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月明就在心里嘀咕，这个人有问题。

    这股恶臭月明有些熟悉，可一时间竟然想不起来。

    那天看着他们师徒仨咄咄逼人，月明就将计就计，顺着他们的心意溜了。不曾想，那个神医的徒弟竟还想找自己的难堪，带着人就把他堵在小女孩的家里。

    更令他生气的是，那小女孩竟然倒打一耙。明明自己是看她可怜，才想着救一下他爸的。对于自己来说，救人那是顺手的事。

    可那个小女孩非但不领情，还反咬自己一口。

    要不是他技高一筹，说不定现在就已经锒铛入狱了。

    所以，自己一气之下就把那些有眼无珠的人收拾了一顿。这一收拾不要紧，他又在那个徒弟身上闻到了那股若有若无的恶臭。

    可自己那时正在气头上，也懒得想这些腌臜事。

    到后来就是地方走访调查，打听来福村的失魂一事。因为自己救了刺史的暗卫，所以那天他们见到关元青就是来协助查案的。

    再到后来，因为自己查案的关系。生活极其不规律，昼伏夜出。故不幸在州府睡着，被某个傻大个捡尸。

    当自己醒来时，后面的事情李歌凡也知道了。至于自己为什么对李歌凡上下其手，是因为他身上也有那股臭味。

    所以自己就猜测那东西肯定在李歌凡身上留下了印记。为了驱除那东西留在李歌凡身上的气息，自己只能勉为其难地对他拍拍打打。不曾想，自己的一片好心竟被李歌凡当成是一种流氓行为。

    对此月明表示非常难过。

    李歌凡听到这里，给月明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

    事实证明，月明确实是瞎编的。

    月明确实闻到了那股气息。不过不是在李歌凡身上，而是在他们周围。想来那东西正在暗处观察着他们。

    看情况，应该是李歌凡在调查的时候，引起了那个东西的注意，所以那东西才会一直监视着李歌凡。

    想到这里，月明假戏真做。临走时还不忘留下灵蝶来保护李歌凡的安全，谨防他不能行动时受到伤害。顺便看看那东西是不是打算杀人灭口。

    令月明没想到的是，李歌凡竟能破开他的咒法，还追上了自己。要不是李歌凡追来时月明闻见了臭味，他那天夜里就已经进去房间里看个究竟了。

    所以见到李歌凡那一刻起，月明就知道李歌凡被那东西盯上了。为了不让自己暴露，月明只能带着他先行撤离。

    “所以那天你才不让我碰那扇门的？”李歌凡问道。

    月明点点头。

    “后来就是我带你去监牢里所发生的事情了。贾申义会纸儡术，而这个法术是北方萨满的巫术。这个巫术还有一个特点：必须是出马弟子才会。”

    “然后我脑中灵光一闪，结合我了解到的种种，想起了那股恶臭到底是什么东西。”月明说着，面露嫌弃。

    李歌凡问到底是什么？

    “是黄鼠狼。也就是那个婆婆所说的黄家的家仙。出马，说白了就是一群成精的小动物和它们的有缘人相互协作，各取所需。”

    “所以我把那只黄鼠狼精杀了，那个老婆婆怕我被黄家报复。毕竟黄家是五大仙家里最记仇的。而那个贾申义应该是一名出马弟子。那天在周倩家出现的，是贾申义的保家仙。”月明看着远处说着。

    “那你不怕黄家的报复吗？它们可是仙家啊。更何况你也说了，黄鼠狼是最记仇的。”李歌凡听了月明的话，对他很是担心。

    “怕啊，我怕我皮草穿不完。”月明抠了抠鼻子。

    李歌凡无奈摇摇头，心想可能这就是高人吧。

    “那那个老婆婆和周倩又是怎么回事？明明是贾申义把周倩害死了，为什么周倩还会听他的话？”李歌凡问道。

    “你自己也是修道的，应该知晓什么叫为虎作伥。其实阴灵最害怕的，就是弄死自己的人。这也是为什么人被老虎吃了，非但不恨老虎，还会帮助老虎吃更多人的原因。”

    “周倩也是这个情况。因为害怕贾申义，便对他言听计从。我之前以为把周倩做成灵是贾申义的想法，回来想想应该不是。贾申义也听那个黄鼠狼精的话，所以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一直都是那个黄鼠狼。其余人全是帮凶。”

    “至于周倩嘛，你可能不知道，被她掳来的那些灵魂，她一个都没有炼化。也许是她害怕，也许是她良心未泯，她始终是那个善良的孩子。”月明说道。

    “怎么可能，一个都没有炼化吗？连那几个见死不救的恶人没有？”李歌凡有些难以置信。

    “没有，一个都没有。如果周倩用了炼魂术，那么周平也不至于被天地规则剥去灵识，沦为恶灵。本来我和你一样是不相信的，可我放开灵识，发现那些失魂的人灵魂已经全部回归，我这才意识到周倩并没有动用邪法。”

    “这也是我没有直接烧掉那幅画，让她灰飞烟灭的原因。而那个老婆婆，她其实是本地的土地神。我之所以把周倩交给她，也是听了你的话。而且那个老婆婆是看着周倩长大的，她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心疼周倩。”月明看向了呆愣住的李歌凡。

    “太……太神奇了。”李歌凡激动地站起身，抱起月明转了一个圈才把月明放下。

    回过神来的他意识到刚刚的行为太冒失，一个劲地跟月明道歉。

    月明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在意。随后把一颗黄澄澄的珠子递给了李歌凡。

    “这是……”接过珠子的李歌凡双目圆瞪，眼中闪烁着光。

    “那只黄皮子的妖丹。算是这几天你陪我的报酬了。你放心，我已经把上面的妖气全部弄干净了，黄家不会找上你的。”月明说道。

    “可……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要。”李歌凡把妖丹还给了月明。

    “好吧，跟我说——啊~”月明手上灵力暗使，捏碎了妖丹。

    鬼使神差的李歌凡跟着月明啊了一声。

    眼疾手快的月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妖丹精纯的灵力全部打入了李歌凡大张的嘴中。

    与月明坏笑相对的，是李歌凡那难以置信的惊恐神色。

    妖丹入腹，磅礴的灵力瞬间就充满了李歌凡的四肢百骸。黄鼠狼精狂暴的修为无情冲刷着他的经脉，粉身碎骨般的痛楚席卷着李歌凡的意识。

    “啊啊啊啊啊啊啊！！！”李歌凡跪在地上大吼一声，恐怖的声浪把房间都震颤起来。好在月明提前布下隔绝的结界，不然李歌凡这声吼一点会引人围观的。

    “不想爆体而死就守住灵台。不然妖丹之威轻则让你走火入魔，被残存的妖灵所控，沦为妖灵复苏的炉鼎。重则筋脉尽断，全身爆炸，神魂碎裂，永不超生。”月明焦急提醒道。

    可李歌凡的修为毕竟太浅了。那妖丹少说也有五百年的道行，对于他来说还是太补了。

    眼见李歌凡痛苦地在地上打滚，月明终究是叹了一口气。

    月明抱起因剧痛在剧烈挣扎的李歌凡，轻声在他耳边吟诵着古老的歌谣。

    无数星华随着月明歌谣闪烁于俩人周身。星光闪闪，把房间点缀成璀璨的星海。

    听见月明的歌谣，还在浑身颤抖的李歌凡逐渐冷静下来。他张开双眼，对上了月明那灿如繁星的双眸，瞬间失神。

    月明的咒法还在持续。璀璨的星辉一点点汇聚到李歌凡的身体中，帮他消化起体内那狂暴的力量。

    几息过后，星光散去，李歌凡宛如脱力般倒下。月明迅速架住了他，并给他输送了一些生息之力。

    “坚强点站起来，你怎么那么重，我坚持不住了！”月明抱着软塌塌的李歌凡，故意表现出一副他很吃力的样子。

    李歌凡自然不信，毕竟一个抱着自己能飞二里地的奇人，会扶不动他？

    他不怀好意地反手抱住月明，拿连蹭着月明萦绕花香的秀发。

    “不要，谁叫你给我乱吃东西的，你要对我负责。”李歌凡嗅着月明身上的花香，觉得莫名安心。

    “你再不松开，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月明说完，手就不怀好意地往李歌凡腰腹袭去。

    “别！我怕痒。”李歌凡连忙放开月明，活动起还有些酸痛的筋骨。

    月明腰间一闪，一件狐裘锦服便出现在他手中。

    他把狐裘递给李歌凡，示意他穿上合不合身。还在热身的李歌凡被月明送的礼物弄得有些手忙脚乱，猝不及防。

    “我已经拿了你那么好的东西了，怎么能还要。不行，这个我不能收。”李歌凡摆摆手，推辞了。

    “拿着吧，大冷天的就穿着一件素衣，也不怕染病了。”月明知道这个人出门许久，铁定是没钱了，说着就把衣服往李歌凡身上穿。

    “别别别，我自己来，我自己来。”李歌凡不知道如果自己再拒绝他，眼前这个人还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李歌凡让月明先出去，自己要换衣服了。

    “摸都摸过了，还不让看……”月明还想说什么，就被李歌凡推出了房间。

    嘭的一声，李歌凡关上了门。

    月明这才反应过来，这个房间是他的啊。要换衣服也是回他自己的房间去换啊，把自己推出来是怎么个事。

    “不许偷看！不然我告诉你弟弟。”房间内的李歌凡声音传出。

    干什么！干什么！他是那么轻浮的人吗？本来自己也没打算偷看啊！再说了有什么好看的！月明心想着，气呼呼在房间外画着诅咒的圈圈。

    “换个衣服那么久，还要关门。你有的难道我没有吗？切，稀比气！”月明见李歌凡久久不从房间出来，倚着门开始闭目养神。

    哗啦，换好衣服的李歌凡开了门。

    “哎呦！”

    已经睡着的月明失去倚靠倒在地上，头不小心磕到地板发出巨响。

    李歌凡叹了一口气，把他扶了起来。

    “跟个女孩子一样，换衣服换那么久。”月明揉了揉磕到地上的脑袋，满脸鄙夷。

    不过当他看到李歌凡那英武不凡的身姿时，脸上的鄙夷一扫而过。

    “呸！人模狗样。”月明瘪着嘴。

    “想夸就直说，没必要酸。”李歌凡好像知道自己长得很帅。不过他确实是很帅，是那种正气凛然的帅。

    “你运行周天后感觉如何？”月明知道李歌凡待在房间那么久是在巩固自己的修为，所以他开口关心道。

    “还行，就是现在那种粉身碎骨的痛还历历在目，回想起来还是会幻痛。谢谢你的衣服，谢谢你，月明。”李歌凡半跪着，拱手给月明行了一个礼表达了自己的感谢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