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疼

    叶安为了不想让父母担心,虽然很虚弱,但断断续续一直在讲话,没一会感觉又有了困意,打了个哈欠着急地盯着门口的方向,终于等来了纪云锦和唐佳。

    遥望见纪云锦失魂落魄的样子,叶安急忙想起身,扯到了背后的伤口又趴了回去,“嘶!”

    纪云锦听见她的痛呼,眼睛瞬间又蓄满了泪,径直跑向床边。叶安扬起笑脸:“别急,没事,我不乱动了。”

    纪云锦垂着脑袋,眼泪簌簌滚落,嘴唇翕合,半晌,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叶安视线看向不远处的叶凌云,轻咳一声,欲言又止:“妈···不早了,你跟我爸、要不先去我那休息吧。”说完又狗狗祟祟地看向唐佳,“佳佳。”

    叶凌云看自家女儿那副恋爱脑模样,本想打趣两句,但又见纪云锦状态十分差劲,将话收回,起身说:“行吧,我和你爸明早再过来,你们早点休息。”

    俞越跟着起身,“叔叔阿姨,我开车送你们过去。”

    唐佳走过去看了看她,问了叶安两句,领着叶凌云他们一起出门。

    “阿锦,我想侧躺着。”叶安抬手勾住纪云锦没受伤的那只手。

    纪云锦小心翼翼帮她挪动身子,后背的伤闷疼,叶安强忍着没吭声,侧身躺着后,她上下仔仔细细看了遍纪云锦,轻声问:

    “你还有哪里受伤了吗?”

    纪云锦颤声回:“我没有受伤。”

    “你能不能凑我近一点,我有话想对你说~”叶安捏了捏纪云锦的手。

    纪云锦靠近后,叶安微微凑向她,吻了吻她的侧脸,“不哭,我没事,就只有一点点疼,你亲亲我就好了。”

    见纪云锦愣住神,叶安抬手勾住她的脖子将她压向自己,本意是想浅尝辄止亲她一下哄哄她,贴上去就有些不受控制。叶安稍稍松开纪云锦,喘息着诱哄道:

    “阿锦~张嘴~”说完又重新吻了上去。

    直到感受到纪云锦身子有些轻微晃动,叶安才舍得放开她,坏笑着舔了舔唇,“真的不疼了~”

    纪云锦坐在床边,满目心疼与愧疚地看着叶安额头上的伤,呢喃着:“怎么会不疼呢?”

    “不准再纠结这个了!”叶安不满地撒娇。

    “嗯。”纪云锦轻抚着叶安的侧脸。

    “西西自己在家?”

    送叶安来医院时,西西也想跟着出门,失魂落魄的纪云锦只得匆忙将它关进屋。

    纪云锦点了点头,泛红的眼睛不自觉又积起泪,“是我···害了你们。”想到西西挨着打死死咬住纪云程的样子,以及眼前脸色惨白的叶安,纪云锦五脏六腑都传来钝痛。

    叶安蹙眉认真道:“阿锦,我打开门那刻吓个半死,只想着一件事,还好我回来了,我都不敢想只有你一个人···”

    “只假想下,我都觉得自己要疯了。幸好我们都没事,你也别再想这些事了,不然我就···我就再亲你。”

    说到激动处,不小心又扯到了伤口,叶安没忍住蹙眉。纪云锦担心地看向她后背,因为叶安这会的闹腾,后背的纱布隐隐有渗出血,纪云锦眼神又不住抖了起来,慌忙去找医生。

    不知道伤口什么情况,叶安故意支开纪云锦:“阿锦,我嗓子干干的,想吃苹果~”

    “只是有点渗血,翻身的时候要小心,别把线挣开。”医生给叶安重新包扎过后说。

    叶安心虚道:“好,知道了,谢谢医生。”

    “不客气,早点休息,有助于伤口恢复。”说完医生推着小车离开。

    医生离开后,纪云锦浑身上下都透着压抑,叶安看着她,委屈巴巴道:“我不乱动了,你别站着了,困不困?我们睡觉吧~”

    因为伤口出血这个小插曲,两人又暂时忘了西西,得亏俞越和唐佳又来了。

    俞越敲了敲门,进来后径直走到病床边:“刚才把叔叔阿姨送回去时候,西西一直在门内狂叫,要不我先把西西带我那去?”

    不等纪云锦回答,叶安先开口:“行,谢谢俞老师。”视线又移向纪云锦:“阿锦,你回去让俞老师把西西接走,过两天我们接它回家。”

    门刚一打开西西便挤了出来,纪云锦安抚着它,嘱咐俞越:“麻烦你明天带西西去宠物医院看看有没有问题。”

    医院距离滨海国际开车也就十几分钟,纪云锦重新回到病房时,叶安已经睡着了。

    对上叶安平静的睡颜,纪云锦第一瞬间是慌张和害怕,她脚步凌乱地跑向床边,看到叶安背部因呼吸微小起伏着,才没有那么慌乱。可她依旧很不安,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再次牵着叶安的手覆上自己脖子。

    翌日一早,叶安被远处的爆竹声吵醒,睁开眼便见纪云锦趴在床边睡着了,自己的手覆在纪云锦脖子上,叶安摩挲了下她的脖子。

    纪云锦似受到惊吓立马醒转过来,面色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形容,声音十分干哑:“是不是、疼了?”纪云锦慌忙问。

    “不疼,我想去厕所。”纪云锦小心扶着她下床,站在地上的叶安感觉自己又可以了,她伤在左背,伸出右手亲昵地抱住纪云锦,下颌蹭了蹭纪云锦侧颈,轻笑道:

    “谢谢阿锦~”

    纪云锦紧张地扶着她的胳膊,低声劝道:“别动,小心伤。”

    感受到纪云锦的僵硬,叶安直起身嬉皮笑脸:“遵命!我去去就来!”

    话落,敲门声响起,叶安脚步欲转向门边,纪云锦轻轻拦住她,走向门边。

    陆建华和叶凌云拎着吃的站在门口,陆建华笑呵呵看着纪云锦:“我来给你们送早餐。”

    “谢谢叔叔,谢谢阿姨。”纪云锦和叶陆二人视线交汇了一瞬便迅速低头,让出门口的位置,沙哑的声音里有一些慌乱和怯懦。

    叶安紧张地盯着门口,叶凌云轻轻拍了拍纪云锦的背,笑说:“这孩子怎么这么胆小,我和你叔叔又不吃人,怪不得之前叶子说怕我们吓到你。”

    陆建华接着又补了一句:“一家人,不用这么紧张。”

    纪云锦抬起脸,抿唇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叶子,你怎么站地上啊?”陆建华边把手上的东西放茶几上边问。

    “上厕所。”叶安担心纪云锦面对叶凌云和陆建华不自在,故意道:“阿锦,你扶着我去吧。”

    卫生间和会客厅中间有一面墙。叶安鬼鬼祟祟把纪云锦领到墙后,小声道:“你在这等我,我马上出来。”

    “我帮你吧,你自己不方便。”纪云锦拉着她。

    “你是不是想脱我裤子很久了。”叶安小声不正经道:“你再忍几天吧~”

    纪云锦有些尴尬地瞥了眼客厅,被墙挡着什么都看不到,心虚道:“那你小心,别扯到伤口,我在这等你,有事喊我。”

    两人简单的洗漱后,叶安牵着纪云锦回到会客厅,医生和护士在会客厅等着查房,做过基础的体温量测检查了伤口,医生问叶安:“伤口正常,头还晕吗?”

    “还好,头有一点点闷闷的感觉。”叶安回完不自觉瞟了眼纪云锦。

    “轻微脑震荡,恢复可能需要三到七天,有哪里不舒服及时找我,左边胳膊尽量不要大幅度地动,好好休息。”医生说完便离开了。

    叶安一直偷看纪云锦的表现简直让叶凌云不忍直视,这哪是遗传了陆建华的恋爱脑,这简直青出于蓝胜于蓝。

    陆建华和叶凌云来之前已经吃过了,叶安怕扯到伤口坐的很直,纪云锦局促不安地坐在她身旁,早餐已经被陆建华打开摆好,他正准备开口说喂叶安。

    叶凌云及时扯住他,刚才叶安故意带走纪云锦的小心思那么明显,故而叶凌云体贴道:“叶子,你们先吃,我和你爸出去一会。”

    父母离开后,叶安小心翼翼地看向纪云锦,柔声说:“你、是不是不太舒服?你昨晚没休息好,等下吃完早饭你回家睡一会,晚上再来看我,帮我带些换洗衣物,好吗?”

    叶安谨小慎微的眼神让纪云锦无比痛恨以前的自己,她惨然地勾起嘴角,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说:“我喂你。”

    被喂饭的叶安却宛如正在享受贵宾待遇,一副傻兮兮的忠犬模样直直地盯着纪云锦。吃了两口,想到纪云锦饿着肚子,接过纪云锦手上的碗,一股脑将剩下的粥喝完。

    “阿锦,你自己吃吧。”

    纪云锦被她灼热的眼神看得心跳乱了几分,掩饰性地低头端起桌上另一份粥。

    饭后,纪云锦正在收拾东西,病房门又被轻轻叩响。叶安喊道:“进。”

    叶凌云和两名警察一起进来,叶凌云看向叶安:“王警官找你了解下昨晚的情况。”

    很快做完笔录,王警官起身道:“我们调了周边的监控,嫌疑人昨晚逃离后,骑着摩托车出了市区,走的老旧国道。我们发布了通缉令,联系了沿途的市县公安机关,正在全力抓捕。”

    叶凌云向王警官伸出手,认真道:“谢谢,辛苦你们了。”

    都是一个系统的,王警官对江城赫赫有名的叶局也是有所耳闻,不好意思道:“叶局客气了,应该的。”

    “对了,现场还有保留的吧?我们去看一下。”王警官转头看向纪云锦。

    纪云锦应声:“现场没动过。”

    叶安小心起身,勾住纪云锦尾指轻轻捏了捏,偏头凑向她耳边低语,“回家好好睡一觉。”

    ·

    时间回到昨晚,纪云程拖着被咬伤的胳膊仓皇逃窜后,脑海里一直是叶安流着血倒在地上的样子。他再也不想坐牢,只能想到逃跑和躲起来,用手机查找了一条人车稀少的老路,一路马力十足骑回井县。

    天色大亮,纪云程将车停到无人的荒地里,避开视线溜回纪家。

    “程程,你怎么现在回来了?不是说下午才回来吗?”冯欢听到敲门声,不紧不慢地打开院门。

    “妈,妈,我闯祸了···杀人了、我不想坐牢!你救救我好不好!”

    纪云程瘸着腿,袖子上一大片深红色,进门后全身脱力,跪倒在冯欢脚边,抱着她的腿。

    冯欢心下一跳,忙扶纪云程,焦急道:“怎么回事?”胡老太、纪荣海听到动静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纪云程口中不断小声重复着。

    听闻纪云程的话,三人都有些六神无主,但很显然院子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纪荣海沉声道:“进屋说。”

    纪云程软面条似的跟着冯欢进屋,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道:“爸妈,怎么办?”

    “发生什么事了?”纪荣海沉着脸问。

    “爸、妈,小锦、纪云锦跟上次我们见过的那个姓叶的女的搞在一起,我去找小锦,跟她吵了几句动了手。”

    “然后,那个姓叶的闯进来打了我,我捅了她一刀,把她推开,她倒在地上不动了,身上都是血,我不知道她死了没···我不想坐牢,我不想死。”纪云程越说越激动,声音有些癫狂。

    纪荣海黑着脸问:“搞在一起,是什么?”

    “就是同性恋,两个女人搞同性恋!”纪云程激动道。

    胡老太焦急地拉着纪云程的胳膊,“哎呀!这胳膊怎么伤成这样了!”听到此,拍着腿恶狠狠地骂:“我就说她是个祸害!这可怎么办呀!”

    “奶奶··”不等纪云程说完,大门被敲响。

    “啊!肯定是警察。”纪云程紧张道,然后抱头藏进角落的衣柜里。

    “小海,你快去看看。”担心自己和冯欢露馅,胡老太指使自己儿子。

    “来了。”纪荣海收起表情,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纪荣海打开门,门口果然站着两位身穿制服的民警。打头的那位亮出警官证:“警察办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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