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堃第一次认识漆谈越是在初中。
那时候他瘦瘦小小,五官还没完全长开,在人群中并不是很显眼的存在。同时因为内向怯懦的性格在男生堆里时不时受到排挤。
而漆谈越是第一个会对他温柔地笑的人,也是那个将他拉出泥潭的人。
“以后要是有人敢欺负你,你就报我的名字,我帮你揍他。”
望着那人一如既往没心没肺的笑,他却日渐生出一些不该有的心思。
或许有人天生就该被其他人仰望敬慕,方堃把漆谈越当成自己孤独岛屿永不熄灭的太阳。
太阳越耀眼,他越觉得自己像阴沟里的老鼠,腐烂发臭的蛆虫。
他也不想这样,可每次还是为此感到痛苦难堪。
永远有阴暗的角落,晒不到太阳。欲念与恶念狠狠纠缠,向上生长,也会开出洁白无瑕的小花吗?
一转已六年,方堃看着身边的人。
他更英俊了,眉眼间的稚气褪去许多,鼻梁高挺,五官立体深刻,已有了成熟男人的模样。
而他——方堃端起桌上的高脚杯,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转动着细长的杯颈,透过晃动的酒液,看清了此刻的自己——眉眼俊美冷淡,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
用漆谈越的话来说,很招时下小姑娘的喜欢。
可我不想招小姑娘的喜欢,方堃在心里想,我只想招你的喜欢。
“漆哥,这一别,下次再见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薛晓峰说道。
“这话说的,哥几个想见一面打个电话的事,老薛你整得跟生离死别一样。”漆谈越笑道。
“你和堃哥考上了同一所大学,你俩见面倒是好说,就是我们几个怕是在国外没个两三年回不来。”
“别怕山高路长,有缘自会相见。就看你们想不想见我了。”漆谈越仰头一口喝尽杯中的酒:“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
“漆哥豪爽,我们也一口干了!”
“来!干!”
“干!”
“……”
众人酒醉散去,最后只留下方堃和漆谈越。
“方堃。”漆谈越靠在方堃肩头,呼出的气息中有一股浓重的酒味。
方堃偏了偏头:“嗯,我在。”
“方堃。”漆谈越又叫了一声。
“我在。”方堃答。
等了一会儿,不见漆谈越说话,方堃扭头看他,却正对上直直盯着他看的漆谈越。
“怎么了?”方堃问。
漆谈越不说话,盯着他看了一会,突然笑了:“你之前说高考完告诉我一个秘密……”
方堃身体骤然紧绷,面上依旧淡定地应了声:“嗯。”
“是什么?”漆谈越问。
“到酒店我再告诉你。”方堃说。
“好。”
到了酒店,方堃对前台说:“两间大床房。”
“等等,一间就行了。”漆谈越开口。
方堃偏头看他。
漆谈越也笑着看回他:“怎么了?我们之前不也睡过一张床吗?”
“现在可以说了吗?”漆谈越坐在沙发上,眉目间还是那样温柔缱绻的笑意,无端引人联想。
沉默良久,方堃还是开了口:“你是不是看出来了?”
“看出什么了?”
“……”方堃不说话了。
“你喜欢我,对吗?”漆谈越语气肯定,直直地看着他:“你的秘密就是你喜欢我。”