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都,上党城主府。
子时,言徊正在处理政务,当今时局混乱,前些时日有诸多流民蹿入城中,已发生多起抢掠事件,他正为这件事头疼,城内军事指挥权并不在他手中,仅有千把府军日常巡视城主府,前不久他私下派遣府兵直接抓捕了一批流民以儆效尤,无奈仅维持几日,今日更是发生了一起严重的冲突,加之不久前他得知氏族少族长欲莅临此城,而内守军指挥使现今于城外驻军处巡视,他正准备修书一封送往驻军处,处意欲将此事推诿过去。
门外小厮轻叩了三声,“城主,那位来了。”言徊手中的笔一顿,“来的如此快!”后连忙起身,思考片刻后道:“速迎至正厅。”
正厅外,言徊理了理身上的衣裳,屏退四周的小厮,这才肃穆进入。正厅内,背对着言徊的似是一名女子,头戴九翚双凤翊龙冠,上身着赭红色妆花纱云肩袖,下是花鸟窄裙门马面裙,腰间配青玉质雕龙纹环腰玉佩,下坠龙纹镶宝鎏金金铜钩玉饰,端的是仙姿佚貌。而言徊却不敢小觑,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天揖礼,“少族长尊驾,臣有失远迎,实是怠惰,请少族长问责。”
女子转身,峨眉微蹙,一双凤眼微微上挑,轻轻瞥了一眼言徊,未语,回坐在梨木交椅上,端起桌上的撇口盖碗,微微抿了一口茶水,这才出声,“起来吧。”
言徊这才敢抬头,莆一起身,这才察觉背后已湿,尔后躬身立于一旁,小心翼翼地细细端详女子,双髻绾斜云,上并垒丝烧蓝花树状金步摇,薄粉敷面,凤眼凝睇流盼,朱樱一点唇色,真真是容华若桃李。
云疑珠轻轻搁下茶碗,这才看向一旁站立的言徊,缓缓道:“言卿,近日可好?”言徊刚放下的心此刻又马上悬了起来,心道“终于来了”,他尚且揣摩不透这位未曾相见,正豆蔻年华,却羽翼日渐丰满的少族长的心思,定了定心思,不温不火低声道:”谢少族长关心,臣蒙族恩,得以忝居主位,已不胜感激,岂言困苦。“
“氏族得言卿,如得珍宝呐——“云疑珠打量了一眼言徊,端起桌上的撇口盖碗,葱白素手一翻,碗盖似搁浅的鱼儿,挣扎了几来回后如脱力一般翻了过来。言徊撇到这一幕,上下眼皮子狠狠一跳,袖中打转的指节猛的一擦,还未反应过来,双膝已软匍匐在地,他抖动着上下嘴唇,眼神中似带惊疑,嗫嚅道:“少族长,臣知罪,请少族长责罚。”最后,双臂一曲,又复行了三次天揖礼。
“言卿乃肱骨之臣,何罪之有?”云疑珠不咸不淡地将话题推了回去。
言徊揣摩着这意思,似未有追究之意,抬袖拭去额头的虚汗,又觑了一眼云疑珠,还是缓缓将流民一事仔细交代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