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

    雾霾天

    高楼大厦林立

    23层的玻璃阳台

    身穿文化衫的男人举着手机，APP突然弹出一个权限请求窗口——

    灰色背景，红色按钮，冷冰冰的一行字：

    【《知我系统数据采集协议》第九版：是否同意授权系统级行为监控？】

    他盯着，不禁皱了皱眉：

    “你这是……要在系统层就植入监控模组啊？”

    "对啊，这是第一步，数据采集。"

    对面的人说得很轻松。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会议室的大屏幕上滑出一个窗口，上面是这个用户的行为操作日志和分析预测结果：

    AI正在帮他修改请假书措辞，文化衫男人注意到那行系统日志：

    “已自动替用户将‘身体不适’优化为‘医生建议静养’。”

    “上周，他搜索了37次‘看牙能不能请假，需要开什么证明’。”

    “他连续研究了三天，打开了20次医院挂号小程序，15次论坛，14次地图软件，还使用了路径规划，研究医院门口有没有共享单车。”

    “你看——”

    他指了指屏幕，

    “他其实根本不是想请假。他只是想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躲一会儿罢了。”

    文化衫男人看着这个男生近三天的所有基础埋点数据，点击【分析】后，弹出的用户画像页面上，出现了几个精准得令人不适的标签：

    【焦虑型依附】【职场惧责】【健康恐慌】【高敏人群】

    他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干涩：

    “你知道斯坦福上个月那篇文章吧？当人格建模变成一种实时服务，我们甚至可以预测一个人什么时候开始怀疑自己——我总觉得我们做了件罪该万死的事。”

    “安啦~”

    对方笑了一下。

    “咱们不做，也会有人想到这种方法，做出来的。”

    “这就像APP的开屏广告一样，总有人要做，只是来得早来得晚的问题罢了。说到底，我们不是历史的罪人，只是被这个时代推着自然而然想出这件事、又恰好做完这件事而已。”

    “每个人其实都是一样的，吃喝拉撒，听歌、看书、谈恋爱……没有人是凭空生出来的念头，我们从成长到死去中间汲取的一切都是已有的。说白了，都是不同的大数据模型跑出来的不同智能体罢了。”

    “可笑的是——每个人都渴望自己是独一无二的。”

    他视线无焦点地看着屏幕，轻声道，

    “可在海量数据面前，个体的不同只是维度标签的排列方式不同，是‘0.127’和‘0.132’的差异而已。”

    “说到底，我们每个人都需要被读懂，都想别人看到不同，即使所谓心有灵犀只是糊弄孩子的把戏，就像溺水者潜意识里其实需要氧气——哪怕这会刺穿气管又怎么样呢？”

    玻璃幕墙外，城市霓虹，几辆黄色的电动车像老鼠一样在街道上窜来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