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林父不该回来得这么早,但林绯醒来那日,林母就寄了一封信告知林父府里近日发生的事,林父就马不停蹄地往家里赶。
林母点了一下林绯的额头,没好气地点点头,“你们父女一个脾气秉性,别人一示弱,就忘了自己受的苦楚了。”
林绯卖乖笑道,“是是是,幸好有娘亲护着我们,那我就先去看看我的铺子了。”
林绯认错认得极快,根本不给林母反应的机会,就跑了出去。
彩云快速地行了个礼,就追出去了,林母看到这一幕止不住地摇摇头。
林绯和彩云一人一串糖葫芦拿在手里,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逛着。
透过旁边摊卖的镜子,林绯看到了一个熟人,想到了什么,捏了捏彩云吃的肉肉的脸道,“彩云,你今天想吃什么随便拿,我请客。”
彩云瞄了林绯一眼,犹犹豫豫道,“小姐,我吃的有点多。”
别看彩云柔柔弱弱的,她一顿饭能吃五碗,不长肉,光长力气,这也是为什么林母放心林绯和彩云出来不带护卫的原因。
林绯一只手搭在彩云的肩膀上,一本正经地道,“我请客,又不代表我付钱,过会你只需指一下你后面那个穿蓝衣服的人,说她付钱就好了。”
彩印不愧跟在林绯身边多年,这种坑人的事一点就通,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她们已经把附近的商铺全逛完了,看到后面的人离开后,林绯转头带彩云去了附近的驿站。
林绯将写好的信递给信差,认真叮嘱道,“劳烦您一定把这封信送到。”
信差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没被人这样对待过,心里莫名的高兴,拍拍胸脯保证道,“放心吧,我一定给您安全送到。”
目送信差离开后,林绯才感觉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只期盼这封信早日送到南城县令的手上。
上一世,父亲被土匪在南城掳走,仆人报官,县令却推三阻四,就是因为县令的女儿被孟祥欺辱,虽被人及时救下,可人却有些疯了,孟祥躲到林家寻求庇护,林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袒护了他,县令怀恨在心,伺机报复,导致父亲死亡,母亲不久后也郁郁而终。
林绯攥紧了手心,想得有些入神。
彩云在林绯眼前晃了晃手道,“小姐,还看铺子吗?”
林绯回过神来道,意味深长道,“看是要看的,但今天估计有人不想我们看,我们现在打道回府,还有场好戏看呢。”
还没走到正厅,林绯就听到了孟氏哭诉的声音,脸上立刻带了关切的表情,走进去道,“叔母这是怎么了。”
说坏话正好被当事人听见,孟氏愣了一下,继续道,“阿绯,你要是缺钱直接和叔母说就是了,何苦这样呢?”
林绯一脸茫然的样子,像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看向林母委屈道,“娘亲,我前几日一直躺在床上,今天才出府买了些东西,实在不知大叔母为何如此说我?”
林母也被孟氏弄烦了,直接道,“阿绯,你叔母说你买东西不付钱,报她的名字可是真的?”
孟氏后槽牙都要咬碎了,提醒道,“花了三十两银子。”
林府并不缺钱,府中的夫人月例是五两,孟氏平时大手大脚惯了,还用这些钱打赏下人,充脸面,一年到头也攒不了多少,今天林绯可是让她狠狠地出了次血。
林绯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走到孟氏面前,一脸歉意道,“我还以为大叔母让暮雨跟着我,是为了保护我,想着叔母近日惹了祖母生气,就想替叔母选些东西哄祖母开心,是我做错了。”
孟氏看着面前少女单纯无害的样子,有些心惊,觉得有些看不透林绯了,勉强笑道,“是我错怪阿绯了,叔母给你赔不是。”
林母拍了一下桌子道,“亏阿绯替你这个叔母着想,你居然派人跟踪她。”
林绯面上适时漏出害怕的表情,直觉告诉孟氏如果安抚不好林绯,后面会发生不好的事,她伸出手想把林绯拉过来,林绯恰好后退一步,不动声色地避开了。
孟氏感觉面子有些挂不住,借用林绯的话道,“我是担心阿绯,才找暮雨跟着的。”说罢,从头上取下来一只簪子塞进林绯手里,温声道,“是叔母错怪你了,拿这个当赔礼好不好。”
林绯看向林母,似是征求她的意见,林母微微颔首。
林绯真诚道,“我原谅大叔母了。”
林母牵着林绯的手走了,刚走几步,故意大声叮嘱林绯道,“阿绯,下次做好事的时候记得长点心,别又被人家好心当成驴肝肺了。”
林绯若有其事地点点头,附和道,“娘,我记下了。”
晚上,林绯和林母在一起用饭。
林母笑得忍不住晃了一下脑袋,头发上簪子的挂坠也随着摇晃起来,体现出主人的好心情。
林绯一脸无奈,夹了一块肉给林母道,“娘,饭都快凉了。”
林母平复好情绪,摸了摸林绯的头道,“你总算是长点心眼了。”
也就是林母,老夫人这些亲近之人才会相信林绯单纯了,换做是上辈子被林绯算计的人,谁不觉得她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
林绯郑重其事道,“我以后定不会让母亲再为我忧心了。”
林母被林绯故作老成的样子逗笑了,眼泪都要出来了。
用完饭后,林母道,“今天早点休息,明天是施粥的日子,别睡过了。”
林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竖日,林府外的行人来来往往,纷纷等着施粥,彩云在一旁维持秩序,要是有人想插队,她直接把人拽出来,不允许他再排队。
看粥没剩多少了,林母有意锻炼林绯,安排她盛剩下的粥。
你一碗他一碗,粥很快就被分没了,林绯正准备让下人收拾的时候,一个碗伸到面前,林绯抬起头正准备告诉来人,粥没了,让他下次早点来的,一下愣住了。
林父笑道,“阿绯,不认得爹爹了吗?”
林绯眼里迅速泛起一抹泪光,声音微微有些发颤道,“爹。”
纵使已经重生了几天,林绯仍然心有不安,害怕如今只是一场梦,夜里总是能梦到上一世父母惨死的场景,如今见到林父,那些悲伤的情绪喷涌而出,止都止不住。
林父原本还笑呵呵的,看到林绯哭了,连声安慰道,“怎么哭了?阿绯,是谁惹我们阿绯不高兴了,爹爹帮你教训他。”
林绯揉揉眼睛道,“是风太大了,眯到眼睛了,娘不是说你明天才回来吗?”
林父听到林绯没事后,故作生气道,“爹爹听说有人欺负阿绯,就立刻回来了,我倒要看看是谁敢欺负阿绯!”
林绯破涕为笑,“爹爹,没有人欺负我。”看到林父一直往府里望,补充道,“娘应该回房了。”
林父将手背在身后,道,“正说你呢,提你娘干什么?”
话是这么说,但现在林父的心早就不在这里了。
林父嘱咐道,“爹先去看看你娘,你差人把祖母和两个叔母都叫到正厅,就说我有事要宣布。”
林绯嗯了一声,就立即吩咐下人照办了。
人很快就齐了。
白氏的嘴里磕着瓜子,一会看看林绯一会看看孟氏。
孟氏被他看得心烦意乱的,将茶盖重重地盖在茶杯上,“你究竟在看什么?”
白氏将瓜子壳吐到旁边的盘子上,一些唾沫也被带了出来,一脸神秘道,“你知道二哥为什么把我们都叫过来吗?”
平日里,孟氏就有些看不上白氏的做派,刚才更是被她恶心到了,现如今是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白氏也不觉得没意思,笃定道,“肯定是带了礼物给我们,又担心我们不满意,让我们自己选。”
环顾了一周,发现没一个人搭理她,白氏有些失望,碰巧和林绯对视上了,激动道,“阿绯,你说三叔母说得对不对啊?”
林绯也是见过不少牛鬼蛇神的人了,但面对三叔母这样的属实无能为力,嘴角不自觉地抽了一下,正斟酌着如何回答。
老夫人用拐杖捣了几下地面,发出几声清响,屋内立刻就没人说话了。
她此时也有些疑惑,林父这次回来为何如此兴师动众,难不成真如三房说的,老夫人不禁摇摇头,和她相处久了,自己也变糊涂了。
这幅样子落到其他人眼里倒是别有一番意思了,老夫人生气了?
“母亲,我来得有些迟了。”林父高声道。
老夫人笑道,“不迟,不迟,我们也才刚到。”孟氏和白氏也附和笑笑。
说实话林父长得并不吓人,甚至是儒雅,平日里连老夫人都不怕的白氏,见到他心里却有些发憷,低下头默不作声起来。
林父道,“我今天把大家叫来,是有件事要宣布,我决定把产业发展到京城。”
众人面露喜色,林父的产业与林家息息相关,林父发展的越好,她们得到的好处就越多。
老夫人面露担忧,道,“你才归家,就又要走了,那京城也不是什么做生意的好地方,你没有背景是做不起来的,况且那京城路途遥远,就非去不可吗?”
林父面露惭愧,微微低下了头,轻声道,“孩儿不孝,又让母亲为我担忧了。”
见林父去意已决,老夫人也不好再劝阻,无奈叹息道,“好了,我不拦你了,就别耷拉个脸了。”
林父从善如流道,“多谢母亲体谅。”
老夫人斜横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手道,“你今天应该还有别的事要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