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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哇!公子,这好热闹啊!”昌乐一进城门便觉得眼花缭乱,街旁的东西多得不知看哪好,长安有的没有的都能在这见到。

    贺彧踏进这的第一步便是觉得意外,这里不管如何看都不像李奉泊口中描述那般人皆惶惶,倒是繁华热闹到让人想沉欢在此。

    长生打量一圈,除及叫卖的街上最多的就是说话的,一片祥和之景,“公子,咱们接下来有何计划?”

    贺彧将手里的绳子交给长生,“你与昌乐先找个落脚的地方,我去县衙附近转转。”

    “啊?公子这就要去?”长生牵着马显然不放心,“让昌乐跟着公子,属下怕公子独自去不安全。”

    “对啊公子,我跟你一起!”

    贺彧摇头,“人多不好跑……你们在这等着。”

    二人拗不过贺彧,三叮咛两嘱咐地看着贺彧头也不回地走了。

    贺彧把自己的发抓得蓬乱,遮了半张脸,衣裳是沿途跟人家换的还打着补丁,浑身脏不拉几的,在门口应可以蒙混过去。

    县衙门可罗雀,外头看门的两个正点头打盹。贺彧慢慢悠悠地走,直到正对大门口停下,左右两个人站着睡得也安稳,贺彧很羡慕。

    不光门口没人,县衙内院也不见人,仿佛整个县衙只有门口这两个睡觉的在这干活。贺彧刚想走,却听里头一阵喧闹,男子的怒吼和女人的哭喊,也正巧惊醒了正睡觉的两个人,贺彧“嗖——”地转身,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假装路过。

    “哎哎哎,何人敢在此逗留!?”其中一人见贺彧衣衫褴褛、形迹可疑,扛着枪横至贺彧面前,纯正的西北口音听得贺彧牙根泛酸,贺彧听不懂于是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那人见贺彧长得不似本地人,便捋了捋舌头又说了一遍,“你是何人?”

    这次贺彧听懂了,但并未答话。贺彧先抬手指了指自己胸口接着微微蹙眉摆了摆手,接着指着嘴唇摇头,一连做了两次对方才一副了然的样子。

    “哦,是个哑巴啊。”那人收起枪,不怀好意的目光上下扫过贺彧,眉目间满是嘲讽,“不过长得倒是不错……”贺彧就算听不懂,也知晓那人说的不是好话。

    那人转身回了门前,与旁边那人交谈,声音不大不小贺彧足够听清,但从中捕捉到的信息少之又少,只能听懂类似“八人”“孩子”“碎”很短的词。

    里头声音渐大,应是里头正向外赶人,门口二人见贺彧走得慢便上前赶他,贺彧最后瞟的一眼便是一个妇人手里抱着一个年岁不大的孩子,面色泛着死白,女人身边还有两个男人,衣衫上下打着补丁,在这个季节的伊州显得很单薄,那妇人早已泣不成声,无助地流着泪,泪水打在怀中孩子脸上,落在地上时却成了红的。

    贺彧内心大为震颤,这才过去多久便又出了事!这纳职的水只怕比贺彧想得还要深得多!

    回去路上正巧长生来寻他,贺彧皱了一路的眉依旧没展开。

    “县衙真出事了?真像陛下所说那般?”

    贺彧摇头,他也不确定,无法空口下定论,但今日看见那情形却是感觉心被狠狠拧了一把,“还不确定……你与昌乐去街坊里打听打听,看看哪里近些谁家有过矛盾,最好大到县衙里去。”

    转过几个街角,依旧像今早那般热闹,但贺彧却像坠入一个巨大的谎言之中,目之所及皆为假象,谎言背后却荒芜破败,处处透着死寂。

    “好,公子放心。”

    贺彧点头,三两下换了衣裳,“如今我们三人知道的太少,若放出消息难免打草惊蛇……”贺彧想了想,今日在县衙所见也许并非能坐实彭恺以假公济私,但贸然打探彭恺仪必定会有所察觉,“……你与昌乐先在此,我去去就回。”

    长生顿觉一榔头砸头上,贺彧思维太跳脱,说着说着便听不懂了,“啊!?公子你去哪啊?”说话间贺彧已走出很远,背身对着长生做了个“三”的手势,三日内便回来。

    粗粝的风毫不留情地刮着贺彧裸露在外的每一寸肌肤,是折磨也恰好能让他头脑清醒,既然彭恺仪这么想让这件事不为人知,那他偏要把这件事闹大,越大越好。

    荒野间突然出现望楼一角,贺彧便知自己将到。眼前陡然开阔,大片的营帐于戈壁间呈环形排布,中心高地的帐子最大,贺彧看得微微出神,脸早已被冻僵,想做表情但脸上每一个部位都不听使唤。

    军旗猎猎,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土腥味。夜里活动的士兵不多,不见浓烈的肃穆之气,几对人马正围着帐子巡察,皆是目光炯炯。

    贺彧拢了拢衣裳走上前,门口二人拦住去路,霎时警觉,“何人在此?!”

    “平王殿下营帐可在此?”贺彧无意说明身份,若说明身份那在李奉泊面前做的戏恐会败露。

    看守二人对视一眼,见贺彧踏夜而来目的并不简单,但面前这人又不说明身份谁知道是不是想趁机混进军里打探消息,“此事与你何干!你到底是何人?”

    “带我去见他。”贺彧说得笃定,二人皆是一愣。

    见贺彧油盐不进,二人也没了耐心“谢将军岂是什么人都能见的!何况你目的不明,张口就要见将军,谁知道是不是别国派来的奸细!”身前两杆横枪将贺彧往后推了推,若贺彧再不识好歹下一步便要夺了贺彧的命。

    “我若真想打探消息,我又何必在此处问!直接从旁取人性命混进去岂不更好?”

    “你……!”枪尖直指贺彧咽喉,贺彧稍动便会见血。

    贺彧不惧,二人拗不过便收回动作,“还请回罢,将军不会—”

    “若二位将士还不信,在下任二位搜身,若真有对将军不利之物,不必二位动手,在下自行了结。”贺彧打断那人话头,纳职给他的时间不多,他必须进!

    “啧,你这人怎么——”

    “带我进去。在下保证将军不会怪罪二位。”

    贺彧说得有恃无恐,哪怕自己也没谱。

    “我只把你送到帐前,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罢……”二人将贺彧搜了一遍,见贺彧浑身上下连个带尖的东西也没有这才放心。

    贺彧见他松口,事情也就稳了大半,“多谢。”

    二人来到主帐前,依稀可见里头还亮着,可见里头那人并未歇息。帐前一左一右见领了个外人来,眼神询问。

    “说是有要事找将军,我拗不过便带来了……”

    “是何身份?”

    “此人不肯说……”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不明身份就赶往帐子里带!?”

    那三人还在你一言我一语,半分没有向内禀告的意思,贺彧等得不耐烦便直接跨过三人掀了帘子进去,剩下三人反应不及,回过神来已是拦不住贺彧。

    “大胆贼人!”左右两个侍卫也顾不得冒犯,忙慌进帐一左一右押住贺彧双肩,贺彧也不躲,直勾勾地看向正对面也向他看过来的谢行瑾。

    谢行瑾以为又是哪个不听令的不禀便进,蹙眉便要呵斥,但在看见来人是贺彧那一瞬眉头便展开,眉目间只剩下意外还有深藏于眸底的喜色。

    “将军,此人毫无礼法且目的不纯贸然进帐,末将这就把他带出去——”

    帐内淡淡的血腥气混着草药味,谢行瑾受过伤……

    “等等,”谢行瑾见贺彧还被扣着,“把他放开,他不会对本王怎样……”谢行瑾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朝贺彧走,只有自己知道内心有多急,但外人在此他不能外显出一丝一毫。

    押着贺彧那两人松了劲,贺彧直起身子动了动肩,弯起眸子对谢行瑾笑了笑,随即不客气道:“请他们出去,嗯?”

    谢行瑾闻言便打了个手势,另二人虽一头雾水但还是领命退下,眼神不忘细看了看贺彧,这何人还能指使得动将军?!

    帐内再无外人,谢行瑾这才看清贺彧身子不住地打着颤,手和脸被冻得发紫,从方才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再没动过,怕是从头到尾冻透了。

    谢行瑾脱下外袍想给他披上,却被贺彧一个僵硬的侧身躲过,“不必……”

    谢行瑾不听,还是捞过贺彧给他披上,他不懂贺彧为何别扭,只当他方才被烦得心情不好。

    “长安出事了?为何来此?”

    贺彧缓了会儿,动作好歹不那么僵了,“没有,是纳职出事了……”

    谢行瑾牵着贺彧的衣袖将他带到案前,安置贺彧坐下,倒了杯热茶给贺彧暖手,把暖炉往贺彧脚边踢了踢,一番功夫做完才问道:“纳职?那为何这么晚找我?这么远你如何来的?”

    “骑马。”

    贺彧这状态越看越不对,虽然在答话但看起来兴致缺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们动你了?”

    “没有……与他们无关。是我有事问你……”

    谢行瑾静静地等,等贺彧开口,但好半晌贺彧也未再说一句话。

    手里的茶盏、脚边的暖炉和身上披着的衣裳,的确暖了贺彧被冻透的身子。因为那事贺彧还气着,自然对谢行瑾没什么好语气。

    “谢行瑾……”贺彧喉咙滚了滚,好半晌道:“我所问之事你要如实回答……”

    “……好。”谢行瑾胸膛猛猛一沉,自贺彧进帐时对他笑了后,贺彧没再正眼看过他一眼,话也不似平常般多,方才对话间满是疏离,更甚过在长安时第一次见面。

    “纳职县令疑似与外邦勾结顺便凭此大肆敛财,外族在纳职内挑起械斗,引无辜百姓入内……这其中有多少人因此丧命尚不明确。彭恺仪仗着自己是一县之首便敷衍了事,冤假错案无数。若是我透露消息前去查清,这人必定跑的跑躲的躲,所以……”贺彧张了张嘴,又是半晌才开口,“所以你帮帮我……”怕谢行瑾拒绝,贺彧接着保证,“你放心,你不会出事。既然你心有所想,我可以成全你,你我虽有夫妻之名但并无夫妻之实,你也还干净……”虽然亲过几下子,就这么拱手送人还是有点舍不得,“我会凭此功去请一道旨意,我也不会缠着你或是如何,你想废妃便废想纳妾便纳……但你得记住是我贺彧先不要的你。”

    谢行瑾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后头那番话是何意?为何就缠着他了?他又何时心有所想了?怎么又不要他了?

    “……”谢行瑾低头看向贺彧不断摩挲茶盏的手,接着又看见贺彧一本正经地给他安罪名,想再开口问什么却被贺彧竖在唇中间的指节打断,贺彧自顾自道:“王府东边单辟的院子、院中池边种的大片的芍药、书房的书中夹着的花瓣……还有库房木匣子里安然放着的簪子,我无意看……但若你早些挑明,我也不会说什么……”贺彧越说越气,到最后“砰——”一声将茶盏拍在案上,“明明对情不忠的是你,但这不忠不义的罪名却让我担了个干净!一开始你便没有纳妾的意愿,我原以为是你身子不行,原来心中早有所属!”贺彧深深吸了口气,鼻头不住地泛酸,声音几近哽咽,“那你把我当什么?又把他当什么?你那千般万般的好到底是为谁?”

    谢行瑾看着炸了毛的贺彧,即使对面那人口不择言地冤枉他,态度算得上恶劣,较真到好笑,就这么给他扣上了滥情的帽子,但为何自己会心疼呢?是怪自己没给足他足够的安定……

    贺彧不给谢行瑾正眼,他便单膝跪在贺彧腿边等贺彧心软,“王府东边的院子是我回长安后亲手打理的,大概是因为吏部尚书喜静;芍药不是我种的,但尚书若是不喜欢等回长安后全薅了便是,书里的花瓣是你带来的帐册中夹着的,我以为是你故意留的所以便留下了;匣子里的玉簪子我还没来得及送便被他看见了……现在倒成了我的不是?”这话本就羞于启齿,但若不解释又该拿何物保证,“若是大人没听清楚,我可以一遍遍地重复;若是怪我什么都不说,日后我会改;若是说我不忠不义,这算污蔑……回长安我要报官的……”

    贺彧一字一句地消化着话中的意思,种种结果都说明谢行瑾所做一切的背后都是他,贺彧自知想多了到此便口不择言地问罪,理亏又丢人,几个动作间便挪到了另一头,撇过脸吸了吸鼻子,开口还是嘴硬,“花言巧语,谁信?”

    谢行瑾一脸大不了的模样,失笑道:“我把陈燎叫来,他能作证。”

    贺彧这下真急了,本就是偷偷来的哪能让别人看见,拽着谢行瑾不让他走,“别去!我信就是了。”

    “不行,我觉得你敷衍我,还是去叫他来一趟……”谢行瑾坏心乍起,借着姿势勾起一抹坏笑。

    “抱歉,是我气急了……”

    贺彧伸手拢了拢身上的外袍,埋了半张脸进去,只剩下一双清亮的眸子,谢行瑾的声音喑哑而温柔,“怕你多想所以没告诉你,竟让你误会了……我不知何人会做出把身边人当替身的做法,那样不磊落更不坦荡,更不公平……”

    “谢行瑾,”贺彧心情大好,几个动作又挪回去,谢行瑾还单膝跪在他面前,眼神从未离开过他,贺彧俯身轻轻吻在谢行瑾唇角,蜻蜓点水般一触即分,在谢行瑾怔愣躲闪的眼神中下了个只有自己能懂的结论。

    他好像真的有点喜欢谢行瑾了……

    整个计划中他真的动心了,所以他会在意会生气会害怕,但好在他心甘情愿……

    接着心安理得地埋在谢行瑾颈窝间失去意识,连着两天不吃不喝不睡,若不是有心事撑着他这副身子早就倒了……

    谢行瑾捞起贺彧双膝轻轻放在榻上,用帕子沾了水擦去两道不显眼的泪痕,“占了便宜就走,当真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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