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与深层之爱(一)

    嫉妒,是对南来说是陌生的情绪。

    原本这世上是没有任何事物值得他嫉妒的,因为只要他想要一样东西,那他渴望的东西都会为他双手奉上。

    只是情感这样东西他好像从未渴望过,轮回留下的记忆里没有情感的记录,尽管他知道曾经有人或天使单方面的爱他,他的内心也毫无波澜。

    真挚的感情千篇一律,他自认为那饱含自我牺牲精神的爱是不被他需要的东西,可他还是大意了。

    他只是厌倦了单纯的爱,却忘了爱的形式并非一致。

    壬对他的感情是病态扭曲与温柔的结合体,纯粹的欲望令他着迷,他可以为此假装愚蠢迟钝,却无法宽容大度地收敛自己的劣根性。

    那双银灰色的眼睛又从他的身上移开了,壬拥抱那个和他一样血统平庸的天使,好像这一刻他忘记了自己的立场,分裂出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格。

    南想,他是否应该打破这份宁静,即使怎么做会证明自己产生了嫉妒心。

    但最终南还是放弃了。

    因为壬回头看了他,并对那名叫阿莱的天使说了些什么,与之告别。

    阿莱看自己的眼神十分怪异,大概她今天才认识到自己不是什么所谓的天真孩童。

    “问题解决了?”南问道。

    壬不打算回答他,离开的步伐还是那么的干脆,明明不久前才对自己表达过占有欲,现在却能随时把自己丢弃。

    南会放弃吗?怎么可能。

    他会追赶对方,拽过对方的手,假装愚钝的表达自己的疑惑,他比如何智慧生物都更懂得伪装,只看他愿不愿意。

    “你已经不需要我了吗?兹利特……”看吧,假装软弱可欺,壬会喜欢他这副模样的。

    “……”他们离开了金砖白瓦砌起的审判庭,壬在前他在后,期间壬不发一言。

    无数次抓住他,又无数次被甩开,南乐此不疲地试探他的底线。

    “兹利特……”

    “壬·兹利特……”

    “父亲……”

    壬的脚步在这一声“父亲”后停下了。

    “别叫我父亲。”声音中带着似有若无的落寞,好像他是朵在狂风中摇曳的花,下一秒就要弯腰折断。

    很快就能回到天堂边缘了,他们能望见远处的那片蓝色。

    壬语气中的落寞并不是为南,为阿莱或是为了智天使的管控。

    南向前望去,明白了壬此时此刻的心情。

    被悉心照料的花圃内,身为壬所有物的蓝玫瑰们被翻搅得枝折叶散,再无往日生气。

    审判庭的搜查不会放过每一个角落,刨开这片小小的土地对他们而言是分内之事,南早有预料,可是他的监护者似乎一蹶不振,显然接受不了呈现在他眼前的凌乱风景。

    那对曾对南闪耀着赤诚光芒的银眸逐渐灰暗下去,一如冬雪覆盖大地,白茫又了无生机。

    “睡一觉吧,兹利特。”南牵着他的手将他带进同样被翻动得凌乱不堪的房间,壬当然没有困意,天使的体质使他半月仅需一次休眠,何况一天前他以在头痛欲裂中昏沉过,如今再叫他逃进梦里显然不太现实。

    “你还是不够了解我。南,你一直在为我增加苦恼,我已经累了,但我至少还能保持清醒,所以别假装温顺来哄骗我,这不是你的该呆的地方。如果你渴望得到注视,也至少得为我做些什么。”壬将这只长到他肩膀的少年推出房门。

    “啊……”伪装被拆穿了,暗金色头发的美丽少年面对紧闭的房门不发一言。

    【为你做些什么吗?听起来像是交易。】

    南走出小屋,来到一片狼藉的花圃。

    他们离开时审判庭在这里留下了一位能天使(没被南打伤的那位),壬和南都清楚他会将这里彻底搜查,只是这善后工作做得未免也太过草率。

    大抵是直接使用了悬空魔法,泥土有飞溅的痕迹,蓝玫瑰的部分根系被抽离出泥土裸露在外,坏死的花朵比表明看上去的要多得多。

    “兹利特……”这是蓝玫瑰的名字,也是壬的姓氏,既如此这花朵也算是壬的一部分吧。“我会,把你做成标本———”

    将折枝的花朵尽数摘下,以滞留术封闭它们的死亡,于南而言这也算作一种永生。

    “被我偏爱是你的荣幸,偏偏不肯心生感激。”

    南直到现在还未照过镜子,他不知道自己顺应对方的意想变成了什么样子,但美丽是基础,壬会顺应欲望给自己一张动人心魄的脸庞吗?

    才意识到这个问题的南怀抱着一捧时间停滞的花朵,唤出一面棱镜。

    他最终会变成监护者所喜爱的模样,世世轮转无一例外,所以是时候看清壬对他的期待了,揣测对方的心理也是一种乐趣。

    由能量幻化出的棱镜由模糊转变为清晰,南看清了自己的脸。

    “美丽……怎么会……”

    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张毫无欲念加持的清秀面庞。

    弯眉俏丽得寡淡无味,鼻尖的弧度称得上是柔软,眼角芊薄却切割得富有明锐厉害,明媚得自然,美丽得单纯。

    就像那个黄昏后的夜晚壬落在耳坠上的吻。

    欲望被切割,这感觉太陌生,太复杂,南发现自己一点也不了解真实的他。

    原来被欲望驱使的一直都只有他一个,壬比他想象的要理智得多,不然这张脸上为什么长不出一点欲求的芬芳。

    南扔下花朵,践踏着狼狈不堪的克莱因蓝,径直闯入壬所在的空间。

    “给我一个解释,你不是要我成为你的东西吗?为什么———为什么会毫无欲望,沉溺其中的难道只有我吗?回答我!兹利特。”

    突然发疯的宠物侵犯了壬的私人空间,可壬却冷静的可怕,他有着极端的主导权。

    “爱分为很多种,南。”壬的姿态好似腐烂的花朵。“但无论何种爱都可区分为欲望与深层,欲望可以是一段感情的开始,却绝不能是结束。你能理解吗?”

    从始至终壬都未看他一眼。

    “幼稚。”南扳过他的目光,妄图从中找到零星的意欲,好证明自己不是在自圆其说,可灰败的瞳仁里什么也没有,只有自己恼怒愁苦的倒影。“在我为欲望顺从你的时候,你却要我付出低微不堪的生物才会依赖的情感……”

    “幼稚的是你,亲爱的,正因如此,你不适合成为任何人的伴侣。叫我父亲和初恋的时候,你真的心怀相应的情感吗?那些时刻在我看来更像是宠物的摇尾乞怜,明白我对你失望的原因了吗?下次别再让我主动点醒你了,稍微有点自觉吧,我的精力有限,可不是无时无刻都能陪宠物玩接球游戏的好主人。”

    被扳回的目光移开了,一层阴影袭于少年的俊俏面庞之上,壬嫌恶地给了他一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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