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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惨遭“实锤”

    在两位“先生”打情骂俏”的整个过程中,阿婆只是笑眯眯地静静看着,完全将自己置身于他们那似剪不断理还乱的“恩怨”之外。

    不知是谁先反应过来,原本还没“闹”完的两人忽然停了下来,随后跟着阿婆走向院中。

    “那你俩就在这儿坐坐,”阿婆笑着,随手指了下墙边那被摞在一起的几张小木板凳,稀松平常地说,“我老太太要去厨房打算晚上吃什么了。水自己烧,宁熠,我那土茶还有一些,你要啊,尽管拿去吃。”

    毫无客套,只是日常,说完,她便径直向厨房走去。

    蒋岌薪看了君澄境一眼,随后提高音量问道:“要打下手吗?”

    阿婆回头摆了摆手,声色带着调侃的笑意:“哟,千万别,我可用不起,你要靠近灶边一步,我和阿境今晚就得喝风。”

    料到肯定会遭受吐槽嫌弃,但没料到竟是如此这般夸张、无情,蒋岌薪的傻笑僵了两秒,倏地垮下,“我也没说打下手的是我啊。”他拽起君澄境的袖子,将这人往前拉,自己却原地不动,“是这位小郎君。他可刚被翟叔夸做事麻溜稳当呢,您想,能承此人、此等夸赞的,那定是一把干活儿的好手啊!”

    说着说着,不知何时,他的嘴角便不自觉地又翘了起来,浮现出一个看上去意味深长的坏笑,“您看您日后不仅有了伴儿,且这伴儿还能把家中所有大小杂务都包圆儿了~”

    君澄境始终保持着那谦和有礼的微笑,根本不把身边那个“诈癫卖疯”揶揄自己的人当回事,猛地将自己的袖口从他手里抽了出来。

    不等那位“小郎君”开口,阿婆便笑道:“哎,后生,就该干后生要干的事儿,再怎么能干也不该把老太太的活儿都抢喽。要连在自个儿家里都派不上用处,我可是会病的嘞。”

    蒋岌薪见怪不怪般笑笑,“您啊,就和翟叔差不多德性,一点都闲不得。“他突然双手指向君澄境,“嘿,正正巧了,我这位也一样,不过比你们可严重多了,他呀,对有些事情,就死倔地觉着只有自己做才能最好。”

    君澄境利落无情地打掉了他比划的两只“手枪”,但神情依旧温和,也仍是未发一言。

    正心怀一种莫名的怨气,对君澄境“暗斗”着,蒋岌薪的视线却忽然被什么吸引,看向门外,紧接着,他不管不顾地提高声调,喊了一声:“嘿,慕儿,这儿呢!”

    李慕儿本已径直路过门口,听到这句突然从斜刺里“飞”出来的呼唤,她一激灵,直接倒退几步,回头朝那似乎有些眼熟的院里张望,“你们在这儿啊,干嘛呢?”

    蒋岌薪招招手,示意她过去。

    李慕儿丝毫没多想,进入了院子。

    察觉到蒋岌薪唇边浮起的一丝居心叵测的笑,君澄境顿时有了种不祥的预感,可惜,他了解的仅仅只是这个人,因此并无充分的理由采取任何行动,也根本不知自己具体该阻止些什么……

    就在君澄境暗自疑惑的同时,李慕儿已来到跟前;蒋岌薪便开始实行他那临时起意的计划:“阿婆,您还记得她不?慕慕,看这位,也算是你在期和的‘老’熟人了吧?”

    见问,阿婆暂时放下手上的活计,转身看向院中的人,端详须臾,便寻着了相关记忆:“噢,是那天到我家门口的那个姑娘吗?!”

    她像是想起什么特别严重的事情,瞪大眼睛,甚至走出了厨房,打算去将其看个清楚,“哦哟,你如今可好啊,怎么回来了?不是说有人逼你吗——”

    “呃啊啊啊啊啊——婆婆!我又见到您了真是有缘呐呵呵呵呵……”李慕儿猛然从生无可恋的懵圈中回过神,顾不得其他,紧急打断她的话,“是啊,我的困境已经解除了,所以如今可以安安心心地回来了呀。感谢阿婆当时施以援手,请受小女一拜。”

    看她刚才那像快哭了似的慌乱的笑,又见她这下仿佛迫不及待的一礼,君澄境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更迷惑了。

    阿婆一步上前,挽住她的手,打断了那行到一半的万福礼,“唉,见人有难处,随手帮一下不是理所应当的?何必当多大的事儿呢。这声谢,阿婆领了,这礼,你收回,啊。”

    随着阿婆那温柔却又不容人再发出异议的微笑示意,这客套礼让的环节就此收住。

    接着,她像是感觉到什么,看了眼君澄境,又看向李慕儿:“咦?你们……你们两个?”

    瞬间,在场的其中两个脑袋开启飞速运转——君澄境的,是向外“求”,表面保持微笑,对阿婆支吾着拖延时间,暗地里则是恶狠狠地猛掐了蒋岌薪一把;李慕儿的,是向内求,连忙给“心底”的另一个灵魂发去了紧急询问。

    随即,她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比起如实解释或者编故事搪塞,还是顺着别人的思路,接受他们的误会来得简单;一句话的事,又能为日后省下不少口沫。

    她难以置信,顿时都怀疑“自己”不是自己了。奈何现场的微妙气氛根本不给她再多考虑一下的余地……

    见三个后生突然间就像傻了、哑巴了似的,阿婆迟疑着复又试探一句:“你俩……是夫妻……吧?”

    “嗯,是的,我俩是夫妻。”李慕儿“不假思索”地点头微笑道,“说来话长,但不是被逼迫的,这请您放心。”她笑得自然,心态“松弛”到,连自己都差点信以为真……

    算了,随便吧,她都不在乎,我又有什么好介意的?

    她的回答还没说完,蒋岌薪便上前一步将已惊呆的君澄境挡在了身后,“呵呵,他俩新婚不久,脸皮都还薄呢。阿婆,您看咱多有缘分呐,在我弟妹还不是我弟妹的时候,您就帮了她一个大忙——”

    君澄境咯噔一下回神,毫不留情地照他腿肚子踢了一脚。

    蒋岌薪猛一趔趄,可谓狼狈。随之他发出了一阵像是下意识的,似尴尬又似调侃的笑:“啊哈哈哈哈哈,看看这又扭捏上了,恼羞成怒~”

    阿婆感慨般摇了摇头,笑笑,看着三人的眼神竟透出一种莫名的熨贴。“哦,对了,方才不晓得还有你嘞,我这可得再往锅里添点米了。”

    老人家随后健步如飞地回到了厨房,重新忙活起来。而那三个后生却并没有听话,“好好的”坐在院里等饭吃。

    他们情绪各异地互相看了一眼,接着由蒋岌薪开口,向阿婆请了个“假”:“那可麻烦您了,咱还有点事,要再出去一下,等到点儿了,我保管准时给您把他俩送回来吃饭啊。”

    ……

    刚一出小院,君澄境便照蒋岌薪的肩头狠狠盖下了一巴掌,那力道、那势头,仿佛积怨已久。“你到底想搞什么名堂?!”

    “哎哟,啥呀啥呀!”猛然被吓了一大跳,蒋岌薪气愤又委屈地回过头,“我干啥了?”

    话音落下,莫名其妙地,他们都愣了一愣,随后同时将视线转移到了走在前面的李慕儿身上……

    忽然被那两道内涵复杂的目光锁定,李慕儿不由得感到心虚,只能强装平静来掩饰自己的无措,“那个,这里说话不方便,要不换个地儿?”

    “好啊,”蒋岌薪无所谓地点了下头,一边说,一边却抬腿就走,“就去我那院子吧——秋绛眼下是在那儿嚯?”

    “嗯,她留下准备晚饭。”李慕儿想不明白他此刻的意图,但还是答应着跟了上去。

    同时,她尝试再次和“心底”另一个灵魂商量商量接下来的应对方式,最终却只收到了伊依传达出的一番,好似破罐破摔的回复:“反正和他‘是夫妻’这回事已然定了,那就顺着这道儿一直走下去吧。至于如何向他们解释,就完全交给你了。”

    之后,她又反复询问了好几遍,都没再得到她的回应。

    “……我怎么觉得她这是在惩罚我和他走得太近了呢……”

    “主人,这话可不兴说啊,你的大大小小所有想法,她都是同步感受的,‘收录’比我更全呢。”伊依从半空落下,坐在主人肩头,“再说了,你俩之间,谈何惩罚呀?现在这烂摊子不管是用谁的方式处理,那都是落在‘李慕儿’头上的,况且万一最后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更吃亏的也是她啊。”

    就在狐狸用自己独特的方式劝慰主人时,李慕儿却在有意无意间,对上了君澄境投来的目光……

    就此,君澄境开门见山:“方才为何要说你我是夫妻?”问的同时,莫名瞟了一下蒋岌薪。

    仿佛终于等到有人说出了自己的心声,蒋岌薪随即回过身附议:“就是就是啊,怎么也得事先跟咱说一声吧!就这冷不丁的,你那好姐姐怕是不容分说,便要抄起刀砍向我这兄弟了。”说这番话的过程中,他以自身超强的“免疫力”,完全屏蔽了君澄境那似欲刀人的目光。

    “等会儿我会好好跟秋绛解释的,你们放心。”此时此刻,相较于自己即将面临的麻烦,李慕儿还是比较担心蒋岌薪的安危……

    君澄境的视线柔和下来,转移至她身上,平静如常,“要不在那之前,你先和我们解释一下?否则等会儿,他此刻脑中臆想的那一出戏也该演完了。”

    顺着他略带鄙夷的眼神看向蒋岌薪,李慕儿似乎明白了什么。

    像是也意识到她意识到了什么,蒋岌薪连忙声明:“诶,我没误会啊,我十成十坚信你俩对彼此无丝毫非分之想!我只是好奇,好奇~”

    听完他斩钉截铁说的这套,君澄境不忍直视般,将目光瞥向了一边。

    李慕儿莫名其妙想笑却又笑不出来,“我说我是因为懒得解释了,所以随口答应的,你们信吗?”

    “不信。”蒋岌薪脱口而出,但接着就来了个急转弯,“——李姑娘怎么可能因为一个‘懒’字,就连自己的清誉都不管了呢?这背后定是有什么苦衷。你说!只要是力所能及之事,我俩一定全心全意为李姑娘分忧。”

    “那不至于、不至于。”李慕儿略局促地摆了摆手。“我是觉着,咱俩这情况着实少见,即便认真跟人仔仔细细、清清楚楚地解释了其中缘故,他们也未必能打心眼儿里完全信,甚至就此各自腹诽臆测,咱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隐情,以至于要编出这么个离奇可笑的故事来哄骗他们呢。毕竟人嘛,能真的完全相信的,只有自己见识、学识以内的东西。”

    看她似闲聊式地说着这番不走“寻常路”的观念,蒋岌薪脸上渐渐露出几分玩味的笑,随后竟逐步演变成了一种单纯的赞赏,再配合那“添油加醋”的点头,直接使他的神态看上去,仿佛就差为此拍手叫好了。

    “唉呀,看来李姑娘是真的不一般呐,为人处世的见解,孰轻孰重,看得都与寻常女孩儿家大为不同,难怪我这兄弟会对你另眼相看呢~”他回头向君澄境抛去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眼神,笑中透出一丝莫名的兴奋,“对吧阿境?”

    君澄境面无表情,目光径直瞥开,看向李慕儿:“别理他,邪门儿惯了的。”

    见状,蒋岌薪不屑地从鼻子里轻哼一声,随后却略收敛了那“邪门”的笑,转向她,“李姑娘此番话虽是有理,但终究与这世道众人心不合啊。眼下暂且能由你‘懒得解释’,可日后呢?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或许可以不用管,但你的家人们——包括未来的那个家人呢?”说到“未来”,他意味深长地加重了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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