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从西城门出去，一路往草原深处走去，此时秋日遍地枯草，黄沙漫天，更远的地方飞扬的黄沙遮住了半边天日去，影影绰绰。似是有马蹄声由远及近，草原平坦开阔，遮蔽甚少，幸而她刚出城，尚在城郊，路边不远处还有几亩荒废的农田和半塌的窝棚，她向那处飞奔，那窝棚塌了一半一片破败，遮雨的篷布上还溅着点点血痕，血痕乌黑，想来是很久之前的了，少女缩在一角，用破烂竹筐遮住，只漏出一双眼睛看着那一队骑兵。

    是胡人！只有几十人的胡人骑兵操着弯刀进入平安镇。

    那大爷！少女心中一惊，却爱莫能助。

    平安镇这个月来被洗劫多次，镇上的人早已死的死逃的逃，守城士兵只剩下几个老弱病残早就无力抵挡，就算有力，这种边陲小镇的守兵无人管理，粮饷发放也不及时，许多早与胡人勾结，天高皇帝远的，人嘛，都是趋利避害，只要弯刀不落在自己头上，管他呢。平安镇城门打开，一队人如入无人之境。

    茶摊老翁收摊已经来不及了，他也并无收摊的意思，一队胡人在平安镇逛了几圈没讨到什么好处，勒马在茶摊边。

    “老头子，煮点茶解渴。”领头的胡人翻身下马，一脸横肉大喇喇坐在凳子上，一口并不流利的汉话。

    老翁忙不迭去煮茶，领头的人让人守在两处城门，凡是过路人都要搜刮干净才放人，若是年轻男女和小孩就带回来，绑起来卖给过路商队也能换钱。

    安排好后，那胡人唏哩呼噜喝着热茶一双眼睛盯着老翁看“老头子，你这茶摊，生意如何？”

    老翁一听就知道他什么意思，苍老的手去碗柜里拿出一个破瓷碗，里面是零零散散的几枚铜板，连碎银子都没有。

    那胡人扬了扬眉“就这点？”

    老翁一副苦不堪言的样子“平安镇实在是都没人了……”

    胡人的手伸进碗里将那几个铜板也捞走，起身欲走，鹰隼般的眼睛却盯住了老翁的胸口，破烂的衣襟中微微探出一抹浅蓝色，老翁没来得及反应，那胡人已经扯开了老翁的衣襟，一只手拎起老翁，另一只手拿出了那绣工精致的水蓝色钱袋。

    “不老实？”胡人脸上满是厌恶，老翁还未来得及开口解释，弯刀的寒光就从他眼中闪过，下一刻，身首异处。

    胡人把钱袋子里面的财物塞到怀里，拎起老翁烧的茶浇洗弯刀上老翁的血渍，然后用那精致的钱袋子细细擦拭干净。

    就在此时，派去守着城门的人也回来了，收获不大，只签了一个人回来，就是刚才的少女。

    少女是自投罗网，胡人骑兵进城后，她从窝棚出来，折身从西城门进去，正好碰上去西门拦抢的胡人，就被绑了回来。

    少女不情不愿的被扯过来，目光所及正对上地上尚未瞑目的老翁双眼，一个时辰前还在同自己闲话家常的心善老翁此时已经是冰冷的尸体，在看到那个钱袋时，少女如坠冰窟……

    察觉到少女异样情绪，胡人得意地笑起来“老东西，藏钱，不老实，该死！”胡人汉话不流畅，一个词一个词的蹦，弯刀挑起少女的下巴，少女脸上虽然脏污，可是一双眼睛水灵灵的，唇齿轻轻颤抖，胡人以为她是怕，殊不知那是恨！是愧疚！

    是自己的一时善心反而害了老翁，是她想着自己的前路用不到那些银钱便想着留给老翁，却好心做了坏事！

    “小东西，老实，不杀你。”胡人像是安慰小猫小狗一般安慰她，粗糙的手沾了茶水在她脸上抹了抹，脏污褪去大半，一张脸清秀俏丽。那胡人看着她的脸哈哈大笑起来，正愁过几日的篝火节没有礼物往上送，这不就有了吗“小东西，名字。”

    少女垂目看着地上沾着血污的白鹤钱袋，一副害怕的样子，颤抖着开口“雪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