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刀石头布……”
一阵沉默后,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有病啊!为什么老是和我出一样。”
“明明是你的问题,你为什么要模仿我?”男人语气更加不善。
“垃圾玩意倒打一耙,你想死吗?”
“好啊!我就知道你一直想找机会杀死我,现在不小心说出心里话了吧!来吧!看我们谁死在谁手里!”
“哼!谁怕谁?我早就想知道,你脖子上用来装点身高的脑袋里,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
“哗啦啦”一阵响,屋子里似乎发生了打斗,有什么东西碎了一地。
徐茵心情并不美妙,光可鉴人的地板上投射出自己的倒影,倒影脸上的五官变得奇怪,首先是眉毛消失了,然后是眼睛,再慢慢的中间鼻子也变得朦朦胧胧,随时要消失。
徐茵摸了摸自己的脸,五官还在,暗暗松了口气。
她并没有开心多久,自己的视力和嗅觉,正在慢慢的退化。
为什么会这样?自己来到这里之后,并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举动。
“啪!”屋内又是一阵巨响,也就是这一声巨响过后,徐茵发现了其中的问题。
地板上她的倒影,本来朦胧的鼻子彻底消失。
屋里的争斗和自己倒影上消失的五官,一定是有关联。
她记得这是最后一关,考试的口才。
倒影上的鼻子消失,她试着努力吸了吸鼻子,闻到的气味越来越淡,说明嗅觉退化得更厉害了。
不能让屋子里的两人继续争吵,等到倒影的嘴巴消失的时候,不能说话的谈判员绝对会被宣判失败。
“喵~喵~”徐茵学了两声猫叫,想要吸引屋子里两人的注意。
“咦!你听。”女人突然大叫一声,“外面是只猫,不是人。”
徐茵听动静,他们似乎停了手,于是应景的又喵了两声。
“喵~喵~”
“嗯?怎么是只猫?”男人语气带着狐疑。
“既然是只猫的话,就不用管了。我们还打什么打呀,好困。”女人颇感无聊的打了一个哈欠,两人之间的战火似乎平息了。
“不行,我偏偏要看一看门外到底是人还是猫?”男人对自己的判断迷之自信,话落哒哒的脚步声响起,似乎在靠近门边。
徐茵心提到嗓子眼,只是不等她反应,女人叫住了男人:“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快洗洗睡吧!真的太累了。”
“臭女人,你有什么脸说我,如果不是你贪图小便宜,我怎么会落到现在这种地步?”
“你还有脸怪我?说的好像你不贪图小便宜!我身上的毛病你一样也不少。”
几分钟不到,里面的两个人又回到了原来的针锋相对。
徐茵在门外默默听着,根据他们两人的对话,快速的分析其中关键的信息。
两人的关系似乎很亲密,对彼此非常了解,女人有一个贪小便宜的毛病,似乎还连累到了男人。
正当里面的争吵愈演愈烈之时,徐茵不打算坐以待毙,她站到门边,对着门敲了三下。
“咚咚咚!”
“谁?”男人的声音十分警惕。
徐茵沉默两秒,轻咳了两声:“咳咳,是我!”
女人忙问:“你是谁?”
徐茵继续捏着脖子,含含糊糊的回答:“是我呀!快开门。”
“你认识的人?”
“你认识?”
屋里的两人先后询问对方,语气怀疑。
“咚咚咚!”徐茵不给他们太多的反应时间,继续敲门。
“来了!”女人的声音率先响起,语气中透着一丝兴奋。
‘哒哒哒’高跟鞋踩踏在地上的声音,几乎用跑的。
徐茵悄悄退后一步,心中暗暗警惕,脸上却挂着堪称完美的笑容。
门开了,徐茵脸上的笑容加大,正准备给屋子里的女人留下一个美好的印象。
“请进!”女人侧身拉开门后,转身进了屋,她动作太快,徐茵甚至没来得及看清她的模样。
“好的!”
徐茵暗暗观察着屋里的情况,不出所料里面就是一个医院单人病房的布置,装饰清一色的白,简洁的白色床铺和桌椅,临窗的地方还摆放着一台电脑。
电脑是开启的状态,上面的屏保图片是漆黑的背景下,朦胧的月亮高悬夜空,地上是神秘的盛开的黄色花朵。
匆匆一暼,徐茵移开目光观察走在前方的女人。
女人穿着一身白大褂,看身形体态似乎很年轻。
她的头发并没有整理得一丝不苟,反而松散的披在腰间。徐茵跟在她身后,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消毒药水的味。
徐茵猜测,女人的职业可能是医生。
只是她看了一圈,并没有在屋子里发现之前说话的男人,
徐茵目光隐晦地望了一眼洗手间的位置,猜测男人会不会是藏到了那里。
同时心里也升起一股疑惑,男人藏起来是想干嘛?心怀不轨,想要暗中偷袭?
“你找我吗?”女人懒懒靠在床头询问徐茵,手中拿着一个病例本遮住了脸,完全看不到她的表情。
“对,我找人。”情况不明,徐茵回答模凌两可。
先前的考验是堕者污染源惧怪,不知道这次又是什么怪物。
为了了解更多情况,早点破局。徐茵率先开口换了一个话题。
“哎!生病了的人真受罪。”徐茵抛出话题,想要引出更多信息。
闻言,女人朝徐茵站立的方向偏了偏头,没头没脑地接了一句:“病人在受罪的时候,也喜欢看别人受罪。”
徐茵感觉找到了突破口,引导着她:“比如呢?”
“比如呀~”女人语调变得怪异,“他说公平至上,你接受了他的一些东西,就会失去一些东西。有可能他给你一颗糖,就会拿走你的眼睛,甚至你的器官,你的生命。”
女人说着情绪激动,她全身颤抖,一步一步靠近徐茵,哒哒的高跟鞋声音配合她抖动不停的身体,模样太过诡异。
徐茵身上起了鸡皮疙瘩,不经意后退几步。
视线落到她依旧被病历本挡住的脸,慢慢下滑到白色护士服,白色的高跟鞋。
徐茵突然福至心灵,想到进来后没有再出现的男人。
那时候她在门外清楚地听到男女的争执,然后男人想要来开门,走路响起的脚步声,同现在女人高跟鞋的哒哒声完全重合。
那时她想别的问题,没有深想这处不合理的地方。
男人审美奇葩的穿着高跟鞋?或是至始至终只有一个人?
徐茵思及此,赶忙打断女人想要憋大招的举动。
“唉呀!出门前吃坏肚子,借个厕所用用。”徐茵捂着肚子夸张大叫,没等女人反应过来,立马冲入厕所。
不出所料,厕所空空如也,并没有所谓的男人。
徐茵反锁了门,在厕所翻找可能有用的线索。
空间不大,平平无奇没什么特别,只除了厕所洗手池镜子边缘贴了一张防水贴纸,巴掌大小黑底黄花,明月高悬,正是外面电脑屏幕上的屏保图案。
一次出现可能是偶然,两次出现一定是具备某种特殊含义。
徐茵伸手摸了摸贴纸,平整光滑的触感,朵朵黄色小花在夜色中盛放,在一片黑暗中,与天上明月遥遥呼应,幽沉静谧里,有种挣脱黑暗,挣脱命运的意境。
贴纸黄花与明月之间的黑暗留白处,有两行小字。
于黑暗中绽放,心向光明。
在真假里徘徊,交换公平。
徐茵反复品味这两句话,总觉得上下两句有种割裂感,心境和意味不太相同,似乎不是出自同一个人,或者是一个人不同时间段的两种心态。
“嘭嘭嘭!”卫生间的门震动,外面女人似乎在撞门。
“唉呀!你等等,我还没上好厕所呢!”徐茵扶额,无奈用背部抵住门。
“你快点!”女人似乎恢复了理智,哒哒的脚步变远,同时留下一句话,“我有话问你。”
“说好的口才关卡,怎么还是像解密,关键解密好歹给出谜面,让我有个大概方向啊!”徐茵揉揉脑袋,觉得现有信息太少,她很懵。
只是很快她又冷静下来,门打开一个缝,发现女人正背对着她坐在电脑前,一只手握着鼠标在操作着什么。
徐茵放下心,迈脚出了厕所。
心里整理着已知信息,她来到女人背后不近不远的位置,偏头看电脑上的内容。
画面上在进行着一场直播,戴着面具的黑衣长发女人坐在镜头前,唇边横着一支木笛,悠扬婉转的笛声随着白玉般的灵活手指流淌,看得出对方很娴熟。
“你喜欢笛声?”徐茵想了想,轻声问。
电脑前的女人没有回头,闻言她食指扣动桌子,嘿嘿怪笑两声:“当然不是,我只是想要见证摘下面具后,那个女人露出丑陋容貌的时刻。”
徐茵愕然,她才注意到女人花钱正用特效打出血红色的大字在屏幕上——丑八怪,敢不敢露出你的脸,一定是见不得人,才戴上面具的吧!
并且因为她带节奏,更多窥屏者键盘侠下场,发出谩骂侮辱各种不堪词汇。
“你这么肯定她面具下的脸不好看?你认识她?”徐茵好奇,怀疑女人同主播有什么过节。
“美丽有罪!美丽有罪!美丽有罪……”女人整个人如同受了刺激,嘴里惊恐大叫,身体不住抽搐。
徐茵视线有一瞬间模糊,连同嗅觉听觉仿佛停滞了一秒。
不妙,又触发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徐茵清醒过来时,感觉脸有些痒,手下意识挠去,摸到一把丝线状的东西。
她疑惑抬眸,入目是女人黑乎乎的后脑勺,蓬松带着消毒水气味的发丝垂到她半张脸和脖颈间。
徐茵一惊,正准备跳开一些距离,一只冰凉的手钳住她的手腕,让她挣脱不开。
“你说……”女人慢慢扭过头,语气幽幽,“我美吗?”
徐茵想起她之前癫狂说起美丽有罪,不敢说美,可说不美有些不合适,对方还是生气怎么办?
徐茵听着耳边笛声,伸手指向还在直播的电脑,语气飞快:“我觉得,你比她好看点。”
她说电脑里的女主播是丑八怪,那自己说她比丑八怪好看一点,真说不清是夸还是骂。
果然,女人如同机器卡壳,瞬间停止了动作。
“不对!不对!你没看到我的脸,你怎么知道我长什么样子?说谎!你在说谎。”女人声音变得尖锐,让徐茵耳膜处传来疼痛感。
徐茵皱眉忍着疼痛正想要补救,耳边的声线变了,不再是尖锐女声,变作低沉的男人声音。
“你到底是来找我的?还是找那个女人的?”男人声音带着满满的恶意,等着徐茵跳入语言陷阱。
“快说!”女人也不甘示弱,癫狂大吼,“你到底是来找谁的?你认识我们中的谁?只要说出我们其中一人正确的名字,我们就放过你!”
“哈哈哈!对,快说,说出名字。不然,你就去死!”男人附和。
两种声音不断转换,毫无违和,如同身躯里住着两个人。
徐茵忍着耳膜疼痛带来的晕眩感,尽量拖延时间。
“等一下,你总得让我先看看你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