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你为什么要回来??????梦境中,一个沙哑道几乎听不清在低语什么的声音一直回荡在她的耳畔,很平静,却无端让她感觉一阵揪心的疼。
“我不是和你说了吗?永远不要回来??????”
“永远??????”
“呼呼??????”江绮猛地睁开眼,在似乎永远也迎不来黎明的17区无边的夜缓了好久才清醒过来。她摸过放在床头的通讯器,打开一看才凌晨一点。
又要失眠了。
下床,赤足走到窗边的摇椅,坐下,任凭溜进屋里的风拂过她的发梢,掠过她的裙角。轻柔的月光攀上她的肩,安安静静的为她镀上一层浅淡的光晕。
如果这时有人路过,那他一定会驻足在窗下,痴痴的望着美的不可状物的江绮。不过没有。
江绮突然想起三年前因为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从曙光基地来到这里,义无反顾的离开“伊旬园”,来到17区,遇到说是一直在等她的裴漪,和她交给裴漪的日记,看到她亲手写的:来到这,找苏暮,查真相。随后这一住,这一查就是三年。万幸,两年前在17区的地下交易市场遇到寻找来自曙光基地,也就是“伊旬园”的人的张潮,她毫无来由的调查才取得一些进展——五年前确实发生一些非常糟糕的事,苏暮似乎受了重伤,被迫休息了很长一段时间,而她关于那段时间的记忆也模糊了,且这些事情的发生间接导致“猎人”被允许进入基地。
“沈萧音,郁晨??????”她轻声念出这两个名字。
“喂!”下面有人喊道:“江老板,不请我上去喝几杯吗?”
江绮推开窗,探身朝街道上望去。今天是7月21日,是个很好的满月夜。月华清辉洒了楼下喝的醉醺醺的苏暮一身看,她的脸很红,一看就是喝大了。不过这时平日里的锋芒都软了下来,很乖,很软,和平日里那个冷淡的冰山局长完全不同。
“不请。”江绮笑着逗着苏暮:“你那天抓人的时候对我好凶呢。”
苏暮肉眼可见的有些低沉,随后仰起头,黑色的眸子中落满了光,很好看,很好看。一股久违感觉无端占满江绮的心,就像,很久以前,苏暮也曾这样注视着她。
一个荒谬的念头突然浮现在江绮脑海中,挥之不去。
“江老板,真的不让我上去吗?”她可怜巴巴的问。
江绮被她这幅样子逗乐了,笑着下去给她开了门。
两人面对面坐在卧室的床边,江绮随便拿了两瓶汽水,一瓶给伶仃大醉的苏暮,一瓶给失眠的她自己。
“江老板,汽水是小孩子才喝的东西。”苏暮一字一顿的把这句幼稚且逻辑不通的话说的格外正经。
江绮附身,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睛,一本正经,且装的很严肃,说:“你在我这,就是小孩子,只能喝汽水。”
苏暮垂眸,苏暮纠结,苏暮抗拒,苏暮妥协。
她接过江绮手中的汽水,拧开,仰头灌了一大口。
“你为什么要买两张摇椅?”
“你不觉得一个人很孤单吗?”
“可是多了一张摇椅你就不孤独了吗?”苏暮认认真真的问。
江绮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坐在摇椅上,温柔的看着她。
“发生什么了?‘午夜玫瑰’不是被抓了吗,还这么气。”
“哼,”苏暮冷哼一声,愤愤道:“糟老头子还有消音器联合起来欺负我!把白常移交给我们,还让我照价赔偿一支01号镇定剂。”
“你那天偷的是01号镇定剂?”江绮震惊。
01号镇定剂,说是镇定剂,实际上是军部研究院花费长达五年的时间研究出来专门针对变种人的药剂,具有麻痹和镇定的作用,对暴起伤人的变种人具有很好的控制和压制作用。可惜01号镇定剂造价高昂,数量也不多,只有监管局存有五只01号镇定剂,除此之外只有军部研究院有权保存和研究,其他人一但违反01号镇定剂使用规定,要么造价赔偿,要么直接撤职。
苏暮非常镇定的点头:“我还能让一帮普通人和一个变种人硬钢吗?”
两人无话,面对面喝汽水。
“你为什么找我喝酒?”江绮突然问:“17区违规营业酒吧千千万,又不是只有我一个。”
苏暮突然沉默下来。
“我??????找到一本日记,上面提到了你,但,我都忘了。”苏暮情绪有些低沉:“有人在监视我,找到那本日记后就来看了一点,第二天就不见了,被人偷走了。上面说,想喝酒了可以找你,基地最棒的调酒师。”
江绮偏过头,轻轻地笑了。
“为什么你这么肯定那本日记是你写的呢?”
“因为???????我写日记的时候,会画一个简笔小人。”
江绮看着她。
“我有一个不太确定的猜想。”
“嗯?”
“苏局,我们之前可能有一些不可告人的关系。”
苏暮抬眸,眸中有一丝茫然。
“那个??????基地不允许同性恋的,嗯??????我绝对不会在没有特殊的前提条件的情况下知法犯法的!”苏暮异常坚定的说。
“好吧好吧,”江绮摇头:“解释一下,为什么看到我吐成那样?我有那么令你恶心吗?”她轻声问。
“不是??????”苏暮解释:“我??????不舒服。”
“好吧好吧,原谅你了。”江绮抬手摸过通讯器,扫了一眼:“凌晨三点了,你确定不睡会?”
“睡醒了还要去接受白常的素质十八连和其他人说完无情压榨。”苏暮垂头丧气说完往后靠着松软的摇椅:“我为基地治安兢兢业业在这个位置上待了六七年了,结果呢?什么破差事全往我身上推,什么事搞砸了还要我给他们兜底,不是,凭什么啊?”苏暮很委屈:“我为理想而来,却被人当做奴仆一样使唤。”
她揣在裤兜里的通讯器响了
她低低骂了一句。
“苏局!你跑哪去了?天杀的贺方真把白常送过来了!不是,你没劝住啊?”张勉悲惨的质问中夹杂着中气十足的叫骂。
她一言不发,直接挂了语音通话。摸出一包未开封的烟,在手里把玩着。
“我想辞职了。”
挑眉。
“走了。”苏暮说完起身,走了。
江绮远远的望着她的背影。
真有意思,不是吗?
都忘了。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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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张潮,定位给你,开车接我。”苏暮拨通张勉的电话。
“我去,你大晚上去17区干嘛?苏局,你还好嘛?”张勉觉得一定是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你去司法局举报我,知法犯法,徇私舞弊,然后让他们把我开了,就好了。”苏暮声音很低很低,压着隐隐的怒气。
“那个??????别急别急,我现在立刻马上去。”张勉麻溜的挂了电话,如离弦的箭一般冲向地下停车场。
三十多分钟后,苏暮推开车门,迈步进了治安局。
“司法局要审什么?”苏暮侧头问张勉。
“嗯??????作案动机,以及一份书面承诺书。”
“这么轻?”苏暮向张勉摊开手:“刀给我。”
张勉心里咯噔一下。
苏暮说的那把刀是在沦陷区出任务时从一间废弃的军火库里找到的,苏暮在上面抹过一种药剂,对变种人和变异体有奇效,比如能让他们疼的生不如死。
“那个严刑逼供也是违法的。”他在一旁战战兢兢的提醒道。
“嗯,我有分寸。”说完,接过递过来的刀,朝审讯室走去。
??????
送走苏暮后,裴漪来了。
“苏暮她这是怎么了,要疯不疯的,看着挺渗人的。”裴漪客观的做出评价。
江绮懒懒散散的应了一句:“是啊,这年头换谁谁疯。”
“对了,早班车几点,我去一区。”江绮说。
“去1区干什么?”
“找人。”
“听我一句劝,不违法不乱纪,争做基地好公民。”
“好好好,听你的。”说完江绮上楼,继续补觉了。
不知为何,裴漪总觉得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