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在后方支援的人员回话,姬煦先逮住了一路追着他拍的球状废物。
也不知这东西是哪个满脑子是窥视欲的人设计的,哪怕附上半点火力装置也好啊。
姬煦面无表情地把它的电子眼转到背对自己的方向,收拢手指防止它乱飞。
真想把它塞进仿生人秀场,想必能让那些生活无趣到只能在电子秀中寻找乐趣的人通过无孔不入的视角,获得更好的观感。
调整好心态,姬煦松了手。对着小球悠悠转回的镜头露出八颗牙齿的微笑:“情况危急,不便过多透露。此次与圣保兰学院的联合实践行动暂停,稍后会有专门的武装人员互送学生离开。”
多说无益,反正他也看不到直播界面上的种种,此时小铁球正执着于拍摄他的特写,而姬煦摸索到一个学生留下的背包,像抓臭虫一样:撑开、罩住、闭合——踩死!
咳咳,有些动作就是下意识的一个接一个……但还好没做到最后一步。不管踩还是不踩都会让他很肉疼,身体及心灵上的。
无视上窜下跳的背包,空气中的奇异香味渐浓,随行人的先后倒地更让姬煦的眼中蓄满警惕之意,他感知着周围的压力。
仿佛有什么正在逼近,危机感如影随形。
。
突然黑掉的直播画面让培育室回归闹哄哄的氛围,转播视角切入,尽是那群睡袋的群魔乱舞,还有几个不省人事的家伙。
处在活动区的幼小实验体们盯着屏幕呲牙,发出不悦的叫唤声。一个约末七岁左右的男孩在幼崽堆中将自己头顶的毛绒耳朵往下扯扯,糊在脸上,瓮声瓮气地嘟囔:“碍眼的贱种。”
是新词诶!
个别还没有分辩能力的双眼放光,开始有样学样地重复:“爱演的捡走,哎掩的渐重^诶……”懂点事的那几个被他们吓得炸毛,急吼吼地去唔他们的嘴。
贺靡舟满脸黑线,先把最先张口的提溜出来单独警告:“再传这种粗话就滚回荒星,我会在半空中扔你下去,直到见着你砸在地里摊成猫饼。”
扎成麻花形状的气根急忙接过不服气地吐出舌头,满不在乎的猫耳小孩。无奈地摆摆枝条,示意让她来教育。
冷冷盯着男孩被树枝押入小隔间,贺靡舟对着众崽耳提面命:“不想再体验被遗弃的经历,就给我遵守好那人留下的纪律。有点人样!”
长着老虎利爪的女孩火速呸道:“人坏!”
手化双翼的男孩支持地说:“人比咱坏!”
拥有黄蓝双瞳的男孩总结:“咱好人坏,咱不学人!”
小隔间传来拍门声和响亮的控诉:“人类都是一水的坏蛋!”“才要不听他的。姬煦大骗子!”隔间里的猫耳男孩带着哭腔道。
手攥成拳头,贺靡舟打算用武力压制逐渐混乱的局面。一片阴影笼罩下来,树叶沙沙作响,温和有力的女声响起:“他来了。”
贺靡舟短暂地晃了一下神,原地愣了三秒,旋即意识到自己身处现实。
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心头涌上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周围的话语、惊叹声都化作背景噪音,消融在他那片刻的失神里。
身后感受到一股推力,榕树叶在空中打转。墨提斯继续振动叶片,给他打气:“去吧。你已经等了太久,不是吗?”
榕树卷起小小的贴片,放在贺靡舟有些湿润的手心。
他双手颤抖,将其覆盖于腰侧皮肉,同时给自己扎了一针拟态药剂。
骨骼扭转错位,贺靡舟痛哼出声。待他扒着门框站稳时,蝎尾已然变为正常人类的下肢。贴片廷展成修身长裤包裹住他的双腿,贺靡舟套上准备好的鞋袜,锁门而出。
墨提斯指导他利用余原料制成的初级拟态药剂只能维持五十分钟左右的效果,贺靡舟不想浪费做为“正常人”的一分一秒,迫不及待要让那人看到自己当下的样子:不是怪物,不是异形,不是019号实验体。也不是他一手养大,在失去价值后便可以随意遗弃的宠物。
“对了。”贺靡舟在微薄光影中摸索着光滑墙壁向前,带着几分渴求认同的心理想:“理应告诉他我有名字。人们常说动物一旦有了名字,就有了羁绊。”
走至外围,隐约可见被树枝绍缭着的人影。贺靡舟紧走几步,拼命压抑着自己的呼吸,像是害怕将他吵醒。看着近在咫尺的、紧闭的双眼,启唇吻去姬煦睫毛上凝结的水汽。
“假如一彻重新上演,我会是那个被留下的幸运儿吗?”
“如果剧本早已确认,能否不要过早的结束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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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煦惊醒过来,脑海中还残留着混沌的记忆。发觉手腕被冰凉的金属缚住,他轻轻摇晃着脑袋,努力集中注意力,试图恢复清醍。
他用舌头抵住上唇,如蝶翼般灵巧地翻飞。将刀片抵到齿边诫备地观察。这才发觉手臂闭合的空间被另一个人的头部占据,膝盖以下被迫支在架高台面上分开——他正骑坐在那人腿上,将他的头包在臂弯里,脸埋在人家锁骨处。
感觉到姬煦瞬间僵直的身体,一只手从侧面探入他的口腔,撬开牙关,取出被他紧咬的刀片。摩挲着敏感的舌尖并由浅入深。
周身的血液尽数涌到头顶,姬煦在咬与不咬间想了又想,最终忍无可忍,用犬齿对着入侵的手指咬下,带着十足的狠劲。
血腥味暴开,他尝到了苦涩的甜味。
男人的轻笑自上方传来,姬煦再次感到强烈的危机感,连神经末稍都在叫器着逃离。后腰被其另一只手扣住,压得他反抗不得。
姬煦索性顺势勾住他的脖子,将对方反推在台面上。换成自己在上居高临下地审视:黑发、剑眉、狗狗眼,还装作无辜地望着自己,在体态上算得上是成年男性。男人的小腿垂在台侧晃荡,拿着刀片的手却滑到他后脖颈处,刀尖慢慢下拉。
姬煦试图笑一笑,又感觉像一个木偶一样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
于是他换了一种更利于保护自身的态度,坦然道:我来见你了。”
“纵使从未相约。”
姬煦垂眸与其对视:“再次相遇时就这样对我吗?”
贺靡舟目光灼热,像两颗跳动的火星,嗓音微哑:“为你备了份见面礼,够不够。”
是指揭他老底,坏他清誉,还是逼他加班!
姬煦气不打一处来,多听话一孩子,怎么几年没管就长歪了。内衬的衣料分离,外套不翼而飞,只留他光洁的脊背裸露在外。
那只手顺着脊椎一节节地拂下,姬煦打了个寒颤。用最快的速度顾盼四周,他们正位于实验室的手术操作台上,医用器材有序收纳在置物架上,似乎早已被人细细整理过。
所能触及处倒着几管注射药剂,在清爽干净的场景中犹为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