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曼和周墨那股要打架吃人的架势，将原本死气沉沉的氛围点燃，全场的人抓住乐子，目光和脚步纷纷转移过来。

    气氛陷入僵局。

    一双纤细的手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同时将周墨和林曼往后推了一把，像鸡妈妈突然出现，把小鸡护在身后，挡住前方的邪恶老鹰。

    申清儿站了出来，她八面玲珑，换上标准的微笑，打破僵持局面，“于总真会开玩笑，一定是吃的太尽兴了。他们还小，不懂事，只是来学习的，人是我招进来，我代替二人敬您。”

    说罢，又把杯子注满，一饮而尽。

    于总也不傻，不能把团建搞砸，还要给申清儿的面子，便不好得寸进尺。但是偏偏嘴欠，总要说教式地嘀咕两句，“我也是为了他们好，以后实习生不要安排在我们公司。”

    申清儿内心翻了个白眼，还准备说点什么挽尊。

    王总也看不下去了，“我看这几个实习生精神面貌不错。老于，公司需要年轻的血液。大家不必敬酒，坐下来好好吃饭。”

    上级的话便是圣旨，于总立刻转头，奉承着领导的话，“吃饭吃饭。”

    申清儿转头使了个眼色，林曼低头，默默地回到原位。

    公司的饭局，看似冗长，但却有着统一的默契。领导只有2个小时的吃饭时间，一到点，自然有人提醒。此刻，无论饭桌上说着多么激烈的话题，总能在一秒钟收住，大家蓄势待发，静候真正的下班时间。

    林曼没有着急走，她拉着周墨悄悄跟着申清儿，看着她饱含热情的送完每一个“大人物”。

    夜晚的风还有点寒冷，申清儿酒喝多了，脸色微红，在完成所有的工作事项后，重重吐了一口气。

    她招招手，“过来吧。”

    两个小鸡迅速凑到跟前。

    “有什么想说的么？快点哦，我的公交马上到了。”申清儿揉揉肩膀，指了指前方的公交站台，“5分钟。”

    林曼刚刚有打好腹稿，直白地背诵出来就像表演，她说不出口，忽然临时起意，“不早了，我们送你回家吧！”在背后拍打着周墨。

    “对！我们一起。”

    明明没有穿校服，他们青涩的模样，仿佛刚下自习的高中生，让申清儿恍惚回到自己的学生时代。

    “可以，快走吧。”

    公交不像地铁，这个点，人并不算多。后排刚好空着面对面的多人座位。

    申清儿落座，彻底都放松下来，整理着有些散乱的碎发，等待着林曼。

    “今天谢谢你啊，虽然我们之前有点小摩擦。”林曼想起前两天的态度，有点不好意思，替自己和对方解释，“总之你是个好人，只是公司和学校不做人罢了。以前的事就一笔勾销啦，我们会好好听话上班的。”

    “进入社会，人就不论好坏。我不是好人，只是个逐利的俗人。”这样的发言很酷。

    “知道啦。”林曼点头附和，君子论迹不论心，总之，申清儿是个值得交流的人。

    “清姐，你来公司多久了？”

    “一年。”申清儿想起了刚入职的模样，没天忙得脚不点地，不知不觉过了这么久。

    “短短一年就如此游刃有余？”林曼不吝啬自己的彩虹屁，同时也是打心底觉得这位女强人值得佩服。

    申清儿不想提起自己的艰难历史，总是云淡风轻，“社会是个大染缸，一进来就是会变成这样子。”

    眼前的女人野心勃勃，林曼知道，她还有更广阔的天地，“我不这么觉得，大部分人都被规则同化，而你在参透规则后，迎难直上，甚至准备利用规则。这很厉害啊。”

    “而你，就是抵制规则，直接撂挑子不干的人。”申清儿把话题绕回到林曼身上，“你们的性格有点炸，以后千万要克制。”

    “忍不了，刚刚那头猪，我真想掀桌。”周墨现在想想还是很愤怒，两人一向是有仇必报，甚至当场报的性格。

    “然后呢，大吵一架，不干了，你的作业怎么完成？情绪是发泄了，问题却没有解决。”

    “那如果是你，怎么办？”林曼发现，除了暂时的爽了，确实没有别的好处，甚至还会有连锁麻烦。

    申清儿确实很能喝，短短一会，脸上的红色就已褪去，“从我进入社会以来，遇到过太多次这种情况，我没有退路，于是练出了喝酒的技能。

    “学校是个美好的象牙塔。现在欢迎你们来到普通人的世界，踏踏实实上班吧。”申清儿张开双手，她此刻就是指引者。

    周墨心虚地摸了一下鼻子，当初与爸爸不经意的承诺，原来有着如此厚重地力量。

    公交发动，伴随着路况时而刹车、发动、转弯。乘客身体随之摆动，脑袋恰如其分的放松。耳朵听着机械女声的广播，眼睛注视着窗外闪的店面，

    人间烟火气就这么蔓延进来，林曼的心情越发平静。

    摇晃着摇晃着，就到站了。

    “还要走15分钟，你们先回家吧！”

    “不行，送人就要送到位！坐了一天，今天就是要走到底！”林曼挺起胸膛，又开始讲起了朋友义气，仿佛一起结伴回家，是交到新朋友后第一件大事。

    申清儿偷笑着背过手。

    “那我们要怎么做？”入职这两天，浑浑噩噩的，趴在工位上，吃睡玩，与班级里其他忙碌的小伙伴格格不入。

    “我有研究过实习任务，你们需要完成三个条件。第一，出勤率，非必要不能迟到早退；第二，找到一个带教老师，并且获得她的优秀评价；第三，跟带教老师一起完成一个项目。”

    看着林曼周墨两人摸不着北的表情，申清儿再补充，“第一条要求你们和正职一样打卡，早九晚六。这条最容易，但是周墨今天早上还是迟到了，下次注意，不能超过三次。第二个在于找到导师，公司总共6各部门，你们专业最对口的就是市场部了，但是今天把部门经理得罪了。估计没人愿意带教，还有技术部门，销售部门，美工组，回头自己看看合适的部门，找找人选。第三个要求是建立在第二个的基础上，你得找一个手头上有项目的导师才可以，并且在六个月内，项目可以完成到80%。也就这么多了，应该可以完成吧。”

    林曼停下了脚步，除了第一条自己可以机械般完成。

    周墨也停下了脚步，作为上学期间的逃课王，感觉第一条就难完成。

    “教导主任不是说给我优待么？说话不算话。”林曼委屈地将笑脸皱成一团。

    “不行我们还是违约回周氏吧。”周墨在这里，舒适区也在这里。

    申清儿轻笑，“又要情绪化用事，打退堂鼓？还说向我看齐，和我当年遇到的挑战比起来九牛一毛。”

    林曼抬头看了她一眼。

    “这就是正常的实习，别的公司要求完成实习生完成两个项目，到你们这里删减为一个，就偷着乐吧。”大公司项目多，短频块，对实习生要求也多。而当下的小公司，业务稳定，变化小，能完成一个项目，就已经不简单了。

    林曼是一个人很容易接受挑战的人，申清儿的话反复在点她，“有什么大不了，文化课考试有6们，我都轻松通过。在公司实习只用完成一个项目，简单简单。”

    绝望的周墨看着迎难直上女战士林曼。

    “你会和我一起吧。”看似是疑问句，其实是肯定句。

    “我有别的选择么？”

    林曼板着脸摇摇头。

    周墨上前一步，“只能这样喽。”

    申清儿被两人逗笑了，“这不是壮士赴死，六个月，简直小事一桩。我会帮助你们的。”

    很快就走到了申清儿楼下，藤曼包裹住楼房，透露着旺盛的生命力。黑黑的夜晚，路灯微暖归家人。

    “我到了，你们走吧。”申清儿走了几步，最后还是回头，“那个，下了公交我一般骑自行车回家，因为你们作陪，才选择走路。但你们不要傻走着回去了。”说罢，就扬长而去。

    这帮缺乏生活常识小孩，真有可能干出傻事。

    “你不早说！陪你骑回来也好啊。”上了一天班，倒公交，再步行，林曼的膝盖发酸，脚也有点痛。

    “那我们扫个车？”

    “我要打车！”林曼咬咬牙，走不了一点，打开手机软件，定位完毕后，显示价格。

    哦吼，快赶上一天的工资了。林曼体恤父母，在上班前能量满满，拿到工资后就不要生活费啦！

    现在花的每一分都是自己的钱，根本舍不得。

    “那个，你爸妈来接你么？司机之类的。”林曼看着同伴，打起注意。

    周墨摇摇头，立下flag后，就丧失了少爷待遇，专车没有，早上迟到就是因为别墅太远，倒了三班公交地铁。

    “我来打车。”

    “你的零花钱不会也停了吧。”林曼联想到什么。

    “还是有点积蓄的。”

    “卡也停了？”

    周墨不会撒谎，只是脸红地背过身体，继续打车。

    林曼扑哧笑出了声，灵机一动想起了公司福利，一把抢过手机，“现在不要打车，再等半小时，晚上十点后打车报销！”

    “那边有个烧烤摊，吃么？”即然还剩半小时，那就把肚子填饱再说，周墨提出建议。

    “走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