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扣分

    暮色四合,秋风凛冽如刀。

    第二轮比试:诗艺,不少姑娘弃权。

    方文秀一骑绝尘以压倒式姿态遥遥领先。

    少顷便开始最后一轮比试。

    最后一轮是考究女工:刺绣。

    这一轮比试所有姑娘齐坐于大厅中央,诸位姑娘面前各摆着酒楼东家预备下的绣架,绣绷,绣花剪,针线等刺绣必备用品。

    四面各另亮起一溜烛火,姑娘们安静地在绣绷上落针,明亮的灯光下衬得一众女子纤姿婉约,百花齐放。

    隔着长长的雕花屏风,左侧男宾席不少公子频频觑向方文秀那边,只有严平笙目光如炬,视线牢牢盯着陈桃花从未移开过。

    兀自穿针引线的少女仿佛未有察觉,倏然想到了什么杏仁眸圆睁粉唇轻勾,旋即又盯着手下的绣绷快速地落针勾勒着脑海中浮现的轮廓。

    二楼雅间里,错金博山炉里冉起袅袅青烟,空气中弥漫着清冷的木质香。

    斜倚在贵妃椅上清隽矜贵的青衣男子凤眸半阖假寐着,偶尔往楼下某处身影飘去几眼。

    不知过了多久,雅间内烛火都燃了大半支,烛台上满是残留的烛泪。

    酒楼东家招呼伙计去收姑娘们的绣绷。

    张菁华抬起纤纤玉指推了几下鼻梁,眼睛眯着看向某处,视线从模糊转为清晰后。又捏向白腻的脖颈。

    眼酸脖子疼。

    此时蓦地传来一阵惊呼,众人齐齐看向酒楼东家。只见他手里拿着不知是谁的绣绷。

    “这堪称是贡品呀。”

    绣绷正面绣的是一只黑白相间的狸奴,有别于中原狸奴。满背白毛中夹着黑色渐变,尾巴带着三圈黑环高高竖起。

    脸颊处带几缕金色绒毛,一双碧色的瞳目圆睁,比一般的狸奴眼睛格外大。眉心有三撮黑色的毛发,八瓣嘴里衔着与毛色相近的灰黑毛球。

    毛发根根分明,针脚细密。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最秒的是翻转绣绷,反面藏针。

    竟是一只金黄色渐变的狸奴。除了毛色与正面的长得一模一样,同样位置也衔着毛色一样的黄色毛球。

    “这是苏绣绝技之一:双面异色绣,妙啊。”酒楼东家捏着绣绷爱不释手,旋即又招呼伙计拿给雅阁的其他贵宾传阅赏鉴。

    嘿嘿,一面金胖咪,一面银胖咪。

    张菁华想起自己现世家里养了一只银渐层还有一只金渐层。除了毛色长得一模一样,两只都是夹子猫,乖巧不乱叫。

    天天夹着嗓子嗷呜嘤嘤猫啼着,两小只围着她争宠。

    经过一番议论推选,酒楼东家咳了两声清清嗓,本次花朝宴魁首是方文秀,二甲是陈桃花......

    直至报完第十二名才戛然而止。

    张菁华听到自己的名字是一脸震惊。

    啊不是…我都弃权了一轮了怎么还能第二。

    这么偏科还能在第一考场,啊呸!能留在第一艘花船上就是不错了。

    有黑幕!我举报我自己!

    就当少女拧着黛眉,疑惑乱想时。旁边的肖芳蓉满面疑容地瞅着她,“你该不会是认识雅间里哪儿位贵客吧?”

    怎么就得了人家青眼了?给你打分这么高。”

    毕竟是人为打分,掺杂着许多主观因素。肖芳蓉的怀疑确实是合情合理的。

    张菁华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摇了摇脑袋,朝看不见里头深浅的雅间望去。讪笑着,“呵呵,运气好吧......”

    肖芳蓉打翻一肚子酸醋,手里的糕点瞬间不香了。哼,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

    张菁华领着翠果归家时,天色已晚。

    乘着朦胧的月色,两人单薄的身影被拉得格外细长。这时,一向沉默寡言的严平笙陡然叫住她二人。

    “桃花,天色太晚。我送你们回去吧。”

    张菁华怔愣几秒,礼貌浅笑,“严大哥,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深更半夜孤男寡女怕是不妥吧。”

    严平笙一贯冷肃的眼里盛满星光,暖声笑道,“我们哪儿是孤男寡女,明明是三个人啊。不妨事的,你们两个姑娘家夜里不安全。”

    张菁华内心一暖,人家古人都不在意,我一个现代人就更无所谓咯。

    那就走吧走吧,啧啧,小哥还挺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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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五日后,翠果拿着一封拜帖递给陈桃花。

    “姑娘,是方小姐的丫鬟拿来的。”

    张菁华接过看了一眼,哟!方大才女约我去府上煮茶品茗。

    旋即忙拉着翠果梳妆打扮,那架势比见心上人还积极呢。

    她挑了一件藕荷色的襦裙,今日梳的是单螺髻斜插一只鎏金铃兰花簪。还坠着几缕珍珠流苏,鬓角发丝垂落衬得格外灵动飘逸。

    招呼翠果拿着前段时间在土灶烘干过的桂花,又拿了一些吃食放在食盒里一并带走。

    外身匆匆批了一件雪白色的头蓬就领着翠果往方府老宅去了。

    她们租了一辆经常来往生意的马车,马夫大叔老实憨厚。和陈桃花也是很熟稔的,笑着和里头的桃花寒暄着,“桃花,了不得啊,你和老太傅府上还有相熟的?”

    张菁华笑着随意答了几句。

    说说笑笑须臾之间也到了方府老宅。古朴庄严的大门匾额上篆刻着方府两个大字。

    一般大户人家的大门平时并不常开。

    走西侧角门入府,翠果把拜帖交给门房。门房通传片刻后,里头一个穿戴讲究的丫鬟笑着迎来。

    不愧是大户人家的丫鬟,穿的这样讲究比一般人过得都要好上许多。

    这名丫鬟是方文秀的贴身丫鬟名叫春杏,领着陈桃花入门,“桃花姑娘,你随我来,我们姑娘等你好久了呢。”

    穿过一道垂花门,越过一处游廊便是一面假山,假石嶙峋,层峦叠嶂。园林与假山的意趣似乎在上学课本中读过,不过记忆已经斑驳模糊。

    此时身临其境,真真切切地体会了一把古时的圆林生活。

    这就是苏州圆林,和现世的景点园林如出一辙。不过现世学生团和老年团扎堆,倒是少了一些古色古香。

    璀璨的杏仁眼掠过去,远处水榭边一抹红枫夹杂着橘黄又间或着点绿,暖黄色的晨光下色彩斑斓的秋景醉人心脾。

    这是丁达尔效应,中间一簇白光从中间倾泄而出。

    穿梭在游廊里的少女婀娜多姿,莲步款款而来。

    景美人更娇。

    丫鬟春杏回眸也是看呆了,觉得桃花人比花娇,倒不像是小门小户养出来的姑娘。

    比她们小姐也差不了多少了。

    走过一弯窄窄的小桥,一处视野宽阔的亭子赫然显现。亭子中坐着一名纤浓有度身姿绰约的女子。

    “小姐,桃花姑娘来了。”

    只见女子桃花眼微弯着,朝桃花淡笑着,“桃花姑娘,好久没见了。”

    连着一道小门,方府老宅外的一处别院里。

    方文玉虽然已经开府别居,但是毗邻着方府老宅。

    两处宅院有一道小门可连通。

    书房里,案桌上放着可旋转的小圆屏风。

    赫然是陈桃花那日朝花宴秀的双面异色猫。

    一名穿着黑色的暗卫敲门进来,僵着木头脸道,“主子,桃花姑娘去了方府老宅那边。”

    身穿月白色的宽袖长袍男子,闻言伸出布满青筋的细长手指,轻点桌案上的旋转圆屏。

    黑白渐变的狸奴顷刻间换成金色渐变的狸奴。

    烈烈阳光下金光闪闪,光彩流溢。给宁静雅致的书房添了一抹天真童趣。

    “那就去方府看看去。”

    亭子中,有一名丫鬟抓着火策从筥里取出上好的核桃碳,加进铜炉里。石桌上旁置双层朱泥提梁壶。

    丫鬟春杏从陶瓷茶罐里取出雨前龙井。

    张菁华想起刚刚带的干桂花,笑着提议道,“要不要撒些桂花?”

    桂花龙井张菁华现世很喜欢买。每次去杭城满觉陇都要带一点回家。

    加入了干桂花,龙井上散发着淡淡的桂花味。

    方文秀用茶盖撇去浮茶,轻轻抿了一口茶汤。

    “妙哉!加了桂花真是香味扑鼻呢”

    张菁华也浅嘬一口,不愧是上好的龙井。入口顺滑,一点也不涩口。

    两人说说笑笑,女孩间的缘分就是这样。光聊聊首饰爱好就能聊半天。

    一时兴起,方文秀差人拿来一把琴与一把筝。

    方文秀抚了一曲平沙落雁。

    张菁华听得入神,叼在嘴里的糕点都忘了嚼,暴躁的少女此时也被卷入那诗情画意之境,凝心静气下来。

    一曲完了,梦境破碎回归现实。

    兴致上来了,张菁华也拿着筝抚上去。春杏拿了指套递给她。

    青葱白嫩的柔夷刮上琴弦,樱粉的唇哼着:

    遗忘的沙绕指尖流转

    云楼仙子水袖缠绵

    …

    雪浸染万千华光钟声塑佛龛

    此去蒙尘饮乐宴

    朱颜改怎不见窟画昔日璀璨

    却醒来作壁上观

    少女娇柔清脆的嗓音宛若莺啼,缠绵的词句给萧条的秋景带来一丝禅意和轻灵之美。

    此时,一名身着华丽镶满银丝暗纹的圆领长袍男子从远处游廊阔步而来。

    来人长着和方文秀一样的潋滟桃花眸,兴致满满地睨着眼前的陌生少女。

    “是你在哼唱?倒是玲珑剔透的妙人。唤什么名?”

    “公子唤我陈桃花就好。”

    张菁华看着眼前的少年风流倜傥,长着雌雄莫辨的俊美之貌。

    自从上次有了‘借种’的想法,看见男子都会下意识暗暗估量打分。

    啧啧,这人生的女儿绝对漂亮的很。

    不料,眼前的少年噗嗤笑出声,桃花眸流出溢彩的光芒,揶揄着:“这名还不如丫鬟,真是俗不可耐…”

    立在一旁的春杏尴尬地垂眸也不敢言语。

    翠果!打烂他的嘴。

    嗨呀,好气呀!张菁华其他都能反驳几句,可这个她只能哑口无言了。

    只怪桃花那便宜爹和她爸爸一样,胸无点墨。心里只有钱和小阿姨。

    取名就是这么随意,觉得女人就是花也便叫花。

    要不是她有文化的奶奶拦着,一点不开玩笑她能叫张金花。

    奶奶一开始没读书那时候扫文盲,8.9岁才去上学,那年代学得还是俄语。开蒙虽晚但居然考上了市中。

    张菁华也一直以奶奶为榜样。

    扣分扣分,‘功德’减一

    方文秀扫了一眼胡闹的弟弟,斥道:“三弟不可取笑桃花姑娘!又犯了混不是。”

    话音刚落,方文玉脚踏一双镶金祥云纹的雪色锦缎靴踱步而来。

    方文玉很久没来方府老宅了,今日什么风把他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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