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女子不能当仵作,我沈宁偏要打破这世俗的偏见!
沈家世代为仵作,到了我这代,只因都是女儿身,仵作之职便不再传承下去。
可偏生如此,我对仵作之职愈发向往,但也备受众人冷眼,当作异类。
邻里街坊皆言,女子当仵作,有违常理,有伤风化。女子就应该待在闺房中,学习琴棋书画,而不是摆弄那些令人恐惧的尸体。
然而,我并不在意他们的言语。
在我眼中,做自己想做的事,又何须在意他人无端的评判呢!
我的祖父沈伯儒是当地有名的仵作,虽已年逾古稀,但精神矍铄。他面庞清瘦,双目明亮,能洞察一切真相,花白色胡子修剪得整整齐齐,根根挺立。
祖父这一生断案无数,只要是他经手的案子,从无差错。
自幼时起呢!
我便潜心跟随祖父学习,通过尸体来判断死者的死因和隐藏在尸体内的秘密。
不过,每当有案件发生,官府总是请那些男仵作前来验尸。
而我,却只能在一旁观看。
即便如此,那又怎样呢?
仵作之职嘛!就是“为死者言,为生者权”。
每一个案件的背后,都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故事和真相,而我要做的就是去揭开那层神秘的雾纱,让真相昭然若揭。
这就是我,沈宁。
一个立志打破世俗偏见的女子。
———
明州城。
宽阔的街道之侧,矗立着一座气势恢宏的商贾宅邸——赵府。赵家,乃是世代经商的大家族,在明州城可谓是声名远扬备受尊崇。
“赵兄!赵兄!”急切的呼喊声自门外传来。
然而,回应他的唯有死一般的沉寂。
来人不及多想,猛地推开那扇朱门,疾步踏入府内。一股浓烈刺鼻的腐臭之气扑面而来,府内尸身横陈,奇形怪状。
他目露惊惶看着眼前景象,身体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胃部一阵痉挛,跌跌撞撞跑出赵府,嘴里不断叫嚷着:“死人了!死人了!”
声音在街道上往复传响,惊起数只屋檐上悠然休憩的飞鸟。周围的百姓听闻呼喊声,都停下手中的活计,循声而望。
不多时,赵府门外已是人头攒动,你推我搡,却无一人胆敢靠近,俱在府外窃窃私议。
很快,消息传至县衙。
“大人,不好了!赵家出大事了!”衙役火急火燎地冲进正堂禀报。
彼时,那李庸正优哉游哉地坐在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手中端着一盏香茗,惬意地品着,心中盘算着如何巧立名目,搜刮更多的民脂民膏。
闻此消息,他的眉头瞬间紧蹙,喃喃自语:“哎!这一天天的,怎么尽是些糟心事。”待听到“赵家”二字,他手陡然一颤,口中的茶水径直喷溅而出,“你说什么?赵家?”
“大人,接到报案称,赵府上下离奇毙命,死状怪异。”
李庸故作从容地放下茶盏,伸手拿起一旁的佛珠,缓缓起身。
“走,去瞧瞧。”他一边说着,一边晃动着那臃肿肥胖的身躯,招呼了几名衙役,不紧不慢地朝着赵府走去。
一路上,他捻动手中的佛珠,心想这赵家是大户人家,素日行事颇为张扬,现今遭遇这般大事,也不知如何处置方妥。
“县令大人到!都给我让开!让开!”
衙役的高呼声打破了人群的嘈杂,众人赶忙侧身让出一条通道,目光追随着李庸一行人。
李庸刚迈进赵府大门,瞅见院内一片狼藉,急忙抬手捂住口鼻,脸上满是嫌弃:“真是晦气!这叫什么事儿啊!你们几个随便看看就好,这案子肯定破不了,咱也犯不着折腾,随便写点应付了事。”语毕,自行寻觅一处洁净的地方安然坐下,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那几名衙役听了他的话,也是懒洋洋应和着,象征性地在府内转了一圈,便凑到一块儿闲聊起来,全然没有认真查案的态度。
府外的百姓目睹李庸这般敷衍塞责的行为,都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李大人怎么这样,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啊!”
“就是,这样能查出什么来,白瞎了我们交税养着他们。”
此时,一位身姿英挺的男子自东边乘马而来,其发髻高束,身着赤红色官服,面庞冷峻,腰间悬着带有獬豸纹样的令牌。
众人乍见这官服男子,先是一怔。紧接着,小声议论起来:“这人是谁呀?好大的派头。”
“诸位,请暂且避让,避让一下。”男子身后的随从高声喊道。
众人闻声,赶忙向两侧避让,空出一条过道。红衣官服男子动作利落地从马背上跃下,径直朝赵府内走去。
李庸瞧见这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面色骤沉,满心不悦地踱步上前,边指边扯着嗓子高声嚷道:“你是何人!不知道此处正在办案吗!还不赶快给我离开。”
旁边的衙役见势不妙,急忙凑近李庸耳畔低语:“大人,看他的身份似乎非同一般呐!您瞧他这一身官服,还有那随从的架势,来头一定不小。”
男子身后的随从向前一步,“我家大人乃是大理寺少卿宋景逸。”
此语一出,百姓都被“大理寺”三字所惊。
“大理寺?大理寺办案不是在京都吗?怎会来明州城?莫不是来查前几日传闻的吸血鬼之事吧!”
“李大人怕是要倒大霉喽!平日里不好好办案,好吃懒做。如今大理寺的人来了,可有他受的。”
李庸容颜骤变,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竟是大理寺的宋大人,下官浅薄无知,还请大人海涵!”
宋景逸瞥了他一眼,冷哼道:“先把你这消极怠工的办案行径搁下,待我将此案查明之后,再来与你计较。”
李庸连连点头称是,额头沁出细密汗珠。
宋景逸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一具尸体上。他趋步上前,蹲身下来,仔细查验。随即,向身旁的罗壹下令:“即刻封锁赵府,严禁任何人擅自进出。”
“是。”
“还有将此案相关人员全部带到县衙,我要逐一询问。”
“是。”
李庸紧张兮兮地站在一旁,噤若寒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宋景逸指挥众人。他心中犹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就怕宋景逸在案子水落石出后对自己施以重罚,让他多年积攒的荣华富贵付诸东流。
他踌躇了一会儿,微微挪动脚步,凑近宋景逸低声道:“宋大人,下官定当竭尽全力协助您查案,争取将功补过。”
宋景逸目不斜视,丢出一句:“但愿,若再有丝毫懈怠,绝不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