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5日。
北京最近雨水实在有些多，多到有些令人生烦。
透过窗户，街上五颜六色的圆在灰扑扑的纸上移动着。雨不算大，但斜斜的风吹着雨丝透过纱窗飘进屋里来，不免会打湿晾在阳台的衣服，林杉索性关严了窗。屋里不透气，有些闷。
窗外的小雨淅淅沥沥渐停的时候，林杉听到了敲门声。
她吸了吸鼻子，胡乱抹了把脸，趿拉着拖鞋去开门，在猫眼里看到了丁程鑫的身影。
“你怎么来了？”她没太敢盯着他的脸看，开了门便低下头，转身往屋里走，重新坐到沙发上被她坐出的小小坑里。
丁程鑫没说话，把手中正在滴答滴水的雨伞立在门外雨伞架上，关上门轻车熟路地从门口鞋柜取出一双一次性拖鞋。他手里还拎着一个大塑料袋，印着小区不远处超市的logo。
“我来看看某些人几天不来公司，是不是又要把自己饿死了。”丁程鑫看着林杉红红的眼眶，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话出口语气也温和了些。他把塑料袋提到厨房收纳，冰箱里果然空空如也，餐桌上还摆着一盒已经冷掉的泡面。
林杉摸起手机心虚地刷着小红书，不敢看他，明明前几年丁程鑫才是被自己管着的那个小孩儿，怎么现在这么有压迫感了？
“那个……轩儿这几天怎么样？”呆坐久了，林杉嗓子有点干痒，面前适时地递过来一杯温热的蜂蜜水。
“今天外务刚回来，你先把你自己顾好吧。”说着，丁程鑫居然拿出手机来咔咔给她拍了两张照，下一秒，林杉的手机消息就弹出来了。
“你怎么还往群里发？！”林杉撂下水杯抓起沙发上的娃娃就要往丁程鑫身上扔，丁程鑫想接没接住，尴尬地摸摸鼻子乖乖捡起来又把娃娃放回沙发上摆好，嘴里小声嘟囔：“这可是我的娃娃，怎么什么都扔……”
“你还有理了？”被偷拍丑照的林杉气势汹汹，从沙发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丁程鑫，“谁允许你！拍我丑照了！！！”
“呀呀呀……”丁程鑫拽着林杉的睡衣袖子，把人拽坐下，“这不是给大家报个平安嘛，大家都挺担心你的，马哥和浩翔出外务的时候还问了我好几遍你怎么样了呢……”
“我能有什么事儿……”
自从时代少年团解散后，林杉很少在以前他们的团群里说话了，更多时候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兄弟七个天南海北地聊天，有一种她还陪着他们七个在小小练习室里畅想未来的感觉。
丁程鑫白了她一眼，嘴皮子一点儿不客气，“也不知道谁，顶着两只核桃眼，也不照照镜子……”
“你是不是想死？”
“没有，那个啥，我去洗菜……”丁某人上一秒还气势十足，下一秒乖乖赔笑，闪身去厨房。
手机消息提示音混着厨房的水声乱七八糟地响起来，群里其他六个人七嘴八舌地对林杉的“丑照”发表了评论。
马嘉祺：“杉姐怎么瘦了？要不帮你叫个外卖，前段时间吃到一家牛肉面还不错，等回去给你做。”
宋亚轩：“呜呼！杉姐！我今天刚回北京！你等着，我马上去！好久没吃丁哥做的饭了！”
刘耀文：“杉姐我跟你讲！我的新经纪人简直比你还可怕！宋亚轩过来丰台接我，我也去！马上下班了！”
林杉：“？”
宋亚轩：“？”
张真源：“刘耀文我都不想说你……杉姐要不带我一个？我今天也在北京，马上过去啊。”
严浩翔：“我真服了，你们就趁我和马哥不在北京是吧？”
贺峻霖发的语音：“我真服了，你们就趁我还在台里是吧？诶导演来了！”
……
林杉喝光了蜂蜜水，外面湿漉漉闪着亮的树叶儿停止了摆动，路上行人也都不撑伞了，雨停了。
林杉边看消息边起身拉开了窗户，清爽的风混着泥土的味道一股脑儿灌进屋里，沿着袖口呼噜呼噜也灌进心里，她想了几秒，回道：
“马上国庆假期，你们都回来，都来吃饭。”
然后边打字边探身朝厨房喊：“丁儿！多做一点！蒜轩廖文和张哥也来！”
“什么？？”正在哗啦啦洗菜的丁程鑫探出半个脑袋，把林杉看得莫名其妙又缩回去。
“又来！又来！公司是不给他们饭吃嘛！让他们来的时候再多买点儿菜！我没买那么多！”
“想吃什么买什么！”
好凶……林杉小声嘟囔，可人却是笑开了，换了凳子坐，倚在桌子上捧着手机笑嘻嘻地在群里聊天。
——
张哥来得快，兴许是工作离得近。
林杉起身迎接他的时候已经洗了把脸，扎起了头发，换了一身休闲运动服。许久没见，张哥似乎也瘦了些。他的头发还是潮的，林杉顺手抽了一张纸巾给他，看着他也非常主动地打开鞋柜找一次性拖鞋，“你们怎么都知道我鞋柜里有一次性拖鞋？”
“丁哥说的啊，”张真源坐在门口小凳子上换好了鞋，“丁哥可是给我们上过课了，杉姐微——洁癖。”说这话的时候，他翘着小拇指，夸张地拉了个长音。
“所以进杉姐屋子一定要换拖鞋~在门口鞋柜第一层最左边~怎么样，我记性好吧？”张真源把买来的不知多少斤鲜肉吃力地拎进厨房，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到丁程鑫骂骂咧咧：“买这么多肉干什么！喂猪啊！”
张真源也不管，放下肉就跑出厨房，蹦蹦跳跳自在地打开了电视机，任他丁哥如何暴风输出，自岿然不动享受阳光青草。
林杉憋不住笑，拿着喝完蜂蜜水的杯子进厨房洗，顺便帮丁程鑫的忙——众所周知，张真源是厨房克星。
宋亚轩骂骂咧咧和刘耀文来的时候张真源已经看完两集《喜羊羊与灰太狼》了。
“你说说你！谁说快下班了！谁说的！结果让我等了那么久！刘耀文儿我跟你没完！赔我油钱！”人还没进屋，只听楼道里隐隐传来一人独自引吭高歌的声音。
是谁这般荒诞无礼？林杉边择芹菜叶子边出来，果然是宋亚轩。张哥已经打开门边啃苹果边等他俩进屋了。
“诶呦，这不是我经纪人训话呢嘛……宋亚轩你也太小气了吧？不就几十公里嘛！诶杉姐没有一次性拖鞋了。”刘耀文儿鞋脱了一半儿，拎着一只鞋子故意往宋亚轩跟前儿凑。
林杉这才看向那个空空的塑料袋，愣了一愣，好像是很久没有补货了，她笑了笑，把手里的芹菜撇给张真源，“你们等会儿，我下去买，楼下超市里有。”
“哎不用，我们俩下去买得了，”刘耀文儿三两下又把鞋穿上了，“张真源你把菜拎进去嗷！”说罢拍拍宋亚轩，俩人儿进电梯里继续理论。
“行！完了找你们丁哥报销啊！”林杉朝门外喊道。
“啥？”小丁脑袋又从厨房冒出来，额头还挂着豆大的汗珠。
“平时耳朵不好，说你坏话的时候倒是灵得很啊。”林杉拿回芹菜，顺了两张纸巾去给丁程鑫擦汗。
擦到一半，林杉手顿了顿，心里有点难以言说的怪异，但她很快忍下，细细印去了丁程鑫额上密密的汗珠。这两年她好像很久没认真看过他了，他好像更高了些，看他的时候，她得微微仰着脖子，被屋顶的日光灯刺得眼睛发酸。
刘耀文和宋亚轩进了电梯，俩人儿才来得及嘀嘀咕咕。宋亚轩早不知道被手机上什么搞笑小视频吸住了目光，楼层也不记得按。
刘耀文颇无语地按下“一层”，然后踹了他一脚：“你看着杉姐怎么样？”
“啊？什么怎么样？”宋亚轩终于从手机里回过神来，还不忘把这一脚还回去，“哦……我看着还行啊，丁哥跟我说杉姐出事儿的时候我都吓死了。”
刘耀文白他一眼，“啥叫还行啊。”
“就，该吃吃该喝喝，还是有说有笑啊。”二人出了小区，左拐走进那家已经许久没来的超市，在辣条区停下了脚步。
“你还记得21年年底那事儿吗？”刘耀文问。
“死老鼠那件事吗？”
刘耀文点点头，叹了口气道，“那时候杉姐见了咱们，不也照样有说有笑吗，她心里有事儿从来不跟咱们说的。”
“……”
两人之间突然的沉默被热情迎上来的超市老板打断：“买点儿啥？”
宋亚轩吓了一跳，下意识摸摸脸上的口罩，胡乱拿了几包辣条在购物车里，沉着嗓子道，“我们自己买，自己买。”便推着车拽着刘耀文离开了。
“那怎么办……”走出几步，两人又停下脚步头挨头窃窃私语。惹得超市老板多看了他们好几眼，兴许以为他们是哪里来偷东西的小混子。
“我们只能没事儿多来陪陪杉姐喽，杉姐的心要打开还是得丁哥和马哥来。”刘耀文说话的时候看了一眼无意识摸着货架的宋亚轩，觉得他哥怎么比他还傻？
两人结账走出超市，再次按下电梯楼层的时候，刘耀文猛地想起：“完蛋！一次性拖鞋还没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