身体力行地体验到了。
她任由希罗抱着，将她放入恒温浴缸里。
温水裹着百合香漫过锁骨，景禾在蒸腾的雾气中也能看到他身上的痕迹。她清了清有些沙哑的嗓，指向淋浴：“洗一下再走吧。”
姐姐说话总是体面，希罗听懂了她的重点——她不希望他留宿。
“好。”希罗走进了淋浴间，打开莲蓬头，简单冲了下身体。
景禾趴在浴缸边，瞧着这奇怪的一幕，并没有多说什么。等他从淋浴间走出来，她才温馨提醒：“柜子最上层的浴巾都是干净的，你可以用。”
希罗应了一声，腰间系上浴巾离开浴室。
景禾在浴缸里泡了很久，指尖已经泛起褶皱，她手臂撑着大理石壁借力起身，擦干身上不停滑落的水珠，一边擦着湿发，一边打开浴室的门。
门开合产生的气流伴随沐浴的清香与水雾，一同涌进卧室。此时的卧室开着明亮的顶灯，她本以为已经离开的男人，穿戴整齐正坐在阳台的沙发，看着她种在窗边的绿植，不知在想些什么。
“……”景禾有点生气，她认为自己说的话足够直白，不至于听不懂。
还没等景禾开口赶人，希罗主动站起来，走到她面前，笑道：“姐姐出来了，那我就先走了。”
景禾愣了一瞬，似是明白了他的用意，或许只是担心她在浴缸里睡着了。她收起蹙起的眉头，勾起嘴角道：“嗯，注意安全。”
“晚安。”希罗坦然注视身无寸缕的姐姐，弯腰在她额上留下一吻后离开。
入睡前，景禾如约向希罗转了一笔钱，金钱的数额比之前更多一些。
*
公司的茶水间是八卦的中转处。
景禾倒了一杯咖啡，用搅拌勺在杯子里轻轻画圈，耳边是同事们五彩缤纷的生活。有人聊恋爱、有人聊孩子，也有人在讨论追星……
大家私底下其实基本不联系，但是在这每天上班的几小时里，短暂地成为了朋友，当做彼此情绪的树洞。
公司里交友也有隐形的分界线，高管极少出现在茶水间，而闲聊的三三俩俩，都是差不多的职级。比如执行和基层文案，组长和组长之间，景禾与其他部长。
在公司的中层管理里，景禾算是年轻的那一位。而创意部门又属于后端支持部门，她与前端的运营、策划处理好关系并不是坏事。
景禾参与到几位部长的聊天中，聊天内容没什么营养，围绕其中一位大龄未婚的部长展开，谈谈某位相亲对象。
工作如何？房贷多少？什么品牌的车？综合评价是不是一个值得深入了解的男人。
本来话题的中心都在别人身上，景禾偶尔说几句。可有人突然话锋一转，关心起她的感情生活了。
“吉川总监呢？最近感情上有什么进展吗？”
景禾离过婚在公司里不是秘密。毕竟她刚入职这家公司时，叫诸伏景禾。后来，她又改成了吉川景禾。
同事之间还算有边界感，不会过多探讨本人不愿多谈的私生活，大家对于她的婚史，仅仅是知道始于校园恋情，终于丈夫出轨。
很长一段时间内，大家不会在她面前提离婚这事。或许是她们认为已经过去四年，足够一个人迎接新的生活。
景禾抿一口咖啡，摇头：“没有。”
“你也可以试着找一个了！”运营F部的金田部长揽住她的肩，语重心长道，“我老公外派三个月，我内分泌都要失调了，女人满30岁啊，性生活还是蛮重要的！”
广告公司基本都是女性，就算有男人，大概率不是直男。这种工作氛围下，聊天尺度更放得开。
听到这话，景禾坦然笑一笑，没觉得被冒犯。不过，闲聊是一回事，她也没必要和同事分享太多，随意糊弄过去就好。
“再说吧，一天天忙死了，没心思恋爱。”她的确是没开展一段恋情的想法，但性生活，是不缺的。
希罗是个不错的炮友，他们维持这种关系，已经有一个月了。每周一次，从不失约。
若不是生理期来了，今夜仍能在他年轻的气息里沦陷。
一位同事的手机传来邮件通知，她无奈长叹：“哎，客户找我了，我先回去了。”
茶水间的八卦一般不会持续很长，会在某个人回去工作后画上休止符。
景禾举着温热的咖啡杯回到办公室，处理一天的工作。
电脑登录的私人聊天软件闪烁，是希罗的回复：
【4月28日 10:05
知道了，姐姐注意休息。】
景禾发现自己来了生理期后，就向他说明了原因，让他今晚不要过来了。他们往日的聊天记录非常直白，只有时间和金钱。
不再回复希罗的这条消息，景禾专注于工作。午休前，她的邮件收到了一份邀请函，来自枡山汽车。
新车上市一个月，订购量超预期，公司将在本周六将开一场盛大的庆功宴。
作为供应商，景禾自然也都受到了邀请。她刚看完邀请函内的活动流程，金田部长就敲响了她办公室的门。
“吉川，枡山汽车的庆功宴你收到邮件了吗？刚才销售和我说她有事没办法去，只剩我俩了。你不会也有事吧？”枡山汽车是金田部长的项目，前期沟通和客户维护都是他们的工作。
景禾无奈笑了笑：“我的双休没有了。”
“那到时候我来接你吧，反正我去酒店会路过你家。”金田部长确定了她能参加，留下这句话又去处理自己的工作。
金田是景禾的前辈，一位典型的女强人，工作和生活都能平衡好。她比景禾大三岁，晋升的黄金时期连续生了两个孩子，在就业环境对女性严重不公的环境下，也一点没影响到在公司的地位。
景禾刚升到现在的位置时，不少管理方法都是向她学的。
*
很快就到了周六。
景禾在家挑选好得体的礼服，画上干净的妆容，刚到楼下就看到了金田的车。她坐上了副驾驶，从手提包拿出一个食盒：“我带了两份三明治，先垫垫肚子。”
很少有人会喜欢参加甲方的商宴，全程维持假笑，坐如针毡，要听各个领导讲话，还要时刻回应客户的话，等于参加一场没有结论的冗长会议。总之，吃肯定是吃不饱的。
“你真贴心。”金田不客气的拿过一份，边开车边吃，忍不住赞叹，“你这三明治味道真不错，哪买的？”
景禾咬了一口，咀嚼咽下后才回答：“自己做的。”
“你不是和我们说很少下厨吗？”金田这话明显是不信。
“是啊，不下厨不代表不会做饭，我厨艺还是可以的。”出于礼貌，景禾又客套补了一句，“有机会你可以来我家，我下厨给你尝一尝。”
“好啊！”金田答应下来，两人都知道，这种机会基本为零，很少有人主动开口去同事家做客。
金田很快吃完了手中的三明治，意犹未尽道：“你这个三明治教程哪里学的，分享给我，我回去做给我两个孩子吃。”
“不是网上学的。”景禾擦了擦嘴巴，沉默一会，“是我的一个朋友教的，他做饭比较好吃。”
“朋友？”金田来了兴趣，挑了下眉问，“什么样的朋友？能够教你做饭的朋友，那应该很亲密了。”
的确是她曾经最好的朋友，同时是……前夫的弟弟。
这话肯定是不能说的。
景禾补了口红，轻松道：“小时候邻居家的小男孩，很久不联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