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顾浔早上八点就来到了那段拐角墙壁前。
面前的墙壁依旧是墙壁，顾浔盯了半天，都快把墙壁盯穿了也没看见那栋大楼。
该不会是直接穿过去吧？
于是，他直直地向面前的墙壁走去。
快接触到墙壁的时候，他闭上了眼。
砰——
撞到了一个坚硬的事物。
顾浔以为是墙壁，结果一睁眼，林序南正略微不悦地盯着他，他这才反应过来，撞到的是林序南的肩膀。
“蠢货。”林序南冰冷地抛下两个字后，就大步离开了。
留下顾浔在原地，摸着被撞麻了的鼻子。
“这人的肩膀怕不是石头做的吧？”顾浔喃喃道。
他再次尝试穿越墙壁，不过不是用身体，而是用手，他戳了戳墙壁，感受到的只有墙壁的粗糙，丝毫不像能穿过去的样子。
该不会要翻墙过去吧？
顾浔捏着下巴思量着。
他环顾四周，确认周围没人之后，在墙壁上繁荣的牵牛花中找了两块可以放手掌的地方。
他将双手放上去，奋力一抻，整个人就架在了墙壁上。
可墙壁后面一片荒芜，连大楼的废墟都没见着。
于是他又跳了下来，拍了拍手掌和裤子上的灰。
“蠢货。”
顾浔听见声音一回头，看见林序南站在他身后，手里拿着两个包子和一杯豆浆。
“你聪明货。”顾浔弱弱反驳。
“比你聪明。”林序南淡淡说道。
懒得跟他计较，顾浔上下打量他一眼，问道：“没吃早饭？”
“不然呢？”
林序南说完没理会他，自顾自走入了墙壁。
顾浔反应迅速，紧跟了上去。
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贴在林序南后背上了，顾浔赶紧离开，走在了他前面。
林序南皱起了眉，“蠢货”两个字呼之欲出，无奈对方已经进入了大楼。
顾浔进入电梯，疯狂按电梯关门键，可惜还是被林序南赶上了。
两人在狭窄电梯里分居两边，谁也不搭理谁，尴尬的氛围一直持续到电梯门开。
林序南坐到了后面的沙发上，开始吃起了包子。
其他人都还没来上班，顾浔百无聊赖地四处游荡着。
等了一会儿，电梯叮咚一声开了门，是云离来了。
云离打着哈欠向会议室走去，路过顾浔终于注意到他。
“欸？你来上班啊？”云离问道。
顾浔点点头。
“怎么想通了？”云离眼里带着丝好奇。
“就是想活，来试试。”顾浔说得云淡风轻，似乎谈论的并不是他的生命。
云离笑了，说：“放心吧，好好工作，能活的。”
无形之中顾浔好像被注射了一支安定剂，高高悬挂的心脏往地面瞬间下降了几公分，带来一份无意识的喜悦。
又等待了一会儿，五层的同事陆陆续续来上班了，终于等来了梁建宁。
梁建宁脸上布满笑容，对顾浔说：“欢迎你加入！”
顾浔勉强笑笑：“谢谢。”
梁建宁拿出一个工作牌，上面写着顾浔的名字和职位信息。
顾浔接过来看了一眼，自然地挂在了脖子上。
“去开会吧！”梁建宁说着进入了会议室。
整个五层的同事已经在里面坐好了。
秋道成站在最前方，手里拿着一个平板，后面的大屏上写着几个大字：孔良剧本大纲。
会议室统共就七个位置，梁建宁坐在最后方，剩下一个位置，就只有林序南旁边是空着的了。
顾浔不禁闭眼皱眉，还是硬着头皮坐到了他旁边。
坐下来后，秋道成就开始讲述大纲。
“客户孔良，编号531，希望跟《魔法纪元》动漫中的女主角白双在一起谈一场甜蜜的恋爱……”
顾浔听到这里，大脑瞬间宕机。
这也可以？
秋道成继续说：“我们在动漫原来的基础上，加入了恋爱情节，梳理了孔良和白双从心动到恋爱的整个脉络，具体有哪些事件节点……”
梁建宁出声打断：“白双的真人模型定好了吗？”
技术员张承宇说：“发了好几版模型给孔良看过了，都不满意，目前还在沟通。”
夏知音叹了口气说：“我们那几个模型我觉得已经够完美够漂亮了，放到现实，至少也是女明星级别的，这个孔良，自己长得肥头大耳的，他还挑三拣四，说什么与白双不像，可是我们明明就是按照原型来制作的！”
梁建宁摆摆手：“别在私底下妄议客户，继续沟通就是了。”
秋道成继续翻动大屏，介绍道：“本次我们的安全员，序南和顾浔，将扮演主角四人团其中两个人，对孔良和白双助攻。”
“怎么助攻？”林序南问道。
秋道成看向大屏，沉思片刻说：“这个我会在后面的具体情节讲到，你没谈过恋爱你可能不理解，到时候我会给你发指令的。”
像是被戳中什么笑点，顾浔突然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林序南冷冷地看着他。
“我想到好笑的事。”顾浔一本正经回答。
“你谈过恋爱？”林序南又问。
“……”
“不回答就是没谈过，那你笑个屁。”林序南转头看向大屏。
云离忙出来打圆场：“没谈过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你们俩可是搭档，别吵架伤了和气。”
林序南冷哼一声，顾浔靠在椅背上，突然有点如坐针毡如鲠在喉如芒刺背。
这人，实在是，令人讨厌。
顾浔嘴上功夫一向欠缺，遇到这种嘴上不饶人的人就只能吃瘪，要是室友孙朔在，还能帮他出出头。
秋道成继续滔滔不绝地讲述着后续的剧情，整个会议持续了接近两个小时。
“还有什么问题吗？”秋道成问道。
顾浔听了半天还是有点云里雾里的，对爱情故事一向不感兴趣的他，实在是不太理解两个人经过这一系列操作怎么就爱上了？
他沉思片刻，弱弱举手问道：“我有问题。”
秋道成道：“你说。”
“怎么就能保证白双一定会爱上孔良呢？白双的意志也是我们能控制的吗？”
没等秋道成回答，张承宇先开口了：“白双是我们制作的一个真人模型，类似现实中的ai，不过与真人更类似，因为注入了很多情感能量，为了保证不ooc，我们是完全按照动漫的性格来刻画的，所以她的自由意志我们无法直接控制。”
秋道成接着说：“没错，所以就要依靠剧本中的情节来辅助完成。根据她的性格，我在写剧本的时候会刻画一个她可能会喜欢的男生类型，在进入好运世界之前告知孔良，你和序南的作用也不可忽视，需要及时纠正孔良的行为，将世界的走向按剧本来推。”
顾浔还是无法被说服，他又问道：“万一，还是无法成功呢？”
“那就继续叠加情节，比如将两人放在一个密闭危险的空间等等，这些都是爱情滋生的好时机。”秋道成答道。
顾浔依旧皱着眉，一脸担忧的模样。
梁建宁开口说道：“顾浔，你别担心，失败的风险我们会提前告知客户，一般来说，都会成功的。”
“好。”顾浔点点头。
听起来一点也不简单，像一个大型剧本杀，如果是剧本杀那还好说，关键这是完全沉浸式体验啊，各种主线支线任务，比活着还累。
顾浔不禁有些发愁。
况且……旁边还有个难搞的搭档……
顾浔略微侧目朝林序南看了一眼。
“看我干嘛？”
这人怎么这么警觉。
顾浔立即把目光收回来，说：“我活动一下脖子。”
“你可别操心我，我经验比你多多了，先担心一下自己会不会闯祸吧。”林序南说完将凳子往后一蹬，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顾浔咬了咬嘴唇，气笑了。
不过林序南说得对，他确实该多操心一下自己。
散会之后，顾浔找秋道成要了一份剧本，仔细钻研了半天。
虽然恋爱情节让人头疼，不过这带魔法的设定倒让他觉得有些新奇，他看向中间巨大的设备，张承宇和夏知音正站在LED屏前调试着什么。
顾浔走过去，站在他们身后看他们的操作，满屏的代码让他突然有种回家的熟悉感，不过细看却看不太懂了。
张承宇一转身被他吓了一大跳，差点跳起来，捂着胸口说：“你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一点声音也没有吓死我了。”
“没多久，就几分钟，抱歉啊。”顾浔看着屏幕上的代码，“这些代码，是这个好运世界的脚本吗？怎么感觉逻辑跟其他代码不太一样？”
夏知音回答说：“那当然不一样了，好运世界的代码有专门的一套逻辑，并且与能量场相连，不然怎么创造时空？”
顾浔赞同地点点头：“好厉害。”
夏知音说：“你别太担心，进去之前我们会给你一个通信设备，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反映的。”
“我没担心，不过……”顾浔顿了顿，朝后面坐在沙发上的林序南看了一眼。
夏知音笑道：“他啊，一直这样，虽然脸臭嘴贱，但心是好的，平时我们有什么问题他也会主动帮忙，你别害怕他。”
“这样啊……”
张承宇抬腕看表，说：“时间差不多了，下班吧，明天再测试一下应该就能开了。”
“下班？”顾浔震惊了，现在还不到午饭时间。
张承宇点点头：“你没发现道成和云离都走了吗？平时没工作了就能下班，不过你和序南辛苦一点，一旦进入世界那就是二十四小时连轴转。”
顾浔扶额。
话说早了，这比996还恐怖。
张承宇和夏知音很快离开，又只剩下林序南和顾浔了。
顾浔心里突然生出两个小人在打架。
一个小人说：“毕竟以后要一起工作，要不还是去打声招呼，聊一聊。”
另一个小人说：“你跟他明显不和，别去找气受。”
两个小人就这样吵来吵去，顾浔觉得吵死了。
最终，友善小人胜利了。
顾浔缓缓走到林序南身边，坐在了他对面的沙发上。
林序南在拨弄着手机，眼也不抬一下。
顾浔不停搓着手指，半晌后开口道：“喂，那什么，以后就是同事了……请多指教！”
最后四个字顾浔说得模糊不清，像在说什么禁忌之词。
“废话真多，赶紧走。”林序南头也不抬。
顾浔压抑着心中逐渐升腾起的怒火，问道：“你对我是有什么意见吗？但是我也没做什么啊。”
“单纯看你不爽。”
“为什么？”
“就是一种感觉，没有为什么。”
顾浔无奈撇撇嘴，说：“单纯看我不爽的人太多了，但他们最后都没什么好下场。”
林序南终于将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移到了顾浔身上，几秒后蹦出一个字：“滚。”
顾浔也不再纠缠，起身向电梯口走去。
得到了理由之后，顾浔反而释怀了，他说的那句话并不假，确实有很多人曾经看他不爽，最后也确实没什么好下场。
想到这里，他倒是开始期待了，不知道林序南最后会有什么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