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还能标记系统吗？这个能力听起来好厉害。”

    “嘿嘿，”鹿鸣呦整个人明亮起来，向伊千眠解释道，“我可以选中并标记某个系统的频率，在此期间无论距离多远，我都能接收到到这个系统发出的任何信息。但与此同时，我无法再听到其它系统的声音。”

    她补充：“我原本是想找一下那天和你提过的那类特殊的穿越者的。”

    “你怀疑那人在古城路。”伊千眠了然。

    鹿鸣呦点头：“是。虽然这几天我没找到那人，但我偶然间听到过，系统对这类宿主的称呼——【仓鸮】。”

    “听起来像是一种鸟。”

    “对，我一开始也希望这只是一种鸟，”鹿鸣呦回忆道，“但这个【仓鸮】似乎是一个组织，或者一类人，我也不太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仓鸮】是系统雇来的职业杀手。”

    连职业杀手都出来了……看起来事情更加复杂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伊千眠整理着信息，缓缓开口：“你说警察能管得了杀手吗？”

    鹿鸣呦无语看她，失败地露出半个笑，眉毛一边竖起一边倒下。

    伊千眠忍俊不禁道：“你这什么表情，我是说沈警官。如果我们找到那人，想办法坐实他（她）不轨的意图，再拉上沈警官做一出正义的戏码……最好是能名正言顺的推动剧情，不让系统察觉地除掉那人。”

    “我觉得可以，”鹿鸣呦点头，表情转向赞许，又忽然想起什么，“对了，说到沈警官……小楚离开得突然，大家都在想怎么处理她合适。”

    “——是沈警官突然出现在古城路，向路江大姐要走了楚迎曦的尸体。”鹿鸣呦放慢语速，一字一顿道。

    伊千眠蹙额沉思：“我记得，你说过沈警官不是穿越者。”

    “但是，沈警官上面的叶闻舟，那位叶姐，”鹿鸣呦迅速接道，“她是穿越者。而且，据我观察，可能不止我一个人发现了这件事情。”

    伊千眠有些讶异：“还有人和你有一样的能力？”

    “不是，”鹿鸣呦摇头，解释起自己的发现，“我确实是依靠异能才能确认【穿越】这一事实，但是……也许有的人，就算没有我这样的能力，仅凭借朝夕相处，她们也能察觉壳子里那人不是原来的她。”

    鹿鸣呦还想说些什么，伊千眠卒然抬起头远远望过去，又看了一眼身边的鹿鸣呦。

    真是说沈警官沈警官到。

    “有人找你，”她说，“沈警官找你。”

    “……诶？”这下轮到鹿鸣呦惊讶了，“你怎么知道？”

    伊千眠莞尔：“你之前也说过，花青市起风了——所以我能看到更多。”

    她的感官融入了每一缕风，细腻而温柔地摩挲着整个城区的轮廓。

    “回去吧，你今天是有任务吗？”

    鹿鸣呦恍然，面色一变：“坏了，我忘了，是今天来着。”

    她今天是要去新城区和江南区出任务的，结果看到小伊醒过来太高兴了，不自觉说了很多话，结果两个人聊天聊着聊着就忘了这件事。

    “一起去吧，”往回赶的路上，伊千眠对她说，“我也想去，可以吗？”

    “可以倒是可以，”鹿鸣呦有些犹豫地打量着单薄的伊千眠，“不过这次的任务还是我去修信号塔——江南区和新城区的信号塔。”

    其实有小伊在她能安心很多，能和小伊一起搭档出任务也是再好不过了。

    但哪有人刚醒，就把她拉过来干活的道理啊！

    似是知道鹿鸣呦在顾虑什么，伊千眠决定为自己的身体辩解道：“我很好，很健康。放心，不会给你拖后腿的。”

    *

    路江最终也同意了伊千眠的同行，她将一些与新城区沟通的注意事项交代给可靠的两人，继续去忙基地里的事务。

    “那封信，小伊，”鹿鸣呦提醒她，“还在你那里吧？”

    是那天没来得及交出去的信，既然今天要前往江南区，她们也正好帮忙传达。

    伊千眠奔上楼取信，为了不耽误太多时间，她提前用风去翻找衣袋，取出，把信送到赶在半路的自己手上。

    下楼时鹿鸣呦和沈庆熙已经准备就绪等在那里，听到她的脚步声，鹿鸣呦朝她招手：“这边，小伊，”

    伊千眠和沈庆熙打了招呼，沈庆熙向她颔首：

    “不急，你先拿着。待会叶姐会来看我们，你们直接给她就行。”

    沈庆熙想，这毕竟是古城区和叶闻舟之间的私人委托，由她们作为古城区的代表亲手交付，这份人情会更重些。

    *

    沈庆熙开了车，上面还装着和新城区某基地进行交换的货物。伊千眠她们在后排落座，等着沈庆熙发动车辆。

    “走了，安全带系上，我会开得很快，”沈庆熙说，她伸手扶了扶后视镜，调整角度看向两人，“对了，你们都是行雾者吧？”

    怕她们不理解，沈庆熙又解释道：“就是能在雾里行走的异能者。”

    “沈警官好眼力啊。”鹿鸣呦眨了眨眼。

    沈庆熙笑了一声，稳稳发动车辆驶出古城路的大门：“巧了不是吗，我也是行雾者，异能是【电】。这次给你们基地提供的新型特殊蓄电装置我可是充了好久的电，希望能坚持到城市恢复供电的时候。”

    好一个人形充电宝。伊千眠和鹿鸣呦大为震撼。

    “方便透露一下你们的能力吗？”沈庆熙有些好奇，她很快补充，“不方便也没关系，我就随口一问。”

    鹿鸣呦下意识看向伊千眠，见她微微点头才率先开口：“我的异能大概是【电磁波】之类的，小伊的异能是【风】。”

    “都是行雾者啊。”沈庆熙小小地震惊了一下，因为上次信号塔的事件，又关注了一些两人的传闻，她猜到她们之中会有一个行雾者，没想到两个都是。

    年轻真好。

    沈庆熙在心里感慨道。

    “你们都不晕车吧？等下我选的路可能有些崎岖，你们坐稳抓好。”路途过半，沈庆熙提醒她们。

    沈庆熙没有谦虚，当她又一次直接把车开上废墟，碾平各种玻璃渣和碎砖块时，鹿鸣呦忍不住感叹：“沈警官……你这车质量挺好啊。”

    “我们那边金属系的异能者改装过这辆车，”沈庆熙解释，“不然这路没法走。”

    “也是。”

    总算穿过了古城区来到新城区，这里的道路平坦许多，街边的建筑也较为完好，可她们的心却提起来了。

    静，太安静了。

    偶尔在路上遇到其他车辆，也只是默不作声地擦肩而过。

    偌大的城区死寂无声，明明街上不时有人经过……可仍旧笼罩着令人不适的诡谲。

    伊千眠深吸口气看向车窗外，尝试转移自己的注意。恰好有人掀开窗帘的一角，自上而下睨着她们的车子。

    目光相触的瞬间，冰冷的寒意让她骤然想起鹿鸣呦和她说过的原著。

    【方语卿赶到时，一切已经晚了。新城区静悄悄的，怀抱着它的人类，溺于没有苦痛的长眠。

    “多少个了？”方语卿捡起地上又一张传单，攥紧，低低地问伊千眠，“多少人还活着？”

    伊千眠没有答她，沉着脸摇了摇头。

    方语卿眼中的光淡了，她看着眼前的一具具的尸体，什么也说不出来。

    躺着的、吊着的、抱在一起的、曾经鲜活的……他们面带笑容，纷纷离开这个世界。

    最后一个精神癫狂的青年咧着嘴朝她冲撞而来，陈时越拔剑拦他，他也不恼，垂涎着傻笑：

    “ 嘿！伙伴们！做好去新世界的准备了吗——”

    “不用再害怕，不必再哭泣……”

    “……死亡……即新生。”】

    “新城区的状况好像好很多，”鹿鸣呦突然地出声打断了伊千眠的回忆，“我看不少人都还能留在家里。”

    “确实好一些，但新城区目前还在开发阶段，移居的市民不算多，也没什么物资储备。”沈庆熙说。

    她在来花青市前详细了解过城市各个区域的概况，没想到这种情况用上了。

    既然这里的情况没有坏到大家需要抱团取暖，“那我们今天是去……”

    伊千眠刚想询问她们的目的地，沈庆熙恰好减速，车子稳当地在吊桥边停下。

    “到了。”

    右边是一片汪洋，伊千眠没有来过这里。街道上用于指示的方向牌早已不知所踪，只见潋滟的水光之上，隐隐现出一个小岛。

    鹿鸣呦左看右看了一会，问沈庆熙：“我记得这边是什么乐园吧？之前见过它们的宣传，花青市第一个人工岛屿 ‘浮海之城’，应该还没开业吧。”

    “哦，是这里啊。”伊千眠抬眼凝视着远处。

    很久之前她偶然听朋友们提起过，那时她们总喜欢天马行空地计划一些高考结束后想要做的事，以此为盼头熬过高中艰难的时光。

    其中就有这座“浮海之城”。

    她记得那时花青市斥巨资到处投放“浮海之城”的宣传广告，希望能拉动新城区的发展。甚至某天班里的大屏也弹出了它的海报，班里一片哗然。

    同桌还和她开玩笑，说毕业后恰好乐园开张，大家一起去浮海之城伪装npc，随机抓一些幸运路人进行互动。

    如今乐园不会再开张了，她们也不会再回来了。

    不远处的吊桥随着嗡嗡的震动声缓缓放下，连成一条通往小岛的小路。

    沈庆熙把车开上去，一边回复鹿鸣呦：“对，是个游乐园。”

    她们很快到达华丽的大门，基地的主人特意等着她们。

    鹿鸣呦记得她，月海，一个奇怪的……穿越者。

    月海嘱咐副手与沈庆熙进行物资交接，又亲自带着伊千眠和鹿鸣呦前往任务地点。

    “伊千眠，”趁着鹿鸣呦修缮信号塔的间隙，那人唤她，施施然走上前靠近，十分自然地替伊千眠整理起衣衫有些不平的领口。

    伊千眠被她突然的举动怔住，正欲后退，外套的口袋里猛地一沉。

    ……什么东西？

    她退开一步，月海更是贴上她，俯身勾唇轻笑：

    “你的手机，物归原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